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雪的说法老板娘非但没有反感，还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不要怕有负担，我们这里有提供保险套，保险程度相当的高。小年轻的多培养一下感情，结了婚，工作有了钱，就可以要一个孩子。我也是从打工一路走过来的，你们的负担我懂的。不用想太多。”。
莫楠听后只能无奈的苦笑，被白雪拉着上了楼。
白雪还特意声明，“没事儿，我相信他的人品。”。
莫楠没好意思说，“我不相信你。”。
第二天，天一亮莫楠就走出去了，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先摸清这里的一切，主要是黑道人物，交易地点。可能出现他们需要的情报的地方。
莫楠换着一身加起来不到一百块的行套，突然觉得空前的舒服，这才是以前的自己，上学时的自己。
新西路中段，一个过街天桥上到处站着手举小牌儿的学生。这是假期来当家教的，挣几个零花钱，冒着被人骗的危险，很不容易。
桥下，左边三个，右边四个，有老有小，甚至还有两个年轻人，身强力壮弄得一身是泥。趴在那里行礼叫好的，这是乞丐，有团伙性质的职业乞丐。他们所占的地方，是人流最多的地方，是最挣钱的地方。如果其他人想当乞丐，冲到了这里来，就会遇到他们的群起而攻之。
莫楠找的不是这些人，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捏着手里的照片，莫楠的眼睛左右连转着，过滤着每一个人。按照上面的线索，这里就是那家伙最常出现的地方。一个小人物，但却是他们掌握的最大的人物，只有通过他才能联系得到更高的人，才能得知下一步向哪里走。犯罪团伙谨慎得很，联系消息都只有这些小人物出面。
突然，莫楠的眼前一亮，看到了一群人走进了一个写字楼。一个个穿得都很体面，当然是特意装出来的体面。四十块钱一套的涤纶西装，九块钱一件的的确凉衬衫，小姑娘也都穿着长裤，看起来很职业。但那脸上的外地特征，眼中的呆傻之光，却说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最后一辆现代轿车停在了门外，从里面下来一人。秃顶，鹰眼，脸上有一条明显的横切刀伤，一切特征附和。莫楠拿起打火机点着了手中的照片。随后，也走进了那家写字楼。
进去后随便一说自己是外地来打工的，就马上有人开始介绍他们这个工作好。而莫楠也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目标，周桐。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周桐一脸和气的笑容，让人无法将他与那凶残的外表联系起来。看起来他只是一个脸上受过伤的和气大叔。
莫楠笑道：“二十周岁了，再过两年就结婚。”。
“哦，好啊，有志气啊。来我们这里上上课，了解一下，你会发现有不少像你一样的人已经成功的成为了百万富翁。”周桐介绍着，开始拿出传单来。
周桐，齐鲁某地农民，由于在老家错手将人打残，跑了路。在抚矿一混就是六年，倒也混得出了一点儿小名气。最近不知道从哪得到了路子，做了一家传销公司的市级负责人。天天招一些社会闲散人力，以他们的发财梦为引诱，长时间大量的让他们学习一些知识，也就是所谓的洗脑。
而这传销的背后，周桐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开的车，他戴的表，他的传销业绩，明显不成正比。有相关线人举报，他参与了毒品的买卖。所以才能过上这种好日子。而传销正是他打的一个幌子。
很快一节课开始了，周桐不知从哪请来的一个眼镜斯文男子，拿着产品，举着案例。一会儿讲一个生动的故事，说明一个年轻人如何奋斗，如何坚苦，如何克服困难。最后，他成功了。然后，莫楠还没反应过来，一群入迷的学生就开始热烈的鼓掌。
再然后，莫楠就被一大群人看犯人一样带上了一辆面包车。车窗都是涂黑的，连路都看不到。谁也不知道要去哪。
直到车停，莫楠到了一个棚户区，比他老家的筒子楼还穷的鬼地方。人们一家一户的都住着原始的小破房。平房之间连个过道都没有，挤在一起，房前是院子，两排房间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开个车进来很不容易。
在入口处，大家就都下了车。莫楠被带着一起进入了一个相对较大的平房院子。一群人进去后就开始炒菜，洗漱，干什么的都有。
很快就有人送饭菜上来了。莫楠跟大家一起吃着馒头，喝着汤，吃起来相当的有感觉。这大家庭，真好。
但还没等他把这菜味儿忘掉呢，新鲜事儿就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一起讨论人生。希望我们能互相鼓励，互相帮助。一年后的今天，你们里有至少有一个亿万富翁，十个千万富翁。”周桐说着，走了出去，咣当一声大门锁上了。
莫楠眯着眼看了看那大铁门，再看了看这些无知少年们，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被人锁起来后，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反应。
而大家这就开始聊了起来。一个个一脸的骄傲。
有个一脸农村红的黑肤姑娘就拉了莫楠一下，“这位同学，你觉得洋房离我们远么？”。
“啊？”莫楠半张着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惊叹了一声。
“汽车离我们远么？”姑娘完全无视他的表情，继续说着。
莫楠的嘴角**了两下，刚想回话，发现那姑娘已经做出了很神圣的表情，扔了手里的筷子看向天空，“不远啊！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将成为百万富翁，到时我要开一辆桑塔那，住一百万一套的别墅。”。
莫楠终于伸了伸手，但没落下这巴掌。他真想一巴掌抽醒这个姑娘，这是什么傻逼的理论。看来这里的人被洗脑洗得不是一般的严重。他们已经近乎于白痴了。不说他们的理想，就这洋房，一百万，别墅？上哪买去，越兰边区？
“好吧，不远。”莫楠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表情崇拜的看向她，继续装着很有兴趣的聊了起来。
不久后，门开了，周桐看到莫楠那已经变化的眼神和一脸的傻笑，他满意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莫楠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教育，一半儿是关于让他们了解产品的。就是方便他们接来下向别人推销时能吹。另一半是关于成功案例的，就是让他们能向着梦想的未来迈进，保持着恒久不变的信心。
说实话，莫楠很佩服这些人。能找到这么一群好骗的孩子。心智未成熟的孩子听到那些诱人的事之后，往往会做梦。开始相信自己的未来都像官二代一样亨通，都像富二代一样美妙。他们现在都一门儿心思的向着人家的圈套里陷，越陷越深。
在第四次开课时，莫楠终于注意到了有人有些小动作。周侗找了一个老学员，中毒很深的那种，将一些货物交到他手中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出去了。
其他人还是被关在这里，当然有时也不锁门，尤其是当莫楠这个新鲜人也没有逃走的迹象时。
“希望大家明白，我们暂时的封闭性训练，所以才不让拿手机。你们的手机就在那里，有一天，当你们成功的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员工，一个合格的老板。你们的手机就会回到你们身边。而那时你们将用手机向家里人报的是喜讯。”一个同样的秃子的狗腿子手里拿着一把钥匙说着。
他所指的地方是一个墙边的铁皮柜，所有人到了这就把手机都收了起来，以防跟外界有联系。柜子的钥匙只有他有。周桐一走，他就像个主管一样，牛得跟什么似的。
莫楠无聊，走出了平房大院，走到了小通道处，靠着墙边抽起了烟。这鬼一样的训练，真是够折磨人的。相信不久后周桐就会露出尾巴来了。莫楠决定，下次见到周桐后，就直接动手。
正在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从另一个门里跳了出来。短头发，娃娃脸，大眼睛一眨眨的，很可爱。但说实话，长得并不能算得上是好看的。女孩儿的身上，一个不知道哪个中学的校服弄得很脏，脸也像几天没洗过了一样。
看到莫楠，她就高兴的跑了过来，“大哥哥，你也是来这里做直销的么？”。
莫楠点了点头，“嗯。什么叫我也是？难道你也做？”。
“不啊，我是来这里做……，我告诉你你不能跟别人讲哦。我是来这里挣大钱的。我妈病了，我一天在这里做两小时，能挣一百块钱。我骗她说是官府的人送来的。我厉害吧？能干吧？”小女孩儿骄傲的甩了甩头发。
莫楠突然从他的头发上闻到了一股子不好的味道，“你多大了？你爸呢？”。
“我没有爸爸，我妈说他跟别的女人跑了。我也不想他。我已经十二了哦，你是不是想做那种事？我会哦，但我要钱的，因为我要照顾我妈。”小女孩说着，指了指自己那破烂的小裤子。大热天的，穿着这裤子，头上已经有了些汗。
莫楠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当时头就嗡的一声响，两眼中噙着泪水，莫楠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