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盘腿坐在风楚熙的地榻前,即便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嘴唇毫无血色,却还是那么美丽……

不,不能用美丽,那只能用来形容女子的。

莫云甩甩脑袋,在心中叹了口气,手摸上了他的俊容,好冰凉,好冰凉的感觉。

不过北辰逸和禹一南都说他没事了,就应该没事了吧。

看着他愈显消瘦的尖脸,莫云心痛不已。

这个傻瓜,自己的身体都成这样了,竟还想要去找他们吗?

如果真的让他去了,估计回不来的人就是他了。

幸好他们及时赶了回来。

想到这里,莫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们在洞中的遭遇,原来她让北辰逸坐的那块大石头下竟藏有玄机。

当时她发现石头下有异样之后,北辰逸就起身细细观察了起来,终于在石头的一边发现了一块突出的石块,一旋之下,偌大的石头竟然自行移了开来,一道台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台阶很长,黑黝黝地通向不知名的前方。

两人很是诧异,但对视了一眼之后,北辰逸先行踏了进去,莫云紧随其后。

进入里面之后,光线几乎全无,北辰逸召唤出寒冰剑,他们就靠着寒冰剑上的银光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整个过程两人都默不作声,莫云一直紧跟在北辰逸的后面,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竟是出现了两个岔口,北辰逸稍作犹豫,选择了左边那一条。

很幸运的,不久之后,他们就走出了洞口,发现这洞的另一端,居然就是他们扎营的地方。

想起来,这段在山里面的经历,是她第一次和北辰逸单独呆在一起这么久,而且相处的还算和睦。

也不知道是在知道自己就是月云的身份之后心境起了变化,还是北辰逸在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心境起了变化。

总而言之,这样的独处让她觉得很是和谐自然,如果再多几次相处机会的话,她的记忆是不是就能恢复,亦或者北辰逸也会发现她就是月云呢?

“水……”正在胡思乱想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呢喃声,莫云连忙抬头惊道:“楚熙,你醒了吗?”

可是风楚熙依旧紧闭着双目,只是不安地挪动着头,嘴唇上一片干裂。

莫云连忙用布沾上点水,然后轻柔地擦拭着他干裂的唇,风楚熙抿了抿唇,吸取着这些微的水分,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又用布沾沾他的唇,莫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没醒。

可是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手上一重,竟是被风楚熙牢牢地握住了。

“楚熙……”莫云怔了怔,不由得轻唤了一声,却见他还是闭着眼,可是那握着她的手,却是越来越紧,紧到莫云能感觉出他心中的压抑和紧张……

帐中一片安静,只听得炉火的劈啪声,莫云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自己的手被风楚熙抓着,感受着原本冰冷的手越来越灼热,感受着那股隐忍着的炙热感情。

风楚熙对于月云的好,她知道。

为了月云,他宁愿承受这身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风楚熙对于莫云的好,她切身体会。

在她无助的时候,在她彷徨的时候,在她心伤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他。

这样让她心痛的男人,要她如何去推开,去拒绝?

“丫头……”

帐门一动,禹一南走了进来,在见到两人相握的手之后,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爷爷。”莫云转头看了看他,随即又转回了视线,满脸忧色地看着风楚熙:“楚熙身上的毒真的没有办法解了吗?”

“哎……”禹一南走上前,看了风楚熙好一会,而后叹了口气道:“若是能解,当初凌若馨也就不会为了救凌飞寒而死了。”

“既然凌飞寒的母亲是为了这个毒而死的,那么这两年来,凌飞寒难道没有想过要研究出解药来吗?天下万物均有相生相克之物,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楚熙这样。”

莫云的话音落下之后,明显地感觉到了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低头看了看那纤瘦的手,因为过度的苍白使得青筋都显露在外,继续坚定地道:“我相信,当初的月云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她没办法完成这件事情,那么就由我来。楚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丫头你……哎……”禹一南又是一声叹息,随即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的风楚熙,迟疑了下还是道:“皇上他发高烧了,喝了太医的药后昏昏沉沉的,一直叫着云云,丫头……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手微微一颤,莫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被撕扯一般,与此同时,风楚熙的手又是紧了紧,就在莫云差一点痛呼出声的时候,却又忽的松了开来。

眼看着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滑落,莫云的眼中一阵酸涩,抬抬头将徘徊在眼眶中的泪水逼回,未收回的手重新按上了风楚熙的手背:“楚熙,谢谢你。”

说完之后,莫云猛地站起了身,对着身后的禹一南道:“爷爷,麻烦你照顾他一下。”

“嗯,你去吧。”禹一南点点头,目送着莫云撩开帐门走了出去,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风楚熙已然睁开了双眸,他的视线,正直直地落在依旧晃动着的帐门上。

“哎……”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一声无奈的叹息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