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坐在物业公司的老总的办公室,这应归功于胡仁,或者说,应归功于他和他的朋友在英国某处狗不拉屎的地方开的那家名不经传的律师事务所。

不可否认,如果不是胡仁打着这样的旗号:英国某家子虚乌有的保全公司,有意和这间物业公司合作,而委托胡仁回国时顺便考察一下国内这家物业公司。

我想我也应有法子见到这位老总,但一定会很麻烦。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

这位四十岁上下的陈总,和颜悦色地坐在沙发上,只听胡仁口若悬河的吹了那家英国或许并不存在的保全公司十分钟,便挥**发秘书出去,然后对我们笑道:“两位,来意不在于此吧?”。

胡仁有些埋怨的扫了我一眼,我苦笑点了点头。这位陈总识破我们此行目的,最大的原因恐怕在于我进这房间以来,对墙上那幅字的注意力,更甚于胡仁和他的谈话内容。胡仁这厮倒不愧于他的职业,干笑了两声便道:“诚然,我们来的目的不在于考察,但这家保全公司,是有的,有意找国内的公司合作,也是真的,只不过没指定你们罢了。我是一名律师,不可能拿我的职业操守开玩笑。”

那陈总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搭话,只对我道:“这位荆先生,你觉得我这些字写得还行么?”

我笑着敷衍道:“很好很好,银钩铁划,很精采。”陈总脸上有些失望,但他显然是个圆滑的人,马上笑着打破僵局道:“两位来的目的是什么?”

当听我们说了是关于对张狂聘用的疑问,他笑道:“那是我公司用人的自由。商业秘密,无可奉告,胡律师你所说那家公司,如果有意向,请发一份传真过来,我们再详谈。就先这样了,我要赶着开一个会。”

这口气也实在太不客气,我不禁有些火气,起身时便笑道:“陈总题的这首诗,我看不错,颇有青莲之名。当然,诗比字还好些。”

尚未走出门口,那陈总便听出了我话中的皮里阳秋,急叫道:“荆先生,留步。请坐、请坐。”

他苦笑道:“真的如此不堪么?诗倒罢了,游戏之作,这字我可是下了功夫的。”

反正扯破了脸皮,我唯有破釜沉舟了,我笑道:“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那陈总干笑了几声道:“交换交换。没秘密。”

他这幅字,黑白布局,左右轻重倒也算合理,左边的提款颇有韩天衡的意味,但这一类的字太多,装饰性太强,格调不高终非正路,而恰好碰到我这个眼高手低的尖酸刻薄人,一番评说,这位陈总额头居然在空调房间里渗出汗珠,却是一位真爱书法的人,我便有些不忍,坦诚道:“老实说,你写得远比我好,我是写不出你这字的。”

那陈总擦了一下汗,想了想,笑道:“荆先生,谦虚了。好,你们请等我一下,我去交代一下,我们再谈。”

当接待小姐为我们端进第五杯咖啡时,我觉得有些无趣了,这位陈总所谓的“交代一下”,也许是一种场面话罢了,便对胡仁道:“走吧,人家不愿说就算了,这么赖着也没意思。”

那接待小姐刚要出门,听了我这话忙转过身道:“荆先生,陈总刚好有个大客来了,很快就好了,你们请再等一会好吗?”

胡仁把我按住道:“好的,没问题。”

那接待小姐笑道:“嗯,不好意思,请再等一下。我先出去了。”临出门了又好心对我们道:“洗手间就在这里出去转角。”我甚至听到她在门外“扑哧”的笑声。

喝完第八杯咖啡,胡仁那胖手在桌面上不停的敲动,手背上四个“小窝”不停的动着,我笑道:“怎么?真的想上洗手间了?”

洗手间自从出现以来,它就不是专门用来洗手的。

但走出洗手间之前,总还是要洗手的,我按下水龙头,对胡仁道:“快点吧,肾亏啊你?”

胡仁磨磨增增解决了问题,走到洗手盆前时,却叫住了要出去的我道:“老荆,等我!”

我有些不解的停下来望住他,却见他极麻利的洗了手,却不烘干,急急从兜里掏了纸巾胡乱抹了一下就向我这边走来,这时洗手间里传来“得”的一声响,胡仁“啊”的一声怪叫,我忙抢过去扶住他,却见他脸色苍白地指着一个厕位敞开的门,胸口不停的起赴,绿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我走近那厕位,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笑骂道:“死胖子,人吓人,吓死人。”

平时在网上老是和我斗嘴、现实中见了面也互相嘲讽取乐的胡仁,这时竟一言不发,直到出了洗手间之后,仍铁青着脸缩在我身后,那样子颇是可笑,我笑道:“原来你这么矮,竟还没有我高。”

胡仁这才醒觉,不满地哼了一声挺起胸,用手比划着我的头顶约莫只有他下巴高,我便打趣他道:“记得一篇文章有这么一句:越发榨得我皮袍下的小。”

胡仁悻悻道:“老荆,你、你别笑我,我也不是胆小的人,只是刚才在里我掉了一张卡片,弯腰捡时,却发现关着门的厕位里居然没有脚!”

我笑道:“你没有去开过那个门?没有对吧?你潜意识默认了那个门的是锁着的,所以门里没人、门荡开来,你才会害怕。”

话音没落,洗手间里传来“砰”一声,胡仁颤栗着道:“有、有鬼!”

我一下子头皮也有点发麻,刚才洗手间里的三个厕位,两个开着门,中间那个在我们要出来时也开了,这一下声响,是从何而来?

胡仁拉着我的袖子道:“快、快跑!”

我拍开他的手,对他道:“没事的,我们关门时带起风罢了。”

胡仁惊恐地望着洗手间那枣红色的门道:“那你可有胆进去瞧瞧?”

我不屑的望了他一眼,拉着他向陈总的办公室走去,这和胆量无关,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控索灵异事件。

陈总已经在房间里等着我们了,一见我们进去,便神秘地道:“遇到怪事了吧?我之所以让你们等,就是想让你们体验一下,否则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一定不会信。”

接着的谈话,倒很是融洽,宛若多年旧友一般的拉起家常。

他便说了他为什么录用张狂的原因。

很简单,这位名为陈至立的先生,是一位相士。

相士也就是算命先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