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闺房里的私语似乎总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漪儿,倩姨过世都快半个月了,难道你还不打算去美国找他吗?”

“有个问题我一直也想不明白,澈这么爱干妈,他怎么会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回来参加?”

窗外,一片片洁白的雪花正在漫天飞舞着,和着屋内昏黄的灯光,竟有了一种奇特的温馨感觉。沫涵和梦漪就那么静静地躺在bed上,一句又一句地交谈着。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也一定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不辞而别去了美国?”说着,沫涵撇过了头,“漪儿,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当面问他?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婷姨和景豪叔早就冰释前嫌了,你们和老爹也终于一家团圆,现在的你根本就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不是吗?”

淡淡的一笑,一时间梦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错开话题,“那你呢?你和辰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只要白天在他妈面前演足了戏就可以顺利过关了。虽然每天呆在家里都快把我个憋坏了,不过这样倒也好,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爸!”

“说到你爸我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去看他了,他现在有进步了吗?”

“嗯!虽然目前还只能扶着东西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动,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窗外的雪花,伴随着北风呼啸的声音还在继续舞动着,偶尔会有一两片落在玻璃上,也许是屋里的灯光太过温暖,不一会儿,化成了水,结成了冰,凝在了玻璃上。屋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均匀而规律的呼吸声充满了整个房间。间或还会有几缕风儿隔着缝儿溜了进来,那是往事的絮语,他们在诉说着一个月前的那幕幕故事…

(一个月前)

“景豪,都9点多了,早点睡吧!明天就是漪儿的婚礼!”

书房里,安景豪正在犹豫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依然会躁动不安。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睡!”是的,他还没做出决定。

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不过,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舒婷的心里,那份失落,沉沉地击打着她的汹口,喘不过气来。

“景豪,就这么一次,答应我,不要去见她好吗?”说完,舒婷不知所措地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满满的错愕,“对不起,刚刚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张妈说的我都听见了!”短暂的停顿过后,“景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敢奢求,你的心,哪怕片刻会忘了她。我总是在安慰着自己,你和我结婚,不仅仅是因为感激。直到她的出现,我才发现,原来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白日做梦,你知不知道,这真的很残忍。景豪,算我求你,给我点尊严好吗?这一次,不要去见她!”

初冬的夜晚,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一个单薄的身影,一颗风干了的眼泪,转身,‘景豪,最终,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深夜的医院里格外的安静,踢踏的脚步声送回了失意的夜归人,打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惊讶与难堪一齐袭上心头,“贤轼,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儿?公司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去见他!”

“难道见一个老朋友也有错吗?”

“老朋友?我看是老情人吧!冰倩,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堂堂欧阳企业的总裁难道比不上那个穷酸的卖花农?”

“地位?名声?你想到的永远只有这些吧!”一记冷冷的嘲讽掠过,“欧阳贤轼,你有真心爱过我吗?我还真傻,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会和我闪电结婚?就只是因为我长得像萧蕊不是吗?你瞒了我20几年,现在,又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

“你偷看了我的电脑件?!”

“你也调查了我和景豪过去的一切不是吗?我们俩现在应该算是扯平了吧?我现在很累,想要休息,请你出去!”

看着李冰倩无情地下达着逐客令,欧阳贤轼没好气地也就走了出去。

“如果你敢对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下手,记着,是你亲手逼死了你的妻子。”

没有更多的回应,短暂的停留之后,欧阳贤轼愤愤地开上了门。

酒店的休息室里,梦漪正穿着婚纱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终于大门轻轻地被打开,一个打扮得体的女司仪走了进来,“安小姐,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开启了的门再一次被轻轻地关上,镜子里,梦漪不舍地解下了那条罂粟的项链,紧紧地握在了手里,“澈!这一次,真的再见了!”就在这时,门倏地一下猛地被推开,着实吓了梦漪一跳,转身一看,沫涵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向自己。

“涵涵,出什么事了吗?”

“欧阳澈,他,他,他在家里自杀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一道美丽的弧线滑落她的手腕,那条紧握着的项链重重地摔在了红色的地毯上。刹那间,她的头好疼,彷佛下一秒就要裂开,所有失去的记忆就好像喷泉般一下子全部涌了进去。

“你放心,我还没有堕落到会对你这种硬币身材感兴趣。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下次要玩角色扮演的话,至少也找个适合你的,像你这样和泥巴打交道的人,我想扮灰姑娘什么的绝对会蟾宫折桂的。”

“你这枚‘硬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午好像已经警告过你,要离我3尺远了吧!?怎么?想要勒索我吗?精神赔偿?”

“喂!你是怎样?扶我一下会死啊?看着我摔在地板上你很有成就感吗?”“这能怪我吗?谁让你没事喜欢偷听人家的对话,这只是给你的一点教训,偷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欧阳澈,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脸上满是忧伤?”“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走!一个人,好孤单。妈,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漪儿,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澈的亲身妈妈。澈3岁那年,她妈妈就死在了车祸中。那时候的澈虽然只有3岁,可是却已经非常的懂事。贤轼,也就是他爸爸,总是不在家,他妈妈整天借酒消愁,所以,澈一直把她的死归咎于他爸爸。对我来说,澈就像是自己亲身的孩子。他很懂事,也很乖巧,只是,他们父子之间……。澈很有商业头脑,可是他却拒绝接手他爸的企业,为了报复,他成天把自己泡在酒吧里,不然就出去和他的那些朋友胡闹。不过,他总是很有分寸,这么多年,他从来也没给欧阳家惹过什么麻烦!”

“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谢谢你,谢谢你还陪在我的身边!”“要我说几遍你才肯相信,我根本就不爱你!所以,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辰呢?我要见他!”“安梦漪,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出你的真心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也欺骗你自己,你爱的人明明就是我,是我,欧阳澈!”

“尽管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10%,可是如果放弃治疗机会的话,她的生命就只剩下半个月,每一次的昏倒对她来说都有可能致命。”

“漪儿!我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所以我绝对不会拿你的生命当赌注!”“澈,留下来陪着我好吗?”“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放心,我不会走!”

“有没有听说过,只要一对情侣爬到这座山的最高处,一起见证美丽的日落,他们的命运就会从此牵系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漪儿!这条项链是我在美国上学时朋友送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这辈子的真爱,就把这条项链送给她!”

“澈,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漪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阻止他?”“现在去的话一切就都白费了!”

一幅幅的画面此时此刻这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最后那声汽车急促的刹车声鸣响在她的耳边。

“漪儿,你别吓我!漪儿,你倒是说句话啊!”沫涵此时显然还没缓过气来,看到梦漪这副脸色煞白的样子更是急得岔气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摇晃着她。

没有任何的话语,眼泪默默地挂满了她的脸颊,刮花了那精致的妆容,“我怎么可以忘了他?既然忘了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沫涵,她的眼神,悲哀的让人不敢直视,“涵涵,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为什么你和辰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梦漪已经哭倒在了地上,雪白的婚纱衬在腥红的地毯上,格外的显眼。

亮红色的地毯,梦幻的香槟玫瑰,舒缓的罗曼蒂克钢琴曲,喧闹喜庆的客人,一切都昭示着一场婚礼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