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曦儿为何会中毒?”看着那口黑血,百里彧不解,茹曦素来善用毒,又怎会自身中毒?

“是苏清颜下的毒,她送了一把琴给曦儿,那把琴上便藏有剧毒,那种毒是用香料制成,就和一般的香料没什么两样,香气入体,日积月累便会中毒。”

“琴?”百里彧记得曾送过一把琴给苏清颜,难道苏清颜送给茹曦的便是他送的那把?若果真如此,那么,能救茹曦的只有他。

那把琴制成之时,便吸取了寒气,寒气入琴,再加以特殊研制的香油,便会形成剧毒。

他送琴予苏清颜时,便交代过,不得以任何香油拭琴。

没想到,苏清颜竟然用他送的琴来伤害茹曦。

“你知道?”情花婆婆道,“我用毒解毒数十载,这种毒从未见过,一时半会也研制不出解毒的药来,你若是知道的话,那就太好了。”

“我不仅知道,还有解药,不过,解药种植需要一些时日。”

“什么药?”情花婆婆问道。

“血罂草。”

情花婆婆闻言大惊,“血罂草?世间真有此草?传说,此草以吸食人血生存,从栽赔到开花需要三月,每日都得以血浇灌,否则,便会枯萎。”

“不错,而且,只能同时吸食一人的血。”

“三个月,每日吸食一人的血,那种草之人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百里彧点头,“血罂草会认主,只救药主人最亲近的人。”

“如此说来,曦儿最亲近的人便只剩你我。”情花婆婆道,“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也知足了,你告诉我血罂草在何处。”

“前辈年岁已高,还是由我来吧。”

“不行。”情花婆婆不容拒绝的说道,“你若出了事,让曦儿如何独活?”

“若你出了事,曦儿同样会痛苦。”

情花婆婆笑道:“没有了我她只会痛苦,没有了你,她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你不要再说了,此事我来决定,你现在还是一国之君,万万不能有事。”

说不过情花婆婆,百里彧只能暂且应下,待回到京城再做打算。

因着茹曦有毒在身,百里彧着急,便命人加快行程,一路上,除了天黑到达客栈,其他地方都不得休息。

回到祁国京城,已是半月后。

一路上,情花婆婆怕茹曦毒再次发作,便帮她扎了针,茹曦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直到回到皇宫才清醒过来。

睁眼,便看到榻旁围满了人,都是以前在宫里头的熟人。

一看她醒来,众人都七嘴八舌的忙问东问西。

“曦儿,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最先发问的是太皇太后,接着便是太后问道:“饿了吧?我让人去备膳。”

“母后,曦儿才刚醒来,让她先休息休息。”玉湘笑道,妍太妃也跟着说,“是啊,这一路上都没好好休息过。”

“好好好!我们都先出去。”太皇太后笑呵呵的,“让人去通知皇上一声,就说曦儿已经醒了。”

茹曦正昏昏沉沉的,一屋子的人转眼间就走得精光。

话说她没哪儿不舒服,就是很饿很饿。

刚愣了会神,百里彧便赶了过来,身上还穿着朝服,一看就是下朝直接赶过来的。

茹曦撑着身子想起来,百里彧连忙走过去将她扶住,“先躺着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宫女说,我离京这么久,刚回来有点忙,等忙过了这阵子再好好陪你。”

茹曦体贴的说:“国事要紧,我不碍事的。”

其实,百里彧要忙的并非全都是国事,还有血罂草的事情。

从昨晚回宫,情花婆婆就一直呆在御花园中研究血罂草的事情,百里彧下令将御花园中的一处围起来,不得任何人出入,专门用来种植血罂草。

在茹曦那儿呆了半个时辰,看着她用了膳,百里彧才往御花园而去。

情花婆婆依旧在那里,她坐在一张石桌前,桌上放有一个小磁盆,盆中的植物又细又小,奄奄一息的样子。

看到百里彧过来,情花婆婆忙道:“这草吸食了人血,多久才有郊果?”

“会马上见郊。”

“马上?”情花婆婆左右瞧瞧,纳闷的说,“那为何我将血滴入茎叶中,这草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百里彧接过血罂草研究了一翻,叶子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按理说,不应该再这么奄奄的。

想了想便问道:“你身上的血可纯?”

情花婆婆笑道:“用毒之人自然得试毒,我身上的血只怕比毒药还毒。”

正说完。便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我身上的血有毒?所以,这血罂草没有一点反应?”

百里彧道:“有这个可能。”说着,便让侍卫拿了一把剑过来,那侍卫见百里彧要割自己的手,忙喊道:“皇上,使不得。”

百里彧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这?”那两名侍卫互相望了望,才默默退下,出了御花园,便马上去通报太皇太后和太后。

长剑划破百里彧的指尖,鲜血滴到血罂草的茎上,原本奄奄一息的草药立即伸展枝叶,连颜色都变得更绿了。

情花婆婆惊讶道:“此药果真神奇。”

百里彧继续滴着,直接草药从茎到叶都绿油油的,这才按住伤口止血。

“每次都要滴这么多?”

“血罂草的茎本是暗红的,只有吸够了人血才会变绿。”

“我的血不能用,茹曦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情花婆婆道,“我开一副生血养血的药方,每日早晚一服,能够补充你体内缺失的血。”

“多谢。”百里彧将血罂草移至一旁,避免阳光直射,刚转过身,便见太皇太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急冲冲的赶来。

一看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百里彧低声道:“大惊小怪。”

“只怕我会有麻烦了。”情花婆婆道。

“皇祖母,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情花婆婆,又看向那搁在角落处的小盆子,说:“我听侍卫说,你要用自己的血去养那什么药?”

说着便又望向情花婆婆,“一定是她出的主意是不是?”

“皇祖母,她是曦儿的师父。”

“我知道,可曦儿是曦儿,她是她。”太皇太后像是很不喜欢情花婆婆。

玉湘就跟在后头,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出声道:“母后,情花婆婆是儿臣的好朋友,我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情花婆婆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不说。

百里彧道:“姑姑,不是她要这么做,而是我要这么做。”

“为什么?”太皇太后道,“你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以血养植物,只怕没把它养活,人都快失血过多而死了。”

“母后,先听听彧儿怎么说。”太后劝道。

百里彧把救茹曦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皇太后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若没有茹曦,只怕妍妃一族谋返时,这祁国的江山就已经大乱了,她也想救茹曦。

但是,让她答应百里彧救茹曦,她却又下不了这个决定。

“皇祖母,我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个人的血能有多少?哪够它吃的?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可以让用别人的血来养,用一百个人的血总好过用一个人的血。”

百里彧再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太皇太后是真的左右为难了,若照百里彧所说,血罂草认主,那么,除了情花婆婆当真就只有百里彧能救她了。

太后见太皇太后如此为难,也不懂要说什么,她的心思和太皇太后差不多。

想救茹曦,却又不想百里彧冒险。

众人在议论纷纷的时侯,没有一个人发现,在御花园的一处,一个身影正矗立在那儿,把众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容我再想一想。”太皇太后道。

众人正准备回去,便见一宫女急忙忙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说:“皇上,不好了,曦儿姑娘不见了。”

百里彧闻言,便越过众人以轻功出了御花园。

茹曦居住的殿内安安静静的,榻上的被褥折叠整齐,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过。

众人随后赶过来,便见百里彧跌坐在榻上,望着一个地方愣神。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太皇太后问道。

百里彧摇头,“只怕她已经知道血罂草的事,怕我为了救她而冒险,她便不辞而别。”

“这里有一封信。”玉湘眼尖,瞥见桌角处压着便笺。

百里彧接过展开,是茹曦的笔迹,了了数笔。

“生死有命,我不愿你们为了我去冒险,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真是个傻丫头。”情花婆婆道,“各位,曦儿已经离开,我老婆子也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且慢。”百里彧叫住情花婆婆,“若见着曦儿,还望前辈能够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我一生无儿无女,早把曦儿当成了我的亲生女儿,我自然不愿看到她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情花婆婆道。

此前太皇太后极力反应百里彧以血养血罂草,在茹曦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便也不反应了,叹道:“都是痴儿,一个为了对方可以以命相博,一个为了不让对方冒险,甘愿独自去面对生死,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