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外面寒风呼啸,一片漆黑。

鸾兮宫内。

月云一个人缩在偌大的**,殿内的空气很暖,她却将自己抱成了一团,一双茫然的大眼,就这么毫无焦距地看着不致知名的方向。

北辰逸今晚没来,自从她回到他的身边之后,今天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出现在鸾兮宫。

下午的时候她先回到了鸾兮宫,她知道北辰逸为了凤楚熙的状况很是担忧,于是一直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等着他晚上过来。

可是直到不久前,禹一南派人来传话,说今晚那北辰逸不过来了,要她自己好好休息。

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凉了一下。

习惯果然是可怕的,她回来之后,北辰逸不管多忙,每天都会来这里的,即便只是抱着她睡觉,她也是满足的。

可是现在……

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大的床,只有她一个人了,好冷的,真的是好冷。

虽然她知道他可能还在为着凤楚熙的事情操心,可是看不见的她会彷徨,会不安,也是正常的。

因为有些习惯了,就再也抛却不去了。

月云又紧了紧抱着膝盖的双手,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

应该不会是自己这几天表现的有点异常,所以让北辰逸产生了怀疑吧?

还是说下午的时候在凤楚熙面前做的太过了,让他产生了醋意,觉得不舒服了?

若是后者,那倒也无所谓,毕竟月云和凤楚熙的关系摆在那里,而且他是一个将死之人,北辰逸就算吃醋,也只会是暂时的。

可是若是前面的原因,那就相当的危险了。

其实自从让莫云去探监之后,她就一直在后悔,在害怕。

她后悔着自己的鲁莽,毕竟那莫云的身份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迷,她若是发现了其中的秘密,那么她的身份就肯定会暴露,到时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好在这当口凤楚熙出了事,现在的莫云应该没心思去管这个,而且从各方面看来,她应该没发现什么,自己以后小心着点就是了。

这么想着,月云的心中稍稍松懈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她就猛然抬起头,一脸惊惧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怎么,今晚没有心爱之人作陪,就成怨妇了?”轻轻幽幽,满是讽刺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响起,月云双目一瞠,手忙脚乱地从**爬了下来。

诚惶诚恐地跪趴在地,月云颤抖着声音道:“属下参见宫主。”

凌飞寒,依旧是一身绛红色的长袍,就这么蓦然出现在凤栖殿中。

“呵,你还当本宫是宫主吗?”清清冷冷,不带意思感情的声音,硬生生地让月云浑身一颤,僵在了原地。

“宫主,属下……”

“砰!”没有任何的预兆,没有任何的迟疑,月云的话还未说完,凌飞寒就衣袖一扬,直接将她整个人带至半空,而后扔到了墙边。

“噗!”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月云紧捂着胸口,呼呼地喘着气,却是不敢再说半句话。

只是没等她喘上几口气,就忽觉喉间一紧,脖子被人狠狠地掐住。

凌飞寒单手掐着月云,抵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将她拉起,那双微眯的丹凤眼中满是不削和狠厉,阴森森地出声道:“殷夏柔,你若是觉得活够了,就跟本宫说一声,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一听到凌飞寒口中叫出的名字,月云的双目瞪得更大了,脸上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没错,这个月云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害死了月云,然后被北辰逸一掌打落悬崖的殷夏柔。

“宫……咳咳……”她想解释着什么,可是凌飞寒却没有给她机会,掐着她脖子的手一紧,身子又向上提了提,双脚离地,殷夏柔就直接翻白眼了。

“殷夏柔,你是不是觉得待在北辰逸的身边,成为了他的皇后,就能脱离本宫的掌控了?对于本宫的交代置之不理,甚至还做出一些有违本宫指令的事情。呵呵,本宫既然能给予你这一切,也就能将你现在所拥有的全数毁灭。你觉得,若是本宫将你是殷夏柔的事情告诉北辰逸,他还会不会对你像现在这般好?”

不……不要!

殷夏柔想摇头,想大叫,可是却只能发出一串“唔唔”声。

她的背紧紧地贴着墙壁,身子被越拉越高,面色苍白,嘴唇渐紫,她的嘴巴大张着,却是出气多,进气少。

凌飞寒却全然不顾殷夏柔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阴狠地勾了勾唇:“哼,北辰逸若是知道你不但不是真正的月云,而且还是害死了月云的殷夏柔,肯定会用比本宫还要狠上几倍的方法让你生不如死的。你信不信?”

她当然信!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年,那一日,在月云被她推下悬崖之后,北辰逸那毫不犹豫的一掌。

正想着,凌飞寒的声音继续响起:“当年你被北辰洛打的胸腔碎裂,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若不是本宫将你从冥王江中救起,用尽了一切办法帮你疗伤,还给了你这具身体,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没错,当年殷夏柔被北辰逸打落悬崖之后,凌飞寒将她救回了凌月宫,当时的她重伤地只剩下半口气了。

可是凌飞寒却硬生生地将她救了回来,虽然没有办法治愈她的眼睛,却让她拥有了月云的这幅身子,甚至是她的记忆。

可是,凌飞寒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殷夏柔却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这两年中,她受尽了痛苦和折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但只要一想到撑下去了,就可以再次回到北辰逸的身边,她就紧牙关忍了下来,有泪,就忍去,有汗,就抹去,就有血,就吞回去。

只是即便是到了现在,一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疗伤日子,她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看着她顶着月云的这张脸,却做出一些月云绝对不会有的动作和表情,凌飞寒眸中的狠厉更甚,手下又是一紧:“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本宫还以为早就忘记了那段日子了呢?你若是记得,为何在遇到你的弟弟之后就忘记了现在的自己是月云,而且还让那疑点重重的小莫子去探监,你就不怕凤楚熙他们对你起疑吗?”

那再一次收紧的手,使得殷夏柔身子一阵绷紧,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渐渐地将她的意识抽离出去,殷夏柔她不能挣扎,也不能反抗,只能瞪着空茫的双目,内里满是绝望和戚然。

她就要死了是吧?或许就这么死了,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个解脱。

至少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无谓的牵挂和痛苦。

绝望地闭上了眼,两行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就这样吧……只是她死了之后,弟弟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掐着她的手却是骤然松了开来,“嗵”的一下,殷夏柔重重地跌落在地。

“咳咳……”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在刚刚那一刹,殷夏柔的确有了就这么死了的心,可是现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感受到生存的希望之后,她又止不住地害怕起来。

看着坐倒在地上不断咳嗽,不断颤抖着的殷夏柔,凌飞寒的眸中满是厌恶之色。

他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而后撇开视线,掏出一块帕子嫌恶地擦着刚刚掐过殷夏柔的手,漫不经心地道:“殷夏柔,本宫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若被本宫发现你暗地里在做什么小动作的话,不止是你,就连你那唯一的亲弟弟,本宫也不会放过。

瞳孔一缩,殷夏柔凭着声音的来源地,跪爬到凌飞寒的脚边,一边抓着他的袍角,一边磕着头道:“宫主,属下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一把扯回被殷夏柔抓着的袍角,凌飞寒眸中的嫌恶更甚,但还是正色道:“听说凤楚熙今日又毒发了?”

见他终于转移了话题,殷夏柔跪直了身体,敛了敛心绪道:“是的,而且很严重,北辰逸他们都有点速手无策了。”

“呵呵……”凌飞寒妖孽的一笑,而后勾唇道:“看来他的生命,也差不多到尽头了。”

听着他阴恻恻的笑,再加上刚刚的经历,殷夏柔只觉得浑身发寒,忽的,她想到了一件,事,又道:“宫主,关于那个小莫子,属下有事要汇报。”

“哦?”一听到莫云的名字,凌飞寒脸上的寒气顿敛,颇感兴趣地挑挑眉:“什么事?”

原本,殷夏柔不想这么快就将莫云是女子的身份告诉凌飞寒的,而是想等凭着自己的力量将她除去之后,再考虑说与不说。

毕竟在她的思维中,这个莫云跟凌飞寒交给她的任务,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

可是凌飞寒刚刚狠厉,吓着她了,她才决定要如实说出来。

低头垂眸道:“宫主,属下发现,那莫云根本就不是个太监,而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