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迈步上前,先围着瓷缸转了一圈,然后道:“各位上眼,这个东西的制作工艺叫刻瓷。”

程东压根就没有上手,因为对付这样的小玩意儿,根本不需要施展异能。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瓷缸,在古时候,可用来摆在书房之中做涮笔的工具,也可摆在屋檐之下作为养鱼的器皿,总之是一物多用的东西。”

“程老弟,能否看出其年代还有真伪呢?”张成贵问道。

这毕竟是他的东西,要是别人问这个问题的话,不合适。

程东笑道:“张老板,给您东西的那人,是怎么说的?”

“他自言这是清代的东西,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因为后代无有读书之人,所以就搁在那里没用。”

程东点点头,又问道:“那他卖给你多少钱?”

“要价两万!”张成贵道:“只是我不敢确定其真伪,所以让他暂时搁在这里,想找机会让人帮忙看看,那人倒也痛快,二话不说就撂下了。”

“呵呵,他自然不在乎,因为这东西根本就是一赝品,价值不过五十。”

程东说罢,张成贵急忙道:“这么大的东西,也好造假?”

程东解释道:“张老板,造假可不分大小的,并且越大的东西,越是好造假,因为在一般人看来,造假大物件似乎比较难,其实相对来说,倒是简单,因为东西越大,做工反而越粗糙,即便是真品也是这么个道理。”

程东进一步解释道:“您各位上眼,这瓷缸面上刻的是竹林七贤醉酒的故事,包括山川、草木、花鸟以及人物,可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是以线条勾勒出来的,这就太单调了,古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再有,这些线条过于平面,毫无层次感,绝对不是人工刻制,而是用电脑编程,操控机器所为,所以这是典型的当代制品,在流水线上就可完成。”

张成贵插嘴道:“其实我之前也怀疑过其真伪,不过卖家让我看这瓷缸的底部,说底部有黑色,证明是存世多年的老物件,这又作何解释?”

程东笑道:“这是一类做旧的典型手法,底部有黑色说明物件长期被使用,致使沙石等物的颜色沁入釉层以下,所以才氧化变黑,我光在这里说也没用,不如咱们一起看看吧。”

张成贵点头,帮着上手将大瓷缸翻过来。

果然,瓷缸的底部有斑斑点点的黑色。

程东笑道:“这做旧的手法就算是可以了,不是内行还真看不出来,但各位请看这瓷缸底部的边缘地带。”

众人顺着程东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瓷缸底部的边缘完好无损,除了外部有少许黑色之外,其内部以及釉层却没有丝毫颜色。

“大家想想,瓷缸放在地上,无论做什么用,它的边缘肯定会比整个底部受到的摩擦多,所以但凡有沁色,一定是边缘多余底部,可这一款瓷缸呢,底部居然比边缘沁色还多,这不是很奇怪吗?”

“哈哈,不奇怪,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很显然是做旧的那人忘记这一点了!”赵三江插嘴道。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古云朗言道:“老赵这句话,真是点睛之笔啊!”

华国强也趁机窜弄道:“张老板,还收了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让我们看看,顺便让程东给你鉴定鉴定真伪!”

“有!”张成贵道:“还有一幅字,也是不辨真伪,所以我暂时留下来等着找人鉴定,也还没付钱。”

说罢张成贵打发人去取,程东趁机道:“我们古玩行的人在鉴定东西的时候,先要问的就是东西的来历,来历不同,价位也会有区别,所以您那幅字,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张成贵回忆道:“来人自称山东诸城县人,在白水做生意赔本,所以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字画卖掉还账。”

“山东诸城县?”古云朗嘀咕道:“那里倒是出了一位大书法家,一代清官刘墉刘石庵。”

“不错!”张成贵道:“那幅字就是刘墉的。”

程东言道:“刘墉是清代乾隆年间的重臣,他本身的经历都已经被演义化,我们熟知的无非就是宰相刘罗锅的典故,但实际上,刘墉非但不是罗锅,还是一个美少年。”

“自古人多风流,清代臣之中除了纪晓岚恐怕就是刘墉了,据说他有多房小妾,其中有三人可以模仿他的笔迹,以假乱真,即便是刘墉自己很多时候也分辨不出。”

“所以凡是以刘墉的名义存世的字,无非三个来历,一是刘墉真迹,二是他的小妾仿写,三就是后世的造假者仿写。”

“当然,刘墉的字,从清晚期就已经开始有人仿写了,所以即便是赝品,或许也具有收藏价值的。”

此时那幅字已经取到,张成贵将之摊开在桌上,程东放眼望去,见这幅字整体有一米左右,宽二十公分,上面的字粗略估计约有百十来个,内容是誊抄的《论语》的一部分。

这幅字的落款是“刘墉”二字。

华国强言道:“且不说这幅字的真伪,单看起来,却是不错啊。”

赵三江点头:“要不这样,哪怕它是假的呢,我买了如何?”

古云朗笑道:“老赵,你也太着急了吧,小东还没鉴定,你怎么就敢断言这是假的?”

“我不是因为太喜欢这幅字了

吗?”

借着他们说话的功夫,程东仔细查看了一番这幅字,从字的笔迹一直到用纸以及落款,最后,他连右手都用上了。

只因单凭他自己的本事,看不出这幅字的问题,也就是说,在程东自己看来,这幅字是刘墉的真迹。

而用异能检测之后,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刘墉真迹馆阁体书法作品,作于乾隆三十年,价值44.2万。”

“小东,如何?”见程东笑了,刘正南问道。

“刘叔、各位,这是真迹!”程东言道。

张成贵一听这话,笑道:“终于还是留了一件珍品啊,只是程老弟,你倒是和我说说,这真假是如何看出来的?”

程东指着纸上的字,言道:“大家看,这字是典型的馆阁体,而且瘦削狭长,和世所流传的刘墉真迹是一样的,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拿着这幅字和刘墉的真迹一一对照,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对。”赵三江道:“方才不是说,刘墉的三个小妾都可以模仿他的字迹吗,而且是以假乱真,就连刘墉自己都很难分清。”

“不错。”程东笑道:“可你们再看这纸,描龙绣凤,远观还有淡金之色,这种纸是清代京城的南纸店特制,专供皇帝以及王公大臣所用,小妾怎么可能有机会用这个写字?”

众人点头,不过很快华国强也提出疑问:“古人无论书画,落款多为自己的字或是号,可这幅字的落款怎么就是刘墉的本名呢?”

程东笑笑:“这个,我也解释不了,这就是刘墉的习惯,他的落款,一向都是本名,所以但凡有落款为‘石庵’的字画,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刘墉的真迹!”

程东的一番解释,众人心悦诚服。

林江趁机向张成贵推荐道:“张老板,你这里不是要进一些有年代的东西吗,直接找刘先生,他的盛华化传播公司刚开张,肯定给你打折。”

刘正南颇为感激地看了林江一眼,随即对张成贵道:“只要张老板看得上敝公司,打折什么的,不在话下。”

今日之会究竟为何,众人心知肚明,张成贵也不是不上道的人,随即笑道:“没问题,这件事情我就托付给刘老板了,至于究竟需要何种古董,不如咱们趁热打铁,你帮我参谋参谋?”

“好。”

刘正南被张成贵拉着去办公室商谈生意的事宜,董华因为还有约,所以提前离开。

林江道:“小东要是没事,倒是可以留下和我们聊聊。”

因为刘正南还在张成贵的办公室,所以程东也不好丢下他一个人离开,是以道:“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在这里听各位前辈聊天,多学习学习。”

“哈哈。”赵三江道:“年轻人谦虚是好的,但不要过度地谦虚,该表现的时候也要把自己的真本事表现出来才是。”

“是!”程东谦恭道。

“正好,明天在临河公园有一场赌石展览大会,小东,没事的话就跟着我去看看,我知道,你在西安的时候,好像也参与过一场赌石比赛,收获还不错。”华国强插嘴道。

“哦?”古云朗惊异地看着程东:“你还懂这个?”

程东笑道:“略知一二,那一次,算是我运气好。”

自从得到异能以来,程东的运气,什么时候不好过?

“明天有赌石大会?”赵三江一拍自己的大腿,叹息道:“太可惜了,我明日有一场会议要开,是和外商的,所以今夜要立即回东北,否则,明日必然跟着去见识见识。”

“哈哈,你身价千万,还缺那点钱?”华国强打趣赵三江道。

赵三江笑道:“钱嘛,我倒是不缺,只是赌石不就在一个‘赌’字吗,刺激!”

程东深深点头,赌石赌石,贵在一个“赌”字,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即便是神仙佛祖,恐怕也逃这种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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