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梦漪认命地以为自己的清誉就要在这么个寒碜的洞里毁于一旦的时候,脖颈上那丝温热的气息突然间消失无踪。

看着梦漪那一副被吓得不知所措的模样,欧阳澈由衷地笑出了声来,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我说,就算要死也得知道死在什么人的手里吧?!像你这样傻闭着眼睛?怎么?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天真到,以为只要看不见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还真是个笨女人!”

听到了他的笑声,梦漪试探着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由于还是清晨的关系,整个洞几乎还是暗无天日,只有她站着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块的亮光。定了定神,梦漪半信半疑地喊出了她心里的那个名字,“欧阳澈?是你吗?”

“你说呢?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不过,以你的智商,能够在5分钟之内认出我来,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是因为好久没像现在这样拿她开唰了吧,他的嘴角居然蓄着一份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梦漪这才放下了心来,不服气地放下了护在胸前的手,“说我笨?那你咧?也不知道是谁先掉了进来?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好心下来陪你,说不定你欧阳大少爷就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里安度晚年了呢!”

“安度晚年?”听到梦漪这么说,欧阳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亏你能想出这么个词语来!我是有多老?都可以被你形容成安度晚年了?”

“我是说,我是说…”梦漪竟然一下子词穷了起来,要知道,我们梦漪的一双嘴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看来,她今天是棋逢对手了哦!

一边正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阵秋风钻进了她宽松的睡衣里,梦漪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没等她反应过来,欧阳澈已经走到了她旁边,二话没说就脱下了外套,“好了,在你想好要怎么回击我之前还是先把外套披上吧!”一边温柔地披着西装,欧阳澈还不忘数落她两句,“安爸婷姨把你拉扯这么大也真是难为他们了,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这么冷的天,出来找人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伸手紧了紧那件在她穿来明显大了几号的纯白色西装,细致的布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一句轻声的谢谢划过他的耳际。

突如其来的感谢还真是让欧阳澈不习惯了起来,侧身,再次靠在了墙壁上。有那么几秒,渐渐亮堂起来的洞里安静的可以听得到彼此呼吸的频率。

“不是说我只是一个玩偶吗?对于一个已经破旧了的玩偶,这样一件名牌的西装,会不会太过昂贵?”刚刚的那一瞬间,在帮她披上衣服的那一刹那,在他的眼里,她分明看到了一种叫做关心的东西。

是啊!她只是他众多玩偶中最平凡不过的一个,这句话不正是出自他欧阳澈之口吗?仅仅隔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还是那么的清晰。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在她的身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自然,自然到让他忘了,他亲手完成的那笔交易。

“只不过一件衣服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安度晚年’!”

没听到他的回答,梦漪的心里,开始理不清楚,还是头一次知道甜和苦加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甜的是,他没有否认对她的关心;苦的是,在他的眼里,她始终找不到些许的答案。

时间的沙漏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眼看着2个小时的期限就快划上休止符,此时此刻的欧阳海,心急如焚。

昏暗的小木屋里,带头老大正坐在桌边,惬意地品茗着刚刚沏好的碧螺春,“这茶还真是不错,只可惜,太贵了!”边喝着,嘴里还不忘叹息两句。

“老大,等这票做成了,您还怕喝不上这区区的碧螺春吗?”

一抹狡黠的笑闪过男人的耳际,“小子,这句话说的好,我爱听,等回头拿了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着,转过头,“如果我没记错,刚刚我是规定了2个小时的期限是吧?”

“老大您怎么可能记错?!”一个鼠头鼠脑的手下猫着腰挨到了男人跟前,“小的一直给您看着呢!还有4分钟就到两个小时了!”

“是吗?”伸手捋了捋那似有还无的胡子,倏地坐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雨诺跟前,“我的潘大小姐,看来你的这位皇太子架子大的很嘛!跟我玩阴的?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阴狠的笑容下,一道寒光再次闪烁在了雨诺滑嫩的皮肤上。

“呜…呜……”被捂住了嘴的雨诺,此时已经心死如灰,眼泪就这么一颗颗滑落到了刀刃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泪花。

一抹腥红划出的瞬间,木屋的门被重重的撞开,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出现在了眼前,逆着光,所有的人几乎都只能看到他分明的轮廓,“放开她!”

突如其来的挑衅再一次激起了男人的兴趣,缓缓地移开了支在她脖子上的刀刃,转过身,一样的微笑,不一样的威胁,“哟!太子殿下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您迷了路,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了呢!你看我,真是该死,一时心急,这刀就开了刃了!”强势的往前踱了两步,“你们也真是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连张椅子都没有,也太不像话了吧!”说着,男人已经来到了欧阳海跟前。

完全没有顾及眼前这个‘不上道’的家伙,欧阳海的视线落到了被绑在角落的雨诺身上,干净的白衬衣上,分明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压制住了心里早已点燃了的火焰,欧阳海不紧不慢地坐在了手下拿过来的椅子上,“我这个人办事一向不喜欢吃亏,既然你的刀都已经开刃了,我要是再把那1000万给你,且不是傻到家了?!”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遵守我们的约定啰?”男人的脸上,笑容已经僵在了嘴边。

“这个,我还在考虑之中!这样吧!你这里有6个手下,随你挑一个,当场把他杀了,这1000万嘛!自然不是问题。”这边欧阳海还在悠闲着打理着自己的手指甲,带头老大显然已经怒发冲冠了。

“好小子!给你几分甜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说着,一声令下,欧阳海就成了众矢之的。

“我看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是你吧?就这么两下子也敢来惹我们欧阳家,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话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被欧阳海牢牢地钳制在了手里,那把沾上了丝丝血迹的匕首显然也已经反过来成了他的武器。

看到老大已经被人擒在了手里,一帮手下们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动手?去!给我杀了那个女的!”虽说受制于人,不过,这黑帮老大也不是白混的。

这下可为难了我们这些吃人手短的弟兄们,一时间竟全都石化了。看到了他们的胆小和犹豫,欧阳海更是胸有成竹,“我说,楞着干吗?我是个生意人,我们现在来做笔买卖怎么样?只要你们今天能好好地款待一下你们这位火气不小的老大,一人10万,明天就会汇到你们的户头上。”

听到这番话,我们的化石群组里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以为我们是傻子吗?现在把你们放了,说不定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在吃牢饭。”

一抹得意的微笑再次绽放在了欧阳海的嘴角,“那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想说可以破财消灾,省点力气。既然你们这么不相信我,那就只好一个一个的解决!”

这样的场景,对于欧阳家的孩子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场实战演习,甚至还够不上级别。话音落下,一滴滴的鲜血已经从男人的脖子上趟了下来,一个气定神闲地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个是作为这把刀开刃的礼物,怎么样?喜欢吗?我真的很好奇,把你的血放到完需要多久?”

这样的疼痛,一点一点,钻向心脏,再硬的汉子也只能低下头颅吧!

“欧阳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活的不耐烦了!”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还在等什么?快把潘小姐给放了!”

刚刚摆脱束缚,雨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不是那个被绑在椅子上悲伤无助,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啪”的一声,一记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男人脸上,“早跟你说过,得罪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竟然敢坏我好事,怎么样?现在尝到‘甜头’了吧!”

“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轻轻地撇了撇近乎僵硬了的脑袋,“少爷,这人我已经放了,你看…”当下,男人就想把架在脖子上的刀挪开。

“你给我老实点!”说着,欧阳海心疼地看向了已经站在了眼前的雨诺,“脖子上的伤不要紧吗?”

“还好!”匆忙地回应了这个肺腑的关心,她的视线下意识地飘到了门外,“对了,你哥呢?他怎么没有来?”

一句话,十一个字,却让欧阳海黯然神伤。他不顾一切地赶来救她,只为了爱。而她,她的眼里却丝毫容不下他的身影。自嘲的笑意颤抖了他的肩膀,“雨诺,是不是就算今天我死在了这儿,你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意识到了他话里的心碎,“小海,对不起,我……”她不爱他,可是,那并不代表她不在乎他。在她的心里,他的位置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一个她永远也不想失去的朋友。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想大家一定也猜得到,欧阳海和雨诺平安地回到了别墅里,而那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弟兄们呢,自然也已经被送进了那个‘温暖的‘铁笼子里。当然,这期间还是劳驾了我们的辰睿大哥。

到这儿,我想绝大数人都会觉得被颠覆了吧!一般看到这样的情节,八成都会是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受伤了,然后鼻涕眼泪一大把,再来个真情告白什么的。如果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或许会有这样的效果,不过不幸的是,我们的这两位偏偏就把这场生死大爱的戏码演绎的这般的‘冷血无情’,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