原本都已经丧失希望的柳筱筱被这个结果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陈华有些恼怒的走出会议室,她刹那间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下午下班后,柳筱筱一行人来到早已定好的湖鱼馆最高档的龙门包间,这也是唯一一个不用鱼名字命名的包间,而且一般不对外开放,取名为龙门,就是取得鲤跃龙门之意,虽然包间非常豪华,但是来的人却非常少,只有柳筱筱、冷雨、陈悦、陈墨以及高兴平和他的一个秘书六个人。偌大的空间内,似乎显得有些空旷!

见人已经坐定,柳筱筱面向高兴平说道:“高叔叔,今天主要是给您的接风宴,筱筱也略尽地主之谊,您看可以上菜了吧?”

高兴平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着急,再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柳筱筱略有疑惑的低语道,瞬即用征询的眼光望向冷雨和陈悦,而二人也微微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而高兴平似乎看出了柳筱筱的疑惑,对着柳筱筱说道:“不慌,这个人我们大家都认识,今天的晚宴应该由他。”

他如此说,弄得柳筱筱疑问更甚,但是看高兴平没有说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问,只是陪着高兴平就传媒行业的一些事情闲聊着。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在高兴平的带领下,众人一起站了起来。而高兴平更是向前走几步,一把握住了来人的手,两个人彼此拥抱了一下。而其他人看着来的人都是一怔,柳筱筱的眼中,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爸……”柳筱筱略带哭腔的对着来人喊道。

陈墨仔细打量着来人,这个传说中纵横传媒界十余载的传媒大鳄,内涵天下前任总裁柳长风,柳长风身穿一件藏青色的毛呢短风衣,尽管鬓角都是白的,但是头发却梳的极为整齐,尽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感觉,但是不时的咳嗽声还是将他的身体状况展现无疑。

“柳总好。”桌上的人先后开口问候道。而柳筱筱也早已经把主位让了出来,搀着柳长风坐了上面,自己则加了一个凳子,挨着柳长风坐了下来。

“好了,现在人到齐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了!”高兴平爽朗的笑着说道。

柳长风微微点点头。

陈墨也适时的起身对着站在门口处的服务生打了个可以上菜的招式。

柳长风首先面向冷雨点点头,对着冷雨说道:“小冷,一晃来公司也五年了吧?”

冷雨恭敬的点头应道:“是的,柳总,冷雨多谢柳总当年的慧眼和入职以来一直对冷雨的栽培。”

柳长风叹了一口气说道:“主要还是因为你出众的能力和良好的品质。”说完转头又面向陈悦说道:“小陈,你也不错嘛!”

相对于冷雨而言,陈悦就显得略有些拘束,互搓着双手对着柳长风说道:“谢谢柳总夸奖。”

“当年你就一个小丫头,甚至连内涵天下的筛选都没有通过,谁想到现在的你居然能独挡一面……”柳长风有些感怀的说道。

“没有通过?”陈悦有些惊诧的说道。

柳长风轻轻点点头说道:“就借着今天这个时间,我也把你们两个间的隔阂给你们解开……当年你面试内涵天下的策划部本来是没有通过的,而那个时候我们的高总监特意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再不违背大原则的情况下尽量给你安排一个职务,那个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和老高从内涵天下开始时候就一起打拼,他从没有因为便利自己给我开过口,索性我也没有问,直接对着冷雨打了个招呼把你招进了内涵天下。”

高兴平咳咳了两声对着柳长风说道:“老柳,别说了,老柳……”

陈悦静静的听着,望着高兴平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复杂。

柳长风没有理会高兴平,接着说道:“后来有一次我去大连,才知道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父女两个也没有必要如此僵着了吧!”

柳长风话语一落,在座的人除了高兴平和陈悦都瞬间愣住了,柳长风接着说道:“实际上我和老高还有楠楠的父亲我们三个兄弟是最初内涵天下的雏形,老高在内涵天下开始扩张的时候就去了大连,这一晃也快10年了。陈悦,你母亲当年就是在大连出的车祸吧?”

陈悦的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滑落下来,柳长风接着说道:“你母亲那件事情后老高也自责了很久,这么多年以来,他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嘛!”

陈悦含着眼泪问道:“意外?一句意外就能解释吗?如果当年他不和我妈妈吵架,我们怎么会生气,不生气怎么会在晚上出门,不出门又怎么会出现车祸?”

柳长风颓然说道:“我知道你自小就跟着你外婆长大,可能和你爸爸不是很近,那次你爸爸探亲时候和你妈妈吵架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你难道还不肯原谅他吗?”

陈悦哭着摇摇头说道:“小时候,都说我是一个野孩子,因为人家都有爸爸,而我爸爸我从来没有见到,偶尔出现一次,就很快就走了,我问我妈妈,我妈妈说他很忙,我甚至都不知道爸爸的怀抱是怎么样子,直到那一年,他又忽然出现了,这次呆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但是却带走了我最爱的妈妈!你知道吗,我在屋子里听到他对着我妈妈发脾气,我吓的整个身子都靠着墙角蜷起来,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妈妈!”

说道最后,陈悦的声音越来越凄凉,那种哽咽的悲怆似乎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陈墨看着陈悦不停着擦着眼泪,印象中的陈悦似乎永远都是大大咧咧的,却没有想到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他只是轻轻的抽着纸巾,给陈悦一张张的递了过去。冷雨和柳筱筱也在一旁轻轻的宽慰着。

高兴平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对着柳长风说道:“别说了,老柳!”

柳长风忽然面向柳筱筱缓缓的说道:“筱筱,你姥爷走的时候,你都17岁了,你还记得处理完你姥爷的后事后我和你妈妈回家后你妈妈对你说的话吗?”

柳筱筱轻轻一点头说道:“妈妈开门后就抱着我哭了,她告诉我‘筱筱,你知道吗?我现在开始妈妈就没有爸爸了……’”眼泪似乎夺眶而出。

柳长风没有管柳筱筱,只是垂着头低声说道:“那一年,你快高考的时候,你爸爸去了大连,但是他怕影响你的学业,每次都站在你们学校的围栏之外,透着围栏看每天上午都会跑操的学生,然后从整个学校数千名学生中寻找你的身影; 那一年,你靠近大学,你说你外婆年龄太大,也不让你外婆打电话给你爸爸,自己去首都大学报名,你爸爸听后驱车赶到学校,找到学校的老师,所有能和你有联系的老师都被他请出来吃饭,包含着管你们宿舍楼的老师。你要毕业那一年,你没有回家过春节,你爸爸陪着你外婆过的,你说你不回家了,但是你爸爸给你外婆收拾好一切就一个人去了那个小车站,你外婆怕他冻坏了,让他早些回家,但是他告诉你外婆,你万一回来没人接怎么办?你外婆说你说不回来过年了,但你爸爸居然和小孩子一般说万一你想骗她给她一个惊喜怎么办……”

似乎如同归巢的飞鸟,所有的片段在陈悦的脑中忽然那样的清晰,她模糊间记起来高三那年老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大学时候的各个老师好像都对自己特别照顾,坚持多年的壁垒在一瞬间坍圮,张张嘴,对着眼前那个正擦拭自己眼角,鬓角微白的男人喊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