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与白社会有什么区别?在莫楠看来,区别就在于,黑社会团结一心,都很胆小。他们互相之间多数认识。真打起来时能心向一齐使劲儿,管是合法的非法的,只要是没办法的,一律原始方式解决。下手黑,衣服也黑,可能就这么得的名吧?

不是黑社会的呢?老邻老居的,可能打个招呼。平时别说一起喝酒,连一起打麻将,两毛五的小事儿都能吵吵起来,干个脸红脖子粗,最后还可能升级为搏斗,从而两家人见面再不说什么话了。真有事儿了,一个比一个能躲,谁都装看不到。写礼写多一百块,心里跟掉了块肉一样难受,那可得想招儿弄回来。实在弄不回来,也得见人就说,然后说不要了,显得自己很大肚,那人家很抠门儿。表面功夫做得很白,就白社会了呗?

说到最后,大家都有血有肉。莫楠看到小孩儿盲目崇拜,以为叫了个黑社会来,就可以把他镇住了,心里就想笑,表面却静了。等吧,看他的这个什么哥出现后怎么说,要是熟人皆大欢喜,要是不熟的话,那也是时候让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千山有个莫楠了。

大牌出面,效率就是低。足足过了十分钟,才看到一辆陆虎霸道从远处奔了过来。停车后,车门一开,走下两人。那派头儿,左纹龙,右纹虎的,全身的金子加起来都有十多斤重了。手里拿着个大包儿,跟街头斗殴的小流氓就是不一样。生意人,而且,不是正经生意人。

“哎哟,小皇帝你在这呢啊。怎么嘴角都流血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了你?你说说吧,是把他的手砍了,还是把他的脚废了。再不,直接让他去跟杜甫问个好吧,现在杜甫总是忙。”下车拿皮包的青年走了过来,大墨镜一摘已经站到了苑维仁的对面。

莫楠打量了一下,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比起苑维仁还矮一些。小球头,脑瓜皮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身上的肉加起来也就一百多斤,其中有二十斤在腰那里,啤酒肚证明他过得也不是很好,看来经常要应酬些酒场。

再看他的身上,莫楠可就笑喽。暗色的大杂花衬衫,一条灰西裤,裤线整齐,脚上一双木屐,脚趾甲还染成了红色的。跟他露出来的小臂上那左青龙右白虎真是天差地别。

“唉,哥们儿,这,这呢。眼神儿不咋好是咋地?外地来的吧?想在千山发展?过来说话。”莫楠伸手递了支烟,客气的跟这人对起话来。

那小个子身后的人可不是这打扮,一身阿迪达斯运动服,一双四十六码大船式的篮球鞋。头发全剃了,刚长出来点儿毛碴儿。这家伙比那小黑胖子还壮实,至少三百斤,大个儿,那个花衬衫挺直了才到他胸口下缘。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吓住普通人了,他听到莫楠说话,立即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笑了起来,“哈哈,怎么着。你还想欺负外地人么?你是本地的什么人?我大哥说话呢,你插什么嘴?用你们东北话说,你是找削是不?”。

莫楠还是笑脸相迎,把烟收了起来,自己再点上一根,将烟雾向那大个儿的脸吹着道:“你不过来也行,他要让你们对付的人,就是我。你说你早也过来,晚也过来。你有时间,哥还没时间呢。你打不打,不打我走了,这正着急喝酒呢。”。

“走?往哪走?打完人就想走了?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好的事儿?今天你把我大侄子打伤了。医药费给拿来,否则你就别走了,永远留在这里吧。”小个儿转了过来,把墨镜向衬衫开领处一挂,扬起了头来,他的眼神,嚣张无比。看起来他应该是在南方混得不错,来千山发展的是新业务。而他的话中就能听出来,他根本不认识莫楠。

“那好啊,我就不走了。你说要多少钱,我给。然后,你侄子打伤了我侄子,这帐我们另算。我也不要钱,你让他跪下,跪到我满意为止。”莫楠说着,弹了弹烟灰,对方不过来,他倒走了过去。面对的可是三百斤的大胖子,他手无寸铁,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直到莫楠站定之后,小个子才打量了莫楠一翻,看出了他普通衣着下隐藏着的肌肉。再看莫楠的眼睛,小个子死死的盯住了他。三十秒后,小个子的汗下来了,他一歪头,首先逃开了跟莫楠的对视,再一回头时,已经伸出了右手,“兄弟,我是大虎子。从江南来,幸会了。但今天这事儿,我必须得管。初到贵地,有得罪的地方,担待了。”。

莫楠也伸出了右手,与他握在了一起,“好说,就按你说的办。你要多少医疗费,我拿了。让他跪下,跪到我满意,咱就完事儿。之后你在千山里办什么事儿可以直接找我。”。

“行,我逢年过节的会给你烧纸的。安佳!”小个子突然变成两手握拉住了莫楠的胳膊。

大个儿怪吼一声就向莫楠打来一拳。那钵儿大的拳头要真打中了,谁不迷糊?莫楠余光一扫,张嘴笑了起来:“哈哈,不止是个水货,还是个外行。”。

说话的同时,莫楠已经蹲下身子,拉着大虎子一起躲过了安佳的拳头。随后莫楠拉着大虎子一起撞向了安佳,撞到他肚子的同时,一拳掏中了安佳的裤裆。

安佳哇的一声怪叫,趴在地上不动了。随着他屎尿齐流,这周围的气味变得很不好闻。大虎子好不容易爬起来后,看到了莫楠,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

莫楠反偷袭,成功之后衣服没乱发型没乱,手时的烟灰刚刚弹掉,表情镇定自若。这可不是练散打的能有的气度。

“我走了。对不住了。”大虎子拉起安佳,安佳两眼血红着,两个上了陆虎。

车开走了,苑维仁彻底傻眼了。大虎子手下的猛将他是听说过的,从狱里出来的,曾经一个人挑了一条街。得罪了南方一个大财团的公子,最后才跟大虎子逃到了奉天来。这种猛人也不是莫楠的对手,那还有什么人可以找的?

眼看着莫楠走到他身边来伸了下手,苑维仁闭紧了眼,准备挨削。手里电话握得紧紧的。挺了半天,那期待之中的大巴掌没有再打下来。相反莫楠温柔的伸手帮他擦了下脸上的汗。

“谢,谢谢。”苑维仁咽了口唾沫,心向下放了放。这温柔的笑容,莫楠真是个老好人。也真是能打的人。看来跟他服个软,也许就没事儿了。然后找机会再治他。

苑维仁想得很好,可惜他不是老一,凭他那天真的面部表情,什么也隐藏不了。莫楠细一观察,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其实,我是个好人。我不准备再打你了。”。

“哦,那啥,叔,我错了。我以后改,真的,我发誓。”苑维仁一看有效果,像个猴子一样顺根杆儿就能往上爬三尺。眼看莫楠笑着,他就陪笑,笑得跟个秧歌大头人一样。

莫楠笑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来,“呵呵,行,我相信你了。不过你今天还是得跪下,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一小时了,你快想想,还能叫来谁,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苑维仁听到莫楠的话真心的想哭了,笑这么高兴竟然还让他跪下,莫楠,你就是个大流氓啊你。白让我高兴了一场不是?哭归哭,苑维仁已经开始想起人来了。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他老子一个人可以叫了,关键时刻,还得是亲爹,找谁都白扯。

电话打过,苑维仁哭了,坐回一群学生中间,等着他爸来解救他。这莫楠跟个恶魔一样,表面一直笑着,打人手狠,办事心黑。他已经开始后悔刚刚没看出莫楠的实力来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煞星,谁惹他干什么?

又过了一阵子,打着奉O牌照的车子来了。从里面下来了两人。不是黑社会也不是小流氓。一个梳大背头,一看就是领导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当苑维仁的爷爷都够格了。看来是老年得子。这种人最是溺爱孩子,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怪不得把他惯坏了。

“你就是伤害我儿子的人?现在我要求你赔礼道歉,并带他去看病。你打了他的脸!?这是毁容,你这是要够判刑的。你……”跟苑维仁长得很像的老官走过来就指着莫楠说着,然后突然间停了下来。他总觉得莫楠有些眼熟,看到他手里拿着个爱奉对着自己录着,就更加心慌了。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不是曾经在千山闹过大事的莫楠么?一个婚礼弄了上亿,连省领导都请过来了,还当着媒体打了公安部门的要员。儿子啊,你怎么惹上他了?

“继续说吧,土地局的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局长姓苑呢?刚当上?咳,你懂法,你这是威胁,诽谤。我保留追究你民事赔偿的权利。对了,不知道现在个人作风,是不是考核重点为了。”莫楠说着,重播了一下手机里高清一千零八十帧的录相,声音清楚,人物更清楚。

“你想干什么?”苑局长低下了头,问话中,已经有了恳求的语气。

“你儿子想要我命,我没这么坏。我只要他跪下,既然你来了,就连你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