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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热啊!我,快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陪我一起死吧。杀,杀,杀啊。”李树惊骇异常地站在门外,他不知道是该逃走还是留下来陪着自己的好兄弟。

忽然,一条手臂猛然从通风口处伸出。银白色浓密的长毛从手指一直延伸到铁门内,长长的指甲尖锐如刀,覆盖其上的青筋密密麻麻,在长满长毛的手臂里若隐若现。

这真的还属于人类吗?李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脱离现实,违背自然规律的情景,如冰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下意识地后退着,最后鼓起一丝勇气,手脚并用,拼命向出口逃去。

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烁,逃离这里。远离这个“人”。

随着距离的拉远,那可怕的声音和隧道内的黑暗被抛诸身后,明亮光芒摇晃着在前方出现,李树一头冲进被改造成休息室的废弃大卡车。周围狭小的空间里,杂乱地放置着沙发和桌子。除了看不到首领啸天,天狼全体成员都聚集在这里休息。

“小树,来喝杯水。”一名身材高瘦的天狼成员起身倒了杯水。李树迫不及待地仰首猛灌,他脸上还带着刚才所受的惊吓,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不要再进去了,打死我也不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可怕两个字在他嘴里反复念叨着。

“小健他到底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有人过来问着。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小健他、他已经不是人了啊!”李树脸上的恐惧骤然增加,双眼中的惊怕神色以及于他的眼珠,几乎突出眼眶。脸上肌肉因为害怕不由自主地跳动着,整张脸怪异地扭曲着。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豁然站立起来。颤抖的双手从上衣的夹层里摸出个装满了暗红色**的小小玻璃瓶子。他死死地盯着这个瓶子,最后彷佛这瓶子就是潘多拉魔盒一般,忙不迭地往沙发上一摔。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说为什么首领会给他们每人这么一个东西,这东西是让人变成恶鬼的魔物。

“混蛋!把它好好捡起来!”有人在旁边厉声喝道:“那是首领给我们的救命灵药,你怎么可以把它扔掉?”

“你们都没有看见吗?**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了什么摸样?要是也变成他那样子,我宁可死!”李树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大喊声,传入天狼成员的耳朵里,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说话。

沉寂蔓延了几分钟,给李树倒水的人沉声说道:“首领给我们的时候,本来就警告过这是非常危险的药物,大家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李树还想辩解什么:“老大他为什么要给我们这鬼东西,要不是它,要不是它,小健能变成这样吗?”

“要不是首领,我们早就全部死了!”有**声怒喝着:“李树,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是谁把我们从死亡边缘救回来?是谁给了我们活下去的目标?又是谁引导我们,给我们做人的尊严,让我们不必再活得像只赖在垃圾堆里的狗?”一连串的问话,不光说进了李树的心里,同样也在鞭策着周遭的人们。

“可……可是我已经不能忍受下去了!”李树的神智,已经开始有点补清醒了。他发狂似地大喊着“不干了,老子不干了!我不要在‘拯救’,不要被通缉,也不要每天夜里都睡不好。”说到这里李树眼睛里泪水流了下来,抽泣着:“我要回家!”

李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嘴里喃喃着:“我不管,我要走,你们不准过来,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眼泪带走了他残余的神智,**化身成魔的可怕摸样,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你他妈的要威胁我们吗?”一名性情暴躁的成员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狰狞的面孔凑到李树面前:“李树,你个软蛋!天狼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人像你这么忘恩负义,你要走?可以!先让老子在你身上来个三刀六眼再说!”

霎时,浓浓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空间。众人神情激动,手指不停地曲张着,腰间的匕首闪动着缕缕寒光。也有人嘴唇不住的颤动,仿似想劝解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极度紧张起来,现在只需要一根小小的导火索而已。

“各位观众,大家早上好,欢迎收看乌有频道的早间新闻,我是张小倩。一下首先为念报道关于本市联欢集体屠杀案的最新消息……”

使人放松的悦耳音乐,年轻女性的甜美声音,忽然从搁置在角落里的电视机里发出,并且立刻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吸走现场的火药味与注意力。

“据本台记者与警方取得联系,警方透露,近期血案的元凶是一个名为天狼的新兴暴力团伙。据警方披露,本市的金山医院院长朱盛与天狼关系十分密切,警方发言人表示,根据从朱盛办公室电脑中所获取的资料,警方有信心用最短的时间查明该团伙的藏身地点,及其成员的真实身份,把他们一网打尽……”

“把家伙都放下来!都听见没有,敌人已经逼近眼前,警方也快要找到我们。而你们却还打算自相残杀,好帮助我们的敌人节省力气吗?”随着一声充满力量的呵斥,一手建立天狼的啸天走进门来。他劈手夺下一把匕首,狠狠**桌面的木板。

无比的威严,让大家手里的力道为之一松。

他转身望着李树,说话的语气中带有相当程度的责怪:“小树,把瓶子放下。你要走,我不勉强你。但你也别忘记,这里每个人都是一起挣扎求存的兄弟,怎么可以自相残杀?”

李树失去神彩而变得苍白的脸逐渐发青,手里的半截酒瓶脱手坠地,跌得在钢铁制成的地板上摔得粉碎,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首领……”

啸天皱着眉头看着李树:“有什么话,尽管说。”他非常不喜欢李树吞吞吐吐的性格,但现在他需要人手。

“小健,小健他变成一个怪物了呀!”李树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也因为这句话而崩溃,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掩面痛哭。周围的成员心里其实也非常不好受,但他们坚信首领是正确的。

“怪物?怪物又有什么可怕的?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不都潜伏着一头怪物么?”啸天将李树从地上拖了起来坐好,捡起那瓶暗红色**,威严的目光从每个下属的脸上扫过。

“当年佛祖未成佛时,曾经以身饲鹰,他用他全身的血肉来供奉金鹏。最后金鹏被感化,被佛祖供奉为孔雀明王菩萨,又称为佛母。因为佛祖是在它的身上涅槃而出,佛的血液是尊贵的血,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力量,并非普通人所能承受。假若没有足够强韧的意志,去抵御那血中所蕴含的力量,那么,他就会被佛强烈无比的意志,抹杀灵魂,成为完全的虚无。”

这么一段话让李树等人,惊骇无比。

李树忍不住问着首领:“首,首领,您是说,这是,佛祖的血?”这有点超出李树的想象。

“这瓶子里装的,是神兽的血液,更准确地说,是一位被打落凡间的神兽之血。”一丝郁结的苦涩从啸天眼眸中闪过,“神兽之血当然无法与佛祖相比,更何况他的主人就是主杀的神,北斗七星正是他们的宫殿,还因为它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在被打落凡间时丧失了大部分的仙灵之气。”

李树有种幻觉,首领说的正是自己的故事。不过这故事非常隐晦难明,起码就他的文化程度而言是这样。

“因此,喝下这血液的人,虽然能得到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可是同时也将承受神对堕落者的愤怒和惩罚。他的会产生变化,意识也会被愤怒和杀戮占据,成为单纯嗜血本能的妖兽,那被诅咒后的丑陋身躯,称之为‘判’”

“老大,这些事情为什么以前不对我们说?变成了怪物的人怎么才能还原?”一名成员的质问声里明显带着愤怒与不满。

“只是那么一点点的血液,效果不会持续很久,大约再过两天,**的身体就能自然恢复。以前不对你们说,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你们有使用到这东西的机会。”啸天低声补充着“诅咒的血液。”

啸天语锋一转,带着一丝暴戾的声音回荡在卡车改造的休息室里:“然而现在,命运替我们安排的敌人正在逐渐逼近!警察在我们拯救的现场找到了线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有谁能比我们自己更清楚,我们使用的方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根本就是个弥天大谎!是敌人,以普通人能力绝对无法抗衡的敌人!他隐藏于暗处引领者警察,拨开迷雾,把矛头指向了我们。就因为此人,我们的兄弟火鸟死去,而小健则被迫喝下了被诅咒的血液,化身为‘判’”

啸天再次用精光闪射的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的脸,大家的反应让他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用更加深沉的腔调说:“我们兄弟的死去难道就是结束?绝不是。虽然还不清楚敌人的真面目是什么,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敌人的目标就是我们天狼,不把天狼连根拔起彻底毁灭,他不会停止。

敌人异常强大,即使是判,也无法将之战胜。但我只知道,作为天狼的首领,一定会直接面对他,战胜他以外,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啸天的话让大家都陷入沉思中,首领平时沉默寡言,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对他们说过这些。

就在成员们沉思时,啸天略带着感伤的声调再次响起:“你们不同,我建立天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们替我去送死。而是为了能够替人生字典上没有明天这个词的你们,开创出一个有希望的未来。所以。”

啸天再次停了下来,把手伸入怀中,略带体温的一大堆卡片,“啪”被丢在桌面上。

“如果有人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这里每张卡片都能去人民银行打开一个保险柜。里面有一笔钱和一份合法证件。虽然不多,但足够你们安全离开乌有市,到别的地方度过余生。要离开的人,把你的神兽之血留下,然后拿走卡片,我绝不勉强任何人。”

啸天的声音非常低沉,一边是离开,一边是留下。离开代表着在别的地方度过余生,但却失去了生存的意义。留下代表着死亡,却充满着生存的价值。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天狼们集拢起来,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谁也没有动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啸天率先拿起一张卡片,向李树伸了过去。

“小树,我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你晚上总是失眠,即使睡着了,也经常在做噩梦对吧?是的,我真是太疏忽了。拯救凡人之路充满邪恶,虽然这对我来说是快乐和满足的,可是对你们这些普通人类来说,确实难以承受。走吧,小树。我知道你在乡下还有老母健在,天狼的路,其实并不适合你走。拿去这张卡片,开始你另一个人生。”

啸天真诚的话语,让小树感动得热泪盈眶。

羞愧把他的脸涨得通红,嘴唇一阵颤抖,手几度接近银行卡,却又落下。良久,他终于咬牙狠狠地一跺脚,跪下向啸天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走了,老大,黄宏说得对,我是个软蛋。可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离开您,这一生余下的日子里,我永远别想再睡得安稳。带上我吧,老大。无论您将带领我们到达什么地方,我李树誓死跟随。”

沉默,还是沉默,天狼成员们目光灼热地,看着首领的脸。可他们看不出任何表情,良久啸天才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