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错了。请责罚。”刁避寒的声音中透露出异常痛苦的味道。

紧接着他主动说出原由,偷窃哮天犬的神力,来加强自己的功力,这对妖来说是禁忌。妖与妖之间绝对不允许,妖丹的交换。夫人在几百年前就定下了这个铁律。

违反的结果往往是死亡。真正意义上的消亡,连灵魂也被打散,彻底归为宇宙的虚无。

房间里的人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在这所圣洁的教堂里,却诉说着妖与神的丑恶交易。刁避寒一字一顿地交代着一切,而整个教堂随着他的语言,整个空间里蔓延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一寸一寸地加深,昏暗的教堂里。空气渐渐凝固,在场的妖都因为房间里的沉寂,几乎快要窒息。

直到叹息打破了这片沉寂。

房间里的人终于说话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虽然是一丝,但足以让刁避寒身处冰窖。一时间沉寂转变为一抹浓重的黑。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是刁避寒的心却如同被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着。

“偷窃哮天犬的神力,这是我辈能做出来的事吗?”随着质问,刁避寒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显露出因痛苦而扭曲的神色。每一个字实实在在化为尖刀狠狠切割着,他柔嫩的内脏。

直至刁避寒的身躯,因痛苦而微微颤抖,到最后他无力的抽搐。每一次抽搐血从七窍里因为震荡而流出。

“前段时间,你带领大家逃出巫门的围追视为功。现在你却为了得到力量而险些暴露出我们的行踪视为过。”夫人的声音回荡在穹顶,在反射下来透入刁避寒的耳中,声音清晰得如同冰晶般,深深刺入他的脑海。

接着他感到身上有股非常温暖的气息,不断愈合着他体内受伤的部位。这道暖流越来越热直至填满他微小的妖丹。精神为之一振,眼中那抹惨绿显得越发浓密起来。

“功我给你了,一百年的功力。但过却必须由你自己补偿。”柔美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含着不容分辩的意味。

刁避寒什么也没说,只是挣扎着爬起来跪好,静静地等待着夫人的吩咐。

从房门通风口处,飘出一卷羊皮出来。异常轻柔地落在刁避寒面前。

“这是?”刁避寒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给他这么一张羊皮。

“这是当年慧可禅师所绘制的一份图画,被分成了五份,你带着他们去把余下的找来。”夫人的话到这里结束,房间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刁避寒慢慢站起身,拿着卷轴大步地向教堂宏伟的拱形木门外走去,群妖们纷纷跟在刁避寒身后静静地跟随着。

在这个潮湿、黑暗、阴冷的遗忘之角的夜幕中,守望者与妖魔之间再次拉开帷幕。

一天后的下午,谢子言家中,冰狼正皱着眉头看着,茶几上的羊皮卷。

良久,冰狼才坐直了身躯。用一种非常迷惑的语气告诉茶几对面的两人。

“这图是真实的。虽然这羊皮卷上不是完整的图,但我知道这个故事。”接着他就把这个故事告诉了两人。

这图里讲的是慧可为了拜达摩为师的故事,一名妖修练佛法的故事。

那是一个腊月初九的晚上,天气很冷,寒风刺骨,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着。慧可禅师站在达摩身后一动不动,任凭风雪的施虐,直至天空放明,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胸膛。

达摩感其心诚才慢慢回过头来问他,“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

慧可眼中含着热泪,悲伤地回答道:“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达摩祖师道:“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诸佛所开示的无上妙道,须累劫精进勤苦地修行,行常人所不能行,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证得。岂能是小德小智、轻心慢心的人所能证得?若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来希求一乘**,只能是痴人说梦,徒自勤苦,不会有结果的)。”

达摩早看出慧可乃是妖,可佛法中普渡众生岂是一句儿戏,达摩要看的是他的心。

听了祖师的教诲和勉励,为了表达自己求法的殷重心和决心,慧可禅师用屠杀过无数人类的利刃,一下砍断自己的左臂,并把它放在祖师的面前。顿时鲜血染红了雪地。

这是历史上少有的主动为了修佛作出牺牲的妖,在跟着达摩修行长达九年后,大彻大悟的慧可绘制下了一张羊皮卷。

可当年有个蜘蛛却嫉妒慧可的成就,他化身为一名老叟到县衙诽谤慧可散布异端邪说,要县里治罪。知县翟仲侃听信了辨和诬告,对慧可加以非法,将其迫害致死,尸体投入漳河。

而这张羊皮卷就失去了踪迹,后来民间传说,谁能收集全羊皮卷,就能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这力量却是慧可在成佛前的恶念所化。

“冰狼师傅,这真的是恶念所化的吗?”紫嫣脸上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谢子言却是一言不发地静静坐着,他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冰狼在说完这儿故事后,眼中的迷惑稍微减少了点,接着他开口问谢子言:“子言,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谢子言似乎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他摊开手:“有人寄给我的,可是我不知道寄件人是谁。”

冰狼追问道:“从哪里寄出的?”

“枫叶刀市。”谢子言眼睛盯着茶几上的羊皮卷,回答着。

“那里……”冰狼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皱着眉头查阅者,很快他找到了答案,枫叶刀市里有一名处于隐退中的守望者,正是佛门中抽调到巫门来的,此人名叫杨晨。只知道这人以前是名和尚,后来因为爱上一名女孩,才申请来到巫门做一名守望者。

“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谢子言,难道他不知道子言是个夜羽罗吗?万一传说是真的,那么一旦子言接触到其中的奥秘。那后果……”冰狼不敢想下去。

“子言,巫门叫我给你带来一项任务,就是收集齐其余的羊皮。”冰狼从心里不愿意,谢子言接受。但这却是长老会研究的结果。

紫嫣则是利用手中的电脑,不停地搜索着关于羊皮卷的下落。很快她就在网上找到了这么一则信息,有人愿意出售祖上留下来的羊皮卷。而且这人还将照片上传到网上,下半身部分,非常巧合的是这人就在乌有市。

冰狼马上做出决定,让谢子言和紫嫣去收购,至于价格方面一切有巫门作为后盾。冰狼自己则是去枫叶刀市调查,那位守望者。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杨晨把这东西给谢子言。

既然是恶念所化的东西,就不能留在尘世间,让无辜的人类承受这一份不应该承受的恶。

谢子言三人当即展开行动。

老旧的红砖房里,谢子言和紫嫣坐在可以看见天空的房间里,一张既是饭桌、书案、茶几、化妆台的破败桌子现在充当着另一个角色——谈判桌。

谢子言一直没有说话,关于价格方面都是紫嫣谈妥,作为女人且是律师的她,显现出惊人的砍价功力。

这张羊皮卷的主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生活的艰辛过早地染白了她的双鬓,同时也使她失去了童年的那份纯真。

在一番讨价还价中用四十万的价格,顺利地拿下羊皮卷,紫嫣拿着这份羊皮卷对谢子言扬了扬:“我们走吧,陪我去喝杯咖啡好吗?”眼中流露出的神色,不容谢子言拒绝,虽然他不喜欢咖啡。

两人来到附近的咖啡厅里,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咖啡厅里昏黄的灯光给所有的一切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色彩,配合着悠扬的萨克斯,让人觉得彷佛置身于梦幻。

紫嫣用调羹轻轻搅拌着咖啡,“子言刚才冰狼师傅在的时候,你一直没怎么说话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谢子言的眼中露出一缕迷惑,看着紫嫣说:“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给我这东西。”说着他拍了拍手中的两份羊皮卷。在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后,他随身携带着。

紫嫣点点头后,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听着萨克斯悠扬的曲风,彼此沉浸在对方的眼中。紫嫣本身来说就是比较内敛的人,而谢子言更是其中的翘首,此时无声胜有声。

咖啡的香味,一缕缕散发出来。紫嫣觉得自己喝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陈酿。她完全陶醉在那双深邃的目光中。

而谢子言也因为紫嫣那双满含柔情的眸子,而放松了心情,沉浸在他有意识以来,最开心的时刻里。

忽然一个人影打破了柔情蜜意,从旁边窜过来,一手抓起谢子言怀中用纸袋装着的羊皮卷,转身就跑。谢子言的反应极快,身子猛地一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挺身扑出,探手抓向那人的肩头。

于此同时,紫嫣也跳起来,狠狠一脚踢向那人的小腿。紫嫣常给人辩护得罪了许多人,所以她也略通拳脚。

那人跳起来躲过紫嫣的攻击,却被谢子言抓个正这,他猛地挣扎两下,希望从谢子言手中挣脱出来,力量竟大得出奇。

谢子言一提一带,就将那人高高地摔了出去,在惊叫声中。谢子言追上去狠狠一拳打向那人的下颌处,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这一拳谢子言用了七分劲,对付普通人用这么大的力道,对谢子言来说是第一次。因为这人破坏了他和紫嫣这为时不多的安宁。

谁知那人猛地低头,张开大嘴向谢子言咬过来,白森森的牙齿滴着唾液,闪着寒光,那张扭曲的面孔,看上去狰狞可怖。

谢子言本能地将拳头一沉,避开那口白牙,打在那人的胸口上,“嘭”的一声闷响中,拳头落处,感觉好像打在铁板上一样,就连谢子言的拳头也隐隐生疼。

而谢子言的另一支手一把抓住了纸袋的一角,先夺过来再说。

那人的胸口明显凹陷了下去,却浑然没事,反而借着谢子言的一拳之力纵身后跃,“哗啦”撞碎了咖啡厅的玻璃窗,夹杂着无数玻璃碎片跳了出去,手里还牢牢抓着那个纸袋。

两股大力拉扯之下,纸袋终于以随身碎骨表达了对如此暴力行为的抗议,里面的羊皮卷却在那人手里。

谢子言跟着从窗口跳出,正好看到一辆轿车停在路中央,车门猛地打开。那人抱着羊皮残卷跌跌撞撞地跳上车,车门还来不及关上,就听到轿车发出刺耳的轰鸣,疯狂地冲了出去。

一柄刻着八卦图案的小刀,在夜幕的掩饰下,化为一溜乌光扎进轿车后轮。

“呯”声中,轿车后轮应声炸裂,狂奔中的轿车瞬间失去平衡,斜斜冲进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引起一阵惊叫。

当谢子言与紫嫣赶到那家小饭馆时,只见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围着轿车好奇地围观着。好不容易挤进去时,两人发现车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紫嫣高声问着:“有没有谁看到这辆车里的人去哪里了?”立刻有人回答:“他们朝后面跑了!两个畜生,他们毁了我的店,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说话这人显然是倒霉的店主。

顾不上店主的抱怨,谢子言和紫嫣一前一后向饭馆的后门冲去。门外是条小巷,陋巷里没有半个人影。

紫嫣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嘴里不停地自责着:“都怪我,都怪我没事跑去喝什么咖啡,这下可怎么办东西丢了。”焦急化为泪滴一下子布满脸颊。

“别担心。”谢子言试图安慰着紫嫣,不过平时少言寡语的他,只能说出这样的安慰话来。

显然谢子言的安慰起了很大的作用,紫嫣渐渐止住了哭声。看着剩余的一份羊皮卷,紫嫣逐渐恢复了常态,律师的大脑不停地运转着。

“我们回那个饭馆看看吧,或许当时在场的人会有些线索。”紫嫣怀着一丝希望怯怯地说着。

看着空无一人的陋巷,谢子言也不可能施展巫术,当下点点头听从紫嫣的建议。

当他们回到那家小饭馆时,几个警察已经感到,向饭馆的人询问着当时的情况,坐着记录。

一个饭馆的顾客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看的很清楚!四男四女从车上跳下来,拿着炸药包,他们是恐怖分子,要炸掉这个城市。”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酒气中很容易判断,这人受到酒精的影响,思维非常混乱。

“行了,行了。”警察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着手,把这人推开。用手使劲捏了捏太阳穴才继续高声问道:“还有谁能把这一男一女的特征描述得更清楚一些的?”

谢子言眉毛轻轻一挑“一男一女?”紫嫣也睁大了眼睛看着问话的警察。两人没想到还有女人在里面。

“没错!”回答谢子言自言自语的人是店长,他愤怒地咆哮着:“等我抓到他们,就让他们洗一辈子的厕所,还要刷碗!”愤怒让他的脸涨得通红,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移动电话,狂躁不已:“我把他们的样子照下来了。就算跑到世界的尽头,我也要把他们抓住!”

对于这位狂怒的老板,警察们哭笑不得,费了好半天劲才说服他平静下来,手机交到警察手中。就在警察伸手去接时,紫嫣抢在前面把手机拿在手里,飞快地调出存储的照片,翻看了一番,然后两条细细的柳眉,皱在一起。

“你干什么?”一个警察不满地从紫嫣手中拿过手机,看了看也皱起眉头,砸巴了几下嘴,将手机递给他的同事:“这是什么?根本看不清楚。”画面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朦胧的人影。那个警察向了向,对同事说:“用电脑处理下,也许能看得清楚些。”

“嗯。”谢子言赞同地点点头。警察斜了他一眼,不满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事实上,我们正在追这两个人,他们抢走了我的东西。”紫嫣向警察说了东西被抢的经过,并从手提包里拿出律师证。

美女的优势充分地体现出来,那些警察十分乐意合作,一边对紫嫣的遭遇深表同情,一边将收集到的资料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最后还非常客气地请两人去警察局做笔录。

半小时后,乌有市警察局的接待室里,紫嫣和谢子言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端木华则是心急火燎地推开门进来,丢给两人一个档案袋后,转身离去。

当时哮天犬的那一幕,让端木华心中充满了阴影。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不愿意和谢子言有多一分的接触。更谈不上和他交谈了。

谢子言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照片抽出来,摆放在桌面上,查看着。一看之下,谢子言有点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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