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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既然能投胎,还是不要做野鬼,野鬼每吃没穿的,肯定很痛苦的。”

苏雅歌点点头,让仆人推下去,心里却在想,她这一缕孤魂有算是什么呢?

停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苏雅歌看着苏相留给她的信,她知道他活着,很开心,至少,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信纸泛着土黄色的光泽,上边的字工整而端正,就如同苏相的为人。

“素未谋面,承蒙姑娘相救,老朽没齿难忘,听闻万人寺毁于一旦,十分挂念,不知道你如今安在?”苏雅歌抚摸上边的字,如同看着一个失意的老人在垂泪哀伤,纸笔落下,如万念俱灰的苍茫。

她接着往下看。

“此信许此生不能入你之手,但老朽感恩之心依旧,如你在,请好生活下去,人世间之事本来艰难,若无一刻平常心,根本无法去释然,你的这颗仁慈之心,让老朽惭愧。

你很像我的女儿苏晴,但她没有你勇敢,你大无畏之心,那一股浩然正气,足以感天动地,若早识你,不知该是何种景象?

晴儿一生苦恋,毫无结果,落得如此下场,实乃我心中之最痛。

我希望姑娘你,切记男子之心,莫求入官场,不要重复当时的老路。

千言万语,无法述说心中情怀,若能见一面,必当面感谢。谨此之心,望你平安,好人终究会有好报。

长相思锁,翠玉怀古,苏氏一门,万谢长恩。

她看着信,忍不住流起了泪水,信到此处已完毕,苏雅歌看,却在信纸之后,看着那块苏晴的玉的样子的图案。

活下去,她还有机会吗?

“嗯!”苏雅歌一怔,感觉肚子突然被踢了一脚,她惊讶的叫起来,抚摸肚子,感觉到孩子的气息。

“宝宝,是你在踢妈咪吗?放心,妈咪一定会平安让你降生的。我保证!”

……

“夫人,你真漂亮。”丫头给她梳头,看着镜子你的脸,惊羡起来。

“真的吗?”

“当然!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十一爷可也漂亮。”

“那可不一样,十一爷是男人,您才是好真正的美人。”

她抚摸自己的脸,脸上的伤痕已经变淡,镜子你的自己,不施脂粉,依旧美艳动人,即使她的眼角留着伤楚的神色,可也无法掩饰她的风华绝代。

“是吗?”

“是的,夫人,您脾气好,又能干,十一爷娶了您真是好福气。”

她无语,这里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与十一是那种关系,她虽然明白,却不想去辩解。

“瑾儿去了什么地方?对了,是叫瑾儿吗?”

“是的,夫人,您真是好记性。瑾儿她请假回家两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雅歌皱起眉头。

“瑾儿的父母都去主子家帮忙了,所以,让她回家照看两日?他父母都是兰家府上的仆人,你一定也听说了兰家公子与小姐成亲的事情。”

苏雅歌哽了一下,整个人有些一下就显得哀伤,她的心口似乎被人捶打一拳。

“夫人您。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同意她这样做的,我!”

“我没有?不过,兰家公子,小姐什么时候成亲。”

“后天。”

“后天!?”

……

一大早,街上就挤满了人,繁华的大街上,已经准备了开市。不一会儿,就见着一群人出来,个个都兴奋异常。拿着红包沿街发,

“我们公子今日娶亲,大家捧捧场!“

“兰家主子赏的红包。”

这边的风俗,早晨去新娘家接亲,以红包开路。新郎官会骑着高头大马,从街上走过。然后去新娘子,新娘子准备好,已经是午时,接亲的人会在新娘家用餐,新郎会给岳父岳母敬茶,表示自己的娶亲的诚意。

表示之后,新娘子还会哭嫁。感念父母养育之恩,然后是自责自己无法承欢膝下,最后是希望父母安康长寿。哭嫁有很多种,不过,大致的内容都这些。

哭完之后,喜婆会背着新娘子上轿,然后与新郎一起回家。回家之后自然就是入洞房。

苏苏与兰拂雨结婚前后都一样会住在兰家,所以,哭嫁可能就省掉,但是这迎亲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她又忍不住,想,两人的婚后会是怎么样的。

不一会儿,听着锣鼓响,苏雅歌抬起头看,一边的丫头叫起来。

“夫人,过一会儿,新郎官就要来了。”

“是啊,夫人,听说兰公子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人长得俊美,脾气也是温和,与新娘子还是青梅竹马。”

看着两个小丫头的憧憬,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们也是想要嫁人了?”

“啊,才没有呢,夫人,您胡说八道。”

“对啊,您在胡说八道,我们就不理你了……啊,快看,新郎官来了。”

苏雅歌从落下的帘子缝隙看,一个红衣男子骑在高头大马缓缓而来,周围锣鼓喧嚣,他骑枣红色的马背上,神情淡然温和,恬静的如同春天的太阳一样。

他还是如此,远远的望过去,苏雅歌觉得他一点都没有变,整个人还是如此神采奕奕。明媚的太阳照射在他的脸上,如同一道光晕一样。

他朝着这边来,从容恬静,苏雅歌坐在轿子里。跟着一道帘子,从帘子外,根本看不见里边的情景,可是从里边,却可以看见他的样子。

他越走越近,众人的欢愉,喜悦,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喜形于色的样子,相反,他虽然淡淡的笑着,可是眼角却有股挥之不去的忧伤。

她怔了怔,皱起眉头。

马匹越走越近,她全身都觉得有股压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兰拂雨跟苏苏的婚姻会是一场错误。

兰拂雨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一直吵着这边看。

他的眼神盯着她的轿子,而她,只能在里边,静静的坐着,连送上一句祝福的话都不能。

对不起!

她在心里说!我的救命恩人。

她闭上眼,微微哽咽了一声,一行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如果不是她打乱他的人生,他就不会到了此时此刻都还记挂着一个叫苏雅歌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女人。

“起轿!”

轿子平稳的起来,苏雅歌坐在里边,与他面对面的擦身而过。

她心痛的无法呼吸,马背上的人也陷入了许久的沉思。

早上的太阳爬起来,为大地洒下万道金光,在他的眼角,有一颗谁也看不到的晶莹。

轿子刚过了一会儿,一对马匹又冲过来,抬着轿子的人赶紧的往一边,让这些马匹过。

她吓了一跳,叫了一声,从煽动的门帘,看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于撞到陌生轿子的事情,这些人并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朝着骑马的新郎官而去。

“兰公子,恭喜恭喜!”安平舒砚打马接近兰拂雨,拉住马匹抱手作揖恭喜。

“勤王殿下,您也太早了一些,我这会儿还没有上客人呢?”

“今日新郎官可是最大的官,我来粘粘喜气。”

兰拂雨笑起来,“王爷可是折煞我了,我请王爷去家里先坐一坐,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碍事,本王也正闲的无聊,今日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别人的婚礼,你就让我跟着大家,一起闹一会儿吧。”

苏雅歌没有叫人停,而是很快的离开大街,往十一的宅子去。

他知道,安平舒砚才不会那么无聊。

他从未放弃找到她!

……

十一起抱起花递给她,“喜欢吗?”

“送我的?为什么?”苏雅歌吓了一条,看着这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

“送给漂亮的人啊。”

苏雅歌凝眉,“你就不要逗我玩,好吗?”

十一坐在一侧,看着她。

苏雅歌抬起头遮住脸,“干嘛老盯着我看?”

十一抱着手臂,淡淡的笑起来。“喜欢看,就看了啊。我还记得,你当时……”

“打住!”苏雅歌叫起来,“打住,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提,否则,提起来,谁也没有面子。”

“好好好,不提!”十一笑,“我给你带了一些果子,你肯定喜欢吃。来人,端上来。”

不一会儿,小丫头便捧着一盘洗好的葡萄端上来,苏雅歌指着葡萄,皱起眉头,“这个?”

“这是天池特产,可甜了,你尝尝。”

“我最讨厌吃的就是葡萄?”

“葡萄?这个?”十一睁大眼睛,“这叫金铃儿吗?”

苏雅歌皱起眉头,“看来,拜金是从很久就开始的。”

“你说的这葡萄是?”

“我胡说八道。看着她的造型,这么大一大窜,就跟一人匍匐在地上一样,所以就叫她葡萄了。”苏雅歌看着他,无辜的笑起来。

他拍着大腿笑起来,“是啊,果真是呢,真的像一个扑在地上的人。”

苏雅歌也忍不住笑出声,“十一爷开玩笑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

“嗨,你还真是!……目中无人,看我不收拾你。”

“你被动手啊,小心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一不小心,就死在沙滩上?”

“嗯?”

“你要动手的话,我若是生个儿子出来,我就让他给我报仇!”

“你以为只有你会生儿子!切……”

一边的丫头,笑个不停。

小声嘀咕起来,“夫人跟十一爷的感情真是好!”

她听着,心里一酸,忍不住冒出一股酸水,酸水腐蚀她的心肝肺,刺痛她的神经。

“好了好了,再乱说话,打烂你们的嘴巴。”

“还不快下去。”

丫头告退,苏雅歌抱着花,笑起来,“谢谢你,来到这个地方,你还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

他叹口气,“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送给你,一辈子也愿意。”

她笑起来,伸手抚摸肚子,“一辈子,我可不喜欢!”

“那你……”

“一辈子太漫长,我曾经承诺一定对自己好,可是最好还是上海了自己,所以,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已经学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四嫂!”

“从现在起,你的四嫂已经消失!”

十一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还是希望你!”

“十一,很多时候,我们能看见就如同这颗树,只看着他灰褐色的皮,也许,她的心已经空掉了。如果你非要探究一个究竟,可能,只有砍掉他!”

“我只是想,你能过的开心一点,何况,这个孩子。“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确定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你该知道,她已经,我说的是,苏晴我,八年都不曾怀孕,到底是什么原因?”

十一抽口气,显然,就算不知道真相,她可能都已经猜到了结果。

“不会是这样的。”

苏雅歌笑,“算了,一切的事情,缘起缘灭,都有定数,你不用徘徊在我与那个人之间,这样其实对我们都不好。你去爱着你的哪位四哥,我会活下去的。”

“你被这么说!”

“我已经经不起伤害,所以,想要劝服我,那么只有砍掉我这层树皮,在看看里边的心,到底空了没有?还有,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这个地方,我也不会住了。”

十一有些惭愧,他有岂止只是徘徊在两人之间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应该站在那一边?

“你认识一个叫穆莹莹的姑娘吗?”

苏雅歌吃了一惊,看着他,“她,她怎么了?”

“四哥把她留在王府?”

“什么?”

“你放心,她很好,四哥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苏雅歌送了一口气,“他抓穆莹莹干什么?”

“看来,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苏雅歌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你的身体也是她治好的?”

苏雅歌点点头,“当时我性命堪忧,九死一生,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十一点点头,“她确实很有本事。”

“什么意思?”

“她被留在王府,替那个女人看病!你知道她的脸……”

“她的毒是我下的。”

“我大概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