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今天的祭拜就到这里吧。”二叔官芸摆了摆手,老大死了,老太爷木了,他现在就是家里的老大。

管家和下人们把客人送了出去,说了几句客气话,后面那长长的车队就都开走了。

夏后莱疯了一样骂着莫楠,但官从文却阻止了她继续撒野。夏后莱哭得太激烈,晕了过去,被人扶走了。

官芸好不容易劝走了老爷子,去吃饭了。灵堂内只剩下了官官,莫楠,黑牛,还有一直站在边上微有些兴奋的官乔。

“好了,不要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跟我说。”莫楠抚着官官的头发,轻声问着。

“我不知道,突然有人来找我,说父亲出事了。我回到家时,父亲已经抢救无效死了。”官官说着,又哭了起来。

打激太大,她回家后就已经蒙了,一直未合过眼,一直没吃过饭,体力透支不说,精神也失控了。如果不是莫楠帮她调理了一下,怕是她就会这样一直呆下去,疯掉。又哭了一场,官官累极了,睡在了莫楠的怀里。

将官官扶起,莫楠对黑牛挑了一下下巴。黑牛立即走了过来。

“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她家里人要碰她,也不行。”莫楠把官官向黑牛的怀里一交,转过了身。

黑牛很礼貌的扶住了官官的两肩,这个小姑娘的重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黑牛就提着她的肩把她扶到了一个沙发边,放倒官官,自己叉着手站在了她面前,一动不动,眼都不眨。

有黑牛在,莫楠放心。他转过对官乔勾了勾手指,“走,我们外面唠会儿嗑儿。”。

官乔早就在一边忍着了,他似乎也有话要说。两人很顺利的一拍即合,出了灵堂到大院子的边上,找到了墙边的石椅坐了下来。

点起烟后,莫楠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晚了。

官乔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了,“妹夫,你们东北人真够猛的。夏后莱一直埋怨说是你和我妹把大伯气死了。你可倒好,竟然穿得这么喜庆就来了。”。

莫楠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下身还行,上身这件刚买的浆黄色的商务装确实是有些过份了。他苦笑道:“呵呵,我不知道这事,不然你以为你妹夫我会傻到这种地步?”。

“这次的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劝你还是快走吧。夏后莱这女人的社会关系这几年也强大了不少,我总感觉,大伯的死跟她有关。而你一出现,她肯定会想办法对付你的。上次你让她和林家那么没面子,这事儿怕是完不了。”官乔看起来笨,实际上却是暗地里精明,他已经分析出了莫楠现在的处境。

“不用担心我,我还有自保的能力。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就觉得官叔的死跟她有关?通道是她下的手?”莫楠的疑心在官乔的口中得到了证实,看来,这里果然有猫腻儿。

“嗯,大伯身体一直还可以,跟她在一起后,就出现了这种那种的病。前几天,突然犯病了,到医院一查,竟然是冠心病诱发心肌梗塞。用了很多好药还是救不好。医院的证明刚一开出来,这女人就把尸体善自处理火化了。你说她心里没鬼,干什么这么做?我爷爷看到骨灰盒时,瞬间就老了十岁,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官乔虽然比官官大,但心性却小孩子,说起家里人走了的事儿,像个外人一样。

莫楠眯起了眼,细想了一会儿,打定了主意,“嗯,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难过的事儿也就如此了。她大哥,做妹夫的求你个事儿。”。

“呵呵,那好说。求我你算找对人了,有事儿尽管说,反正我也什么都办不了。”官乔开起了玩笑。

“唉,不用你办,你只要装做不知道,不把这事儿说破。现在,就当你大伯真是有病死的。”莫楠说着,递过了一根烟。

官乔接过烟突然用很猥琐的眼神看向莫楠,“就没有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莫楠问着。

“我要学功夫。”官乔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一副吃定莫楠的表情。

莫楠点了点头,“办完事儿,我肯定让你学!”。

官家大院儿,夜深人静,只有一阵阵风来回的在院子里打转儿,吹动了树叶花草,像是在悲鸣。

人们都睡了,官官倔强的跪在官能的灵前,不肯离去。她的身边不远处,闭着眼站在那里的正是黑牛,莫楠的钱花得很值,再厉害的保镖也不可能像黑牛一样,站着就能睡觉,同时还能保护主人。

而黑牛在身边,莫楠却不在。他做为一个外人,并没那么大的孝心,此时已经在三楼的走廊中走动着,准备到客房睡觉了。

当然,已经走了三个来回,还没进屋。

把头儿第二间房,夏后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那声音小得普通人根本就听不到。可惜她面对的是莫楠,这个已经不能算人的家伙。听力比狗还好一些,莫楠听着她的话,就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我也着急,但这事儿不能急你懂吗?早晚这些钱都是我的。就这么定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还要把官官那死丫头嫁出去呢,这样才能保证我的财产。”夏后莱不知跟谁说着,语气熟悉得像是在跟自己的亲老公说话一样。

电话刚挂,又响起来了。一阵亲昵的问候后,终于才算通话结束。莫楠手里夹着一根烟,嘴角挂着邪恶的微笑,心中有了数儿。还真让官乔猜对了,这个夏后莱,不简单哪。老公刚死就急着烧尸,连官从文也没见过儿子最后一面,这叫一招死无对证。

而这才几天哪?还没出灵呢,就已经跟相好的联系上了,意图这么明显。

回到灵前,莫楠跟官官讲了这件事。官官当时就疯了,扶地想起来,两腿却跪麻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恨恨的看向三楼,“我要叫爷爷,我要当面拆穿她!”。

“傻丫头,你说了他们就会信?她要是来个死不承认呢?”莫楠抱着官官,劝解着。

“爷爷最疼我了,他也不相信爸就这么死了。”官官气过头儿了,思维有些乱。

莫楠扶住了她,将她的头埋在了怀里,“爷爷是疼你,但你毕竟是在外面过的,在家里没什么发言权不是么?这事儿要从长计议。记住,你只要知道真相就好,不要说出来。一切,交给我。”。

官官的身子轻颤起来,虽然没哭出声,但她确实又一次委屈的哭了。现在也许她在后悔,后悔自己非要外出从艺,如果不是这样,父亲也许就不会死。如果不是这样,她也就不会变得在官家说不上一句有份量的话。

万般无助之时,官官的后背上,两手大手几乎盖住了她的整个背部,将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她挺住了。那双手真的很暖。

“有我在。”莫楠并不想再多说,只默默的抱得更紧了些。

出灵了,莫楠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坐在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中。场面很宏大,耗资很巨大,人们的头都很大。一代商场精英,就这么不见了。正应了那句俗话,病来如山倒。

回家之后,夏后莱招呼住了大家,非要组织一个家庭会议。老爷子的身体不好,没法参加。做为长子之妻,她自然腰板儿就直了许多。一些旁系的亲戚,也全都到齐了。数了数好么,官姓一族竟然有三十多人。除了官从文的直系两个儿子,还有已故的官家二老爷官从武的三儿两女,三老爷官从斌的六个女儿一个小儿子。而且除了官能和官芸之外,这官家二代子弟中的人都不止娶了一个妻子,女的也不止结了一次婚。跟官官一辈儿的人,就海了去了,三十多号人还是没到全的,有不少在国外回不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族吧?莫楠和黑牛一起守在官官身后,打量着一个个人模狗样儿的家伙。猜想着夏后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家都到齐了,我也就不拐弯了。我丈夫的辞世,给官家产业带来的打击很大。然而,死者已矣,我们要为活着的人打算。为了将官家在国际市场上的地位拉回原有的位置,我提议,尽快完成亡夫的遗愿,让官官与林家结亲。苏市之中,能配上林家的,只有我们官家的女人,两大家族连姻,一定可以把总经理辞世的风波抗过去。”夏后莱单刀直入,意图赤罗罗的指向了官官。

官乔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他的眼中,钱是什么?钱就是个屁。他要的是莫楠承诺的真正的功夫。于是,看了莫楠一眼,他立即站了出来,“各位叔叔伯伯,我说两句。”。

官芸先是一愣,这个官乔是他的独子,他一直为儿子不务正业感到难过。没想到今天,儿子长在了,竟然敢在家族会议中出面。虽然这样有些冒失,但他并没有阻止。他也老了,大哥官能一走,他的心就死了一半儿,感觉着自己也离死不远了。能在临死前看到儿子成长起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阿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夏后莱似乎早有准备,在她这个心思细密的女人眼中所有人都是假想敌。官乔会说什么,她要如何就付,早就想好的。

“大伯母,说起来,我妹妹不是你亲生的,我大伯刚去世,你就张罗着让她嫁人。按官家的规矩,貌似女的嫁了人,拿到的股份就要减少一半儿,对不对?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太明显了些吗?你就是再急,也得等等让大家的伤心劲儿过了再说嘛。”官乔口无遮拦,出人意料的直接抨击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