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墙壁,身子终于还是无力地滑落下来。

夏雨落睁着眼睛,神思恍如回到了从前。

"喂,这里是哪儿啊!快放我出去!"

黑暗的小木屋里,她无助地拍打着门板,这日本是人可以待着的地方吗?她不过就是抓个贼跑到这里罢了,结果门一踢开,看到的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她都已经道歉过了,可是为什么还那么恶劣地把她关起来呢?

"放我出去!"她喊得声嘶力竭,不太敢相信,自己的一条小命这样荒唐地葬送。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擅闯樱木堂者,死。"

门被推开,男人的脸带着阴柔的美,声音很安静,却是冷得让人浑身发抖。

"我哪有擅自闯入樱木堂?我明明是,明明是捉贼进来的。我是游客,是到日本来旅游的。"

可是那个长的很好看很阴柔的男人完全不信,他眯了眯眼:"证件。"

夏雨落哀嚎,她能不能说,她的证件就在昨夜被人偷了?她就是为了抓这个贼才跑到这里来的?

银闪闪的刀就在眼前,她简直整个人就要晕倒。如果这样死了,或者残疾了,那么,她的人生也实在太戏剧化了。她呜呜地叫着,被人捆住了手脚……

是墨子宸救下了她。

往后的日子,她一直在想,她爱上他,是不是从那天开始的?他像神祗一样从天而降,拿着她的证件,只是淡淡地说了那么几句,她便被松绑了。

然后,他带着她走出了樱木堂。

天堂地狱,只是一线之隔,这种感觉,不过一天,她便体会得太透彻。

可是,再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却让她感到生不如死。

那日,她看着父亲被人带走,在大雨中呆然而立,他噙着笑容一步步朝她走近:"小公主,倾家荡产的感觉怎么样?"

那日,她看着自己家的一件件东西被搬走,他撑着伞,神态自若,看着夏家一点点地被毁灭,最后,连一张椅子都不剩。

那日,她狼狈地雨中大哭,感觉整个世界坠落,雨中,他的笑容,优得像个天使。

……

从一开始就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如何?或者,那个日本的意外,本身就是一个策划。可是,在这样的策划之中,她已经成了他的猎物,明明被啃得渣都不剩了,还是开心得像个白痴。

这样的男人,你还是会觉得心痛吗?还是可以激起痛苦吗?"啪"地一声,她扬起手,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痛的千分之一,她颓然地靠在墙上,体会着一次次的心死。

她想呜咽着大哭,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只有泪水簌簌。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她站起身来,一阵晕眩。夏雨落扶住桌角站稳,拿过毛巾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睛,直到皮肤有了痛感,才把脸伸到水龙头下狠狠地淋了一通。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赶往夜场,所以,夏雨落,你是没有哭的权利的,她闭了闭眼,直到对着镜子扬起微笑,才走出家门。

霓裳会所。

夜幕还未降临,霓裳就差不多人满为患了。夏雨落简单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哪怕不是小姐,也有化妆的要求。而且,每个月从"小妹"变成"小姐"的,为数不少。这里就像个大染缸,什么时候把自己给染了,或者连自己都不知道。

忙忙碌碌了一个小时,收到的小费也不少,偶尔被客人调侃几句,渐渐地就会习惯了。夏雨落呼了口气,还是有些汗毛直立。

"薰衣,来,把这瓶酒送到五楼,508。"琳姐把红酒递给夏雨落,"送完酒马上回来,这位客人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点你,自己机警着点啊,三楼以上的客人都是入住的,不要让自己吃亏了。"

夏雨落愣了愣,心里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在升腾,她点点头:"谢谢琳姐,我会小心的。"

手举起,在门板上停留了一阵,她闭了闭眼,终是敲门。

"进来。"

磁性沙哑的嗓音,夏雨落有一瞬间的失神,果然是他,墨子宸,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点名要她送酒,要怎样的难堪他才会满意?

她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眼前的画面不由让她差点惊呼出声。他下半身裹着雪白的浴巾,性感的身侧一览无遗,壮硕的身材和六块腹肌在眼前晃动,他正拿着毛巾一手擦着头发,不时有水珠从黑发落下,滴落在小麦色的肌肤上。

"墨先生,红酒已经送到了。"

她正放下红酒,便听到他的声音懒懒响起:"过来陪我喝一杯。"

他的神色慵懒,就像说一件平常至极的事情。或者,对于他墨子宸来说,让一个女人陪着他喝酒确实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可是对于她夏雨落来说,不行。

"对不起,墨先生,我很忙……"

"陪客人是你的职责,怎么你不知道吗?"他拿着红酒晃了晃,"既然都敢把自己卖到这种地方,不会不知道在这里会过怎样的生活吧?"

"所以呢?"

她嘴角勾笑,眼前冰冷,那个曾经深爱的男人,以恶魔之姿夺走了她的所有,现在,他还预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