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么黑，林子这么密，人又是走动的，一有动静就会立即隐蔽逃跑之类的。但就在这种情况下，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的人已经被灭了差不多一半儿了。
两个平端着枪，袁本初与剩下的手下向着刚刚枪响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他都会更加紧张一分，耳前的皮肤有些痒痒的，袁本初擦了一下，竟然已经流汗了。想他袁本初出道以来，一个打十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一场大战后，他一滴汗也不流。今天，还没等他动手呢就已经出汗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袁本初知道，自己开始害怕了。
“小心！”突然有人从左侧偏山下的地方喊了一嗓子。
袁本初立即反应过来，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一个他的手下。他举手就射，意到枪到，枪到弹飞，嗖的一声，两发子弹已经相距一人这宽度飞了出去。
他的手下反应也不慢，每人都举枪就射。砰砰砰！一阵乱枪过后，不少树皮被打掉了，有的枪威力大的甚至把树杆打断了。
“停！”袁本初一举手，叫了一声。
大家向前看去，有人把步枪上自带的手电筒打开了，照着向前。走到枪扫之处，看了半天，终于，袁本初笑了。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地上的一小滩血迹，向在嘴里舔了一下，“莫楠！你不是厉害么？怎么？面对十几把枪你也怕了？也逃了？你逃不了了！你受了伤，就注定要死在我的枪下。”。
说着话袁本初加速了，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他就像一只贪狼般向猎物狂追了过去。
每隔一段落就能发现明显的血迹，袁本初乐不可支，莫楠果然还是受伤了，什么不是人，什么妖孽。本身就有妖灵附体的袁本初明白，妖也有强弱，而且再强的也不是不死的。只要有足够多的子弹，他相信，比他强的妖人也将被轰成肉沫。
“老大，血迹断了。”拿着手电的手下狂追着，到了一棵大树下，看到了最后一大滩血，喘着粗气向袁本初汇报着。
袁本初哼了一声道：“用你说，我他妈也不瞎。最后在这里的话，那他……，在上面！”。
突然一声喝，袁本初做出的判断已经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大家一起抬头同时举枪。果然，月光透过树冠射入林中，他们看到了这棵大树的十米高处挂着一个人。
“开枪！”袁本初大喝一声，已经抢先开枪了。
在随后的一阵疯狂扫射后，挂着的人被打得像个沙包一样摇摆不定，最后树枝不堪重负折了。那人也随着树枝一起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袁本初上前一脚踢得那人身过了身，不由得全身怒气升腾。
“莫楠！我嘈你死妈！”袁本初两手举枪向树林中骂着。
被他们打成了筛子的人，正是一个他们自己的兄弟。看来莫楠刚刚一直只是背着这个人在逃，最后把他挂在了树上。一路吸引着他们兴奋前行，费了大量的子弹，最后打的是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自己人。
“清点子弹，我们不能再浪费了。这次，我要把他引出来，大家一起看到人再射。必须枪枪中地。”袁本初把枪收到了腰间的枪套中，一抬腿从靴子边拔出了一把小匕首。咬在嘴里，他向树上爬去。
不爬不知道，一爬吓一跳。这树杆并不像想像中那么多节粗糙，而是有些光滑。多年生的大乔木外表的老皮并不算多，不知道什么树，反正很难爬就是了。一个人都不好上去，拖着一个人上到那么高，然后悄无声息的逃走，这个莫楠，太可怕了吧？
袁本初上到树顶，看了看上面的脚印，眼眯了起来。做为带着一队雇佣军的头目，他的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的。树上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细索，莫楠是个反追踪的高手。袁本初切下一块树皮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呸！妈的，我就不信，你还会飞了！”。
砰！正在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枪响。袁本初向下一看，已经有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又一个被爆了头的。他连忙向远方望去，站得高望得远，加上他本身视力极好，光线暗也能看得清。
一个黑色的影子像豹子一样灵活的在树林间蹿动，那速度快到让他在高处看着都有残影。这就是莫楠的真正实力么？怪不得别人都打不中他。这黑天里本来就有残像效果，他跑得再快，也只有提前向某处开枪才有可能打中他。
“一点钟方向，冲刺，见人左右偏移两米射击！”袁本初说着，两腿发力，从树枝上直接向下跳去，手一抓前方另一棵树的树枝，像丛林里的猴子打着秋千里荡向了莫楠。他的速度也不慢，但相比之下，要追上莫楠还需要再加把劲儿。
“是你逼我的，呀！”袁本初咬牙自语着，一拉衣服，露出了胸口膻中穴上方两寸处的一个三角形红色妖印，活灵活现，像一层透明的厚皮里面有血在流动一样。
随后，妖印向外渗出红色的血管状图案，按着他的意思向下伸去。袁本初的两腿立即起了变化。树林中，变化的袁本初在树上来回弹跳，一跃之间能跳出十几米去，简直就是一个空中飞人。江湖中的轻功高手见了他也要自愧不如。
终于，他发现了莫楠的身影。吐着长长的舌头，袁本初向下一跳，手中的刀飞了出去，“去死吧！让你逃！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噗！飞刀刺过，一声轻响，袁本初被惊得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地后打了两个滚才站了起来。就在最后一刻他以为莫楠必死，却发现那个黑影消失了。刀子飞过去刺入了树中，像那里本就是空的一样。
“这不可能！”袁本初惊叹着，伸手摸枪。
砰砰砰！又是乱枪响起。刚强调过要看准人再射击，这些人就是不听。袁本初气愤的拔枪冲了回去。
回到队伍中时，袁本初的手无力的向下垂去。两眼中的瞳孔瞬间放大。轻轻摇晃着脑袋，袁本初低吟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没有不可能。”莫楠的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响起，让他更加惊讶。
连脚步声都没有，莫楠是怎么过来的？当他想动手拔枪时，却觉得后脑一冷，一个铁家伙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骨上。
“杀了我吧。”袁本初闭起了眼，很镇定的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是他最后一次呼吸了，按莫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风格，二十多人都死了，不差他一个。而且，他才是主使人拿枪来杀他的主谋更没有生的理由。
“杀你？不，你滚吧。”莫楠的手快速的将他的枪下掉，脚一踢将他另外一只靴子里暗藏的刀也踢飞。同时，顶着他头的枪松开了。
袁本初飞身回踢，速度快到根本看不出是先转的身还是先出的脚。只听得到一阵破空的切腿声。
莫楠扬手上架，砰！拳脚相击，传来一声巨响。莫楠甩了甩手，笑了起来：“你就这点儿本事？怎么活到现在的？跟个一甲子内力的武术高手都没法比。”。
袁本初一脚踢出，按理说，脚再无力，也是手的三倍，扭腰甩腿，本应该对上手是有绝对优势的。但他却被反弹开，重重的摔在了树上。刚刚那一声响就是他撞树时发出的。现在又被莫楠说成没用，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跟你拼了！”袁本初两脚一跳，两手抓向莫楠，就要与他玩命。
莫楠提起膝盖，从中间一脚弹出，三十六路弹腿，古蹴的入门功夫。一蹬之下，袁本初再次飞出好远去。
落地后，袁本初躺在那，喘着粗气，身上的妖印已经漫延到了脖子，脖子上的皮肤都变成了透明的，下方闪着光的血液不停的流转着。
“为什么？为什么？”袁本初大喊着，不甘的用力击地。
莫楠远远的看着他，点上了一根烟，驴唇不对马嘴的回道：“因为我答应过，不杀你。”。
袁本初眼看着莫楠走远，抓起了一块石头，举起手，再放下，再举起。几次三翻，他终于重重的把石头拍在了土地里。转头看去，树林间，血气浓重，杀机未退。自己的精英手下，就在这里报销了。
这时，袁文静的一句话在他耳边响起，“他也不是个人。”。
袁本初后悔着，强行压制了怒意，“有一天，当我解决了这杀意问题，我肯定会咬死你。”。
莫楠已经远在百米之外，听到这句话，冷笑着点起了一支烟，继续向山外走去。你的杀意解决不了，我已经解决了。就算你能解决了，老子不妖化都能治了你，你再变又有什么用？
拿出电话，袁本初想了想，只能打给了袁文静，“小静，快联系人帮我修车。我要出货了。莫楠，没事。”。
……
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这句小学语言里出现过的句子，实在是一句至理名言。莫楠刚走到大路上，天已经突然间变化了。轰隆隆一阵响，打雷了。这雷声过，闪电起，不等人抬头看，大雨哗哗的就下来了。
莫楠小跑着向市区赶去，要是大雨天他再跑得太快了，容易让路上的车吓到，出了交通事故就不好了。对于想杀他的人，莫楠毫不留情。对于普通的千山百姓，他却还有着浓重的乡情。
一路小跑终于到了是市内，莫楠看了看，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打车都打不到。只能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了。旅馆？还是不够近，而向左五百米，就已经是莫丽家了。曲斌和莫丽应该还没睡吧？
莫楠想着，快速跑了过去。上楼前打了个电话。果然莫丽当即就接通了。
“喂，干啥？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莫丽抱怨着。
莫楠一听，马上就笑了，“姐，心情不好？是你不满足啊，还是他不努力啊？要不，我给他治治？我的中医还行。”。
“滚，治你个死人头。我这正准备睡觉呢，以后你没有姐夫了，我要把他休了。再找一个大款，给你找个七十岁的姐夫，玩儿两年累死他，然后姐就有钱了。再不愁没钱花的痛苦了。”莫丽故意提高着音量，想必是说给某人听的。
莫楠笑了，“呵呵，现在你缺钱花？你弟弟这点儿钱让你坑差不多了吧？在全国我们算不上富人，但在千山算个中产阶级总够了吧？想想当年咱俩吃一根儿五毛钱的冰棍儿时，再看现在，你知足吧。好男人不好找，这你比我懂。”。
“好个屁，懦夫。”莫丽生气的咆哮着。
“行了，不聊了，快开门，我在门口了。”莫楠说着，挂了电话。
进屋后果然，曲斌抱着被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中。
莫楠一看他就一歪嘴，“你家空调坏了？”。
“没，我心里热，火大！”莫丽说着，一拉莫楠就进了屋。
“姐夫，被隔离了？”莫楠笑问着，已经向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