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客厅里弥漫着的烟雾太过呛,又或是我们宿醉末醒,总之,在妻子把张狂妻儿安顿在客房以后,也进了卧室时开始,我们在客厅里三个人抽完了一包烟,始终讨论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站了起来,推开落地玻璃门,走到阳台深呼吸了一会,脑袋才有些清醒,这时张狂也走了出来,问我道:“有没有酒?搞瓶来对付一下,双蒸就行了,不用好酒。”

胡仁听着便从我酒柜了拎了瓶还有大半的威士忌走了出来递给张狂,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下道:“还是到外面舒服时,热是热些,总呆空调房里也不舒服。”

张狂笑骂道:“你这又是吃肉粥的论据了。怎么样?一人一杯吧?”

我苦笑道:“老哥,你搞半天是设局灌倒我们,我们的酒量那能和你比?到现在头还是痛的。”

张狂旋开盖子,灌了一口才笑道:“头痛才要喝,这叫回笼酒……”突然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问我道:“你刚说了什么?”

我笑道:“说头痛啊……”

“不对,上一句!”

胡仁的眼睛也亮起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他说你设局灌醉我们!对了,老荆,你上次不也说过,这是一个局么?”

对,我怎么忘记了?一个局,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胡仁急道:“从我受委托回国,也许我们就入局了。”

“对!”我抢过张狂手上的瓶子,灌了一口,递给胡仁,对他道:“我右手边的那两个拍档,其中有一个据我知,近来很需要钱!如果你委托人公司的总经理,用钱收买他的话……很有可能!”

胡仁喝了半口,瓶子便给张狂抢过,胡仁擦了一下嘴角的酒迹,笑道:“是了,问题这样就简单起来,我受委托回国,那老总知道董事会查这笔帐,董事会必然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那么很大可能就是交给你处理!”我扔了一支烟给胡仁,接下去道:“而你查完帐就到我这里来,他使人跟踪你,又发现张狂老哥也认识我,所以就雇人在旧骑楼里伏击老哥……”

张狂这时解开上衣扣子,半躺在藤椅上,刚喝了一口酒,叫我说这里,便把搁在桌上的脚放下,坐起来问道:“等等,等等!从那天你们把我从防空洞弄出来,就说很大可能是胡仁那个什么委托人的公司的什么总经理搞鬼,问题是:他为何要使坏?这事解决不了,胡仁解决了,不是很好吗?”

胡仁笑了起来,对张狂道:“老哥,你知道为什么八十万美金我的委托人愿意付么?”

张狂摇了摇头,胡仁道:“因为你不交楼,其他基建工作没法开展,这块地皮就废了,而取得这块地皮,和对这地皮每年的投入,远远不止这个价。”

我接口道:“胡仁这么短时间里可以搞定的事,拖了几年,也就是说这个总经理没水平。”

胡仁点了点头,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长长的吐出烟雾,仿佛要把这些天的郁闷一吐而光,道:“不错,要知道我委托人的这间公司是私营的,我委托人和他的合作伙伴手上的股份超出50%,没有人会养一个浪费公司银子的总经理,你要知道,这种大公司的总经理,单算年薪就起码几十万人民币的。”

张狂半躺着喝着酒,不以为然的摇头。

我笑道:“水落石出!我们明天去拷问我那拍档的良心!合作这么久,严格来说,他还是我徒弟,当年大学毕业出来屁也不懂,什么都是我教他的,这些年又带携他赚了不少,这么没义气!……”

张狂手上的酒瓶,已经见了底,他打了个酒嗝,坐起来,冲我们摇了摇手道:“不对,我觉得不对。”

我和胡仁相对一笑,张狂毕竟老了,当然曾算是改革开放弄潮儿之一的他,多年没有做过生意,和这个社会有些脱节了。比如他刚才问胡仁,为什么那总经理会使坏,就显得很幼稚,其实问题到这里,已很明显,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人把硬盘拆开,再用刀子划花,如果是一个外行干的,他是否知道数据就存储在硬盘上?退一步,就算知道,它是否找得到硬盘?就算找到了,他是使用何种工具打开硬盘上的六花螺丝的?而且打开了硬盘还知道数据就在盘片上,使用了破坏CD的方式对盘片进行破坏,这很大可能是一个内行人扮外行搞的把戏!

张狂摇了摇头,莫明其妙的笑起来,他推开玻璃门,对在打扫客厅的保姆小兰道:“小兰,给我一杯水,冰水。”

小兰很快就把冰水拿来,张狂端起来还浮着几块冰的杯子,啜了一口,笑道:“够冷。”

突然他半倾着杯子迎面向我泼了过来,一块末融的冰块狠狠砸在我鼻子上,我不禁怪叫一声,抹了一把脸苦笑道:“老哥!你喝醉了?”

“醉?我醉还是你醉?”张狂放下杯子,走到客厅把刚才打印出来的照片用力拍在我面前桌子上,沉声道:“你还算是当过侦察兵的!你自己睁眼瞧瞧,拍照片的角度,可能是在你右边的某一个拍档吗?这他娘的明显是站在沙发后拍的!”

我没空去理张狂愤怒的脸容,端详了一下照片,的确张狂骂得有理,没等我开口,张狂继续道:“你别装大尾巴狼!整天他妈的拷问这个的良心,拷问那个的良心!你最好拷问一下自己的良心,那小子大学毕业就跟着你,我就不信你一直带着他没在他身上赚过钱!人家翅膀硬了没飞,一直让你剥削,你还一有个屁事就叫嚷‘拷问他的良心’!”

我搔了搔头,有些哭笑不得,的确,要是不赚钱,我也不会找他合作,找他合作就是可行范畴内的利润最大化。不过张狂这么骂我,我倒真有点内疚,我忙举手道:“好好,老哥,是我错,我自罚一杯!”谁知我刚想起身去拿酒,张狂一下子就把我按得坐回椅子上。

他愤怒地道:“你不单要拷问自己的良心,你还要拷问你自己的大脑!你出国时,我听胡仁说你以前碰到过几桩怪事,应对都很得体,怎么这桩事你蠢得猪一样?”

“我知道你们认为我的思想和社会脱节,不用辩解了,虽然没说出来,你们敢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张狂冷哼了一声,道:“但我就不知道你们聪明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想想?请一个连侦察兵出身又自小练武的荆洚晓也搞不定的高手便宜,还是请一个枪手开黑枪便宜?还一请就三个。”

我的脑袋里几欲崩溃,张狂的每一句话,话粗理不糙,针针见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犯这么多的低级错误,这时张狂又道:“谁告诉你,弄花盘片非得外行扮内行?我这几个月就摆弄保安室那部计算机,我虽然现在一分钟打不了十个字,但我也知道数据就那盘里,至于说拆开硬盘的工具,我已经要去搞你了,还不能去电脑城买一把么?我虽是外行,我也知道,和CD一样,把盘刻花了,什么狗屁高手你都没辄!这有多高深?难道你们所谓的内行人,就和我一水平?别把自己真当回事!”

说罢了他把胡仁的衣领一扯道:“走走走,跟我到客厅喝酒,让他自己去想,你这律师也是猪脑子,不知外国佬是不是特蠢,居然会让你领到证!”

胡仁被他半扯着踉跄向客厅走去,苦笑道:“老哥,你会骂我们,你肯定是已经有答案了,你说出来我们不是就不用想了?”

张狂一把将胡仁扔在沙发上,自己从酒柜里拿了瓶酒出来,边拧开边笑骂道:“所以说你这律师是猪头,我出去吃饭,觉得菜不好,自然要骂厨师,让他改进,但菜,还是厨师做,不是说我会骂菜炒得不好,就是做菜比厨师强。”

我苦笑着抱头在阳台沉思,张狂骂得有理,退一万步说,如果我那拍档真的收了钱要害我,他不可能拍我和那女孩的镜头,因为我那拍档知道我太太和那女孩也很熟的。

对了,方才张狂说起那三个女孩,我还记得,那个长腿女孩说过“帮你们打120”,打120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想弄死我们,或许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教训?这样想来,方才的想法,漏洞真的太多,我长叹一声,到底从何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