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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火辣辣的风,青衣站在她身后,“夫人,这一切都是误会,王爷他也后悔。”

“他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王爷知道他有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不是他的孩子!”

“夫人,奴婢知道你很委屈,可是……可是爷他知道自己错了。”

“一个死人,能原谅能后悔,我之所以回去,不是为了别人,我只是为了自己。”苏雅歌临风而立,“我只是想要去终结这段宿命。”

……

“大人,大人……”宽敞的官道被人堵塞,全部都是附近的村民。

安平丞冉看着面前的苏雅歌笑,“你很得意!”

她笑,“倾城,醒了,来,抱抱!”

安平丞冉看着外边堵塞的道路,皱起眉头,外边的人高声呼喊,“大人,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

“大人!求您大发慈悲!”

苏雅歌笑,“一件衣服而已,只要你求我,我会再给你做出更漂亮的来。”

“不劳你费心,不过,你真的以为禁丝令能这样就解除,那么你就大错特错。”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苏雅歌笑,“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我在钱全部分散在了茶庄,糕点铺,绸缎庄,酒楼,你以为我会傻傻的将一点银子全部放在一个地方。朝廷呵呵呵……你们不就是阶级统计的老大吗?那么残忍的剥削的那么多的人,为的就是站在人民的肩膀上继续的践踏人民。”

“乱世出英雄!!”

“卑微的理论。”

“如果定州一乱,四处都会乱,你说,到时候会怎么样?”安安平丞冉突然抬起手抚摸她的脸,“这一场骚乱将会被记入史册,到时候,你就注定是哪一个红颜祸水。你说,我跟安平舒砚,谁会赢!”

“你们两个都会失败!”

他突然有些生气,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放心,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成功的。”

她挣脱开,却看着他充满了权欲的眼神。

那一阵一阵的,让人觉得心寒。

……

因为到处都路都被堵,一行人该走了水路。跟着他们回来的人很少,安平丞冉却笑,“不要试着逃跑,逃跑不是你的出路。”

苏雅歌笑,“是啊,逃跑不是我的出路。”

她的出路在哪儿呢?

倾城很喜欢青衣却又有点害怕,她会悄悄拉青衣的衣服,然后又会很快的躲近她的怀里。

青衣对倾城恭恭敬敬,总会低头。

“倾城想要你跟她玩。”

“奴婢……”青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孩子,她真的没多少经验,何况……

“不用对她恭敬!她要的是朋友,不是奴才,我不希望的孩子长大之后只是一个颐指气使的人,她也需要为被人考虑。”苏雅歌拉着倾城,“她想要你抚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然后对她笑,跟她一起出去跑。”

她将倾城拽出怀,“去吧…带她到院子里玩。”

“是!”

安平丞冉进来,看着走出去的倾城,倾城扬起头,眼睛的蔑视如此的明显,安平丞冉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别一个孩子都吓着了吗?”

他笑,“我会怕一个孩子吗?”

苏雅歌笑起来,他也笑,可是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样的人,被一个孩子鄙视,那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倾城在院子里跑,苏雅歌坐在楼上看,满地的斑驳的树的影子。跑着跑着,倾城摔在地上,她裂开嘴巴哭起来。

青衣要去把,苏雅歌却止住她。

倾城没人扶,就开始在地上哭,哭了一会儿没人理她,她就开始满地打滚,一边哭一边滚!

安平丞冉皱起眉头,“为什么不扶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就要学会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起来。谁能扶她一辈子!假如我当初在倒下的时候不爬起来,您觉得还会有我吗?”

“她只是一个孩子。”

“错!”苏雅歌笑,“她的骨子里留着的是我的血,怎么可能连这点挫折都不能承受。”

倾城哭了一阵,果真爬了起来,看着一边的树,使劲的摇晃起来。

“小姐!”

“娘,娘!”

苏雅歌没有想到又回到这里,命运果真无可抗争。

……

“去鸡鸣山干什么!”

“你管我!”

“你现在是我的人质!”安平丞冉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出现难以抑制的恨意,他的手扣在她的脖子上,眼睛里充满恨意。“你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是你搞不清楚状况!”她的脖子一紧张,被人抵在门上。

她伸手捉住他的下巴,她笑起来,“大哥,杀了我,对了你好处的话,你干嘛劳心费力的将我从大老远的定州找回来!”

“你不怕死吗?那我知道谁怕死!”他一把甩开她,“你哪儿也不怕死了!”

她上前,一把推开她,“别拿我的女儿威胁我,否则,我让你一定会后悔!”

她转身出去,夕阳照射在江面上,甲板上的风吹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两日后,就到京城,苏雅歌被安置在一出宅子里,青衣在她身边。

苏雅歌不知道青衣跟安平舒砚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对在王府的帮助,她还是十分感激了。

外边很乱,苏雅歌坐在房顶看下边,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看着院子外一个小河跟从院子外流进来,再从西北角流出去,她决定冒险试一试。

“你怕不怕?”苏雅歌问青衣。

青衣摇头,不怕。

苏雅歌就笑了。

“这个院子有多少人?”

“夫人,我们出不去的?”青衣跪在地上,“我已经查看过了,要出去,只怕,很难?”

“再难的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夫人!”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你知道吗?当我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可能我等不到她长大了,所以,我如果真的死了,请你一定帮我照顾她。”

“夫人,您被这么说。”

“青衣,我知道,我求你有些过分,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奴才,可是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我只求你帮我只一个忙。”苏雅歌跪下,“求您,把倾城带给萧昱端抚养。”

“为什么!”

“萧昱端是我想到的唯一的一个能帮忙养大倾城的人。”

“王爷不会答应的。”

“这不是他的孩子,不需要她同意。”

“夫人!”

“如果我有他的孩子,需要八年的时间吗?青衣,请你。”

她摇头,“不可能,小姐跟王爷长得一模一样,我记得王爷小时候就是这样样子。”

“你错了,皇上也跟四王爷长得像的,萧昱端也像……我也不知道倾城的父亲是谁,所以,希望这只是一个秘密!”

“夫人!”

“如果他知道,你就说是十一的吧。”苏雅歌笑,“我与十一关系很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

“夫人,王爷是不会相信的。”

“随便他!”

苏雅歌看看门外的人,“到时候听我的就是了,我会给你制造机会,你逃出去。”

太阳正午,苏雅歌拉着青衣到院子那条河,“从这里出去,没有人?你带倾城走?”

“奴婢勉强可以钻出去。可是小姐!”

苏雅歌从怀里拿出一个羊皮口袋递给青衣。“这里边灌了气,倾城装在里边,在上边绑上石头,这口袋就会沉下去,出河口之后,你再将石头取出来,倾城就会平安的浮出水面。”

“入夜后,你带倾城走,到时候,我会给你制造****,引开这边的守卫。”

安平丞冉回来,苏雅歌抱着倾城,“太师大人,好像很不高兴?”

他走进,伸手捉住他的下巴,“真是有点舍不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如果毁掉这张脸。”

“一个人的容颜会随着岁月流逝,只有心才是永远不老的。”

“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的吸引到那么多人的。”

苏雅歌笑起来,“如果太师大人愿意的话,我其实也可以为你效劳!”

苏雅歌将倾城递给青衣,“孩子睡了,抱她去睡觉吧。“

“是!”

青衣抱着倾城离开,苏雅歌恋恋不舍,今日离开,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聚?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往后退几步,踢掉鞋子,身子一转,将外边纱衣丢掉,露出里边薄薄的白色丝绸。她往后跃了开几步,落在院子中的桌子上,肩膀上已经多了一条金黄色的丝带。

她身子一转,丝带随着身子转动,漂亮的衣裙也随着转动而舞,她在桌上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手中长长的丝带飞出去,又飞回来。

弯腰后翻靠在桌上,看着安平丞冉笑。“比太师府上的舞姬如何!?”

“差强人意。”

苏雅歌笑,“那下一个就不是大人你府上的舞姬能做的。”

身子一抓,起身来,抬起手,提起裙摆,跳一曲注明的民族舞蹈孔雀舞。

她柔媚的身体,逼真的表情,漂亮的身形,苏雅歌用十分的心跳,如同一只孔雀悠闲在林中散步。

她本来身体条件极佳加上如此柔媚的表情,这样的舞蹈,让人觉得轻松愉悦,安平丞冉忍不住也被吸引,她笑了一下,跳了一半,她突然停下来,“不跳了。”

“跳的不错!”

她笑起来,“你喜欢吗?这地方不怎么样?不如……今晚我请你喝酒吧。”

安平丞冉嘴角弯了一下,“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能被一个已婚少妇勾引,您的定力也太差了吧。”苏雅歌跳下来,走到一侧,穿鞋子,穿着穿着,她突然就哭起来。

安平丞冉一愣,走过来,“你哭什么!”

“我没哭,我在笑呢?”她哽咽一声,“臭男人,为什么你们男人不去死!”她突然站你起来,指着他骂。

“为什么受苦受罪是女人,为什么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要让女人来承受,为什么你们可是如此的践踏女人,可是如此的轻看女人……为什么?”她站在他面前,咄咄逼人的问。

“做错了就是女人的错,什么红颜祸水,什么牝鸡司晨,呵呵呵,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为什么不能做?”苏雅歌问,“安平丞冉,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安平舒砚那么重要的话,我为什么还要逃走?”

她转身,“如果,他真的对我还有一丝的情分的话,为什么会那样对我……呵呵,多么风光的葬礼,可是你知道这个葬礼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苏雅歌笑起来,笑的弯下腰,“那是因为,苏晴托梦给皇帝,皇上让他,苏晴才能如此的葬礼。你拿我威胁他,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抓着他的肩膀,狠狠地摇晃,“为什么连着最后的一点安慰都不留给我?”苏雅歌问,“我就快要死了,为什么你能最后的平静也不留给我,盛世风华的药已经让我手成为这样,毒药已经侵入我的五脏六腑,我就快要死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她说完,一头装入他的怀里,他的身上很干净,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有些茫然无措。

苏雅歌变大声哭起来,眼泪鼻涕全部的流出,擦在他的衣服上。

苏雅歌道,“我堂堂苏家大小姐,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我都要逃离这个地方,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们,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我,为什么!”

倾城,离开这里!

娘永远爱你。

……

安平舒砚伸手捏着手中的锦帕,紧了紧,“青衣还没有回来?”

“不曾?”

他的眉头皱起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安平舒砚皱起眉头,夺宫之变,到底自己胜算几分?

“十一爷,您别乱走?”穆莹莹在外叫,“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娉婷,娉婷在哪儿?”说完,十一推门进来,看着安平舒砚皱起眉头。

“十一!”

“娉婷在你这儿吗?”

安平舒砚走过来,“你……”他的话还说完,十一张望一番,“哦,不在,我出去找。”

“娉婷,娉婷,不要玩了,你赶紧出来!”

穆莹莹有些难过,拉着他,“你就知道娉婷,这些日子,我照顾,算是白忙活了!”

看着十一离开,她又赶紧追上去,“十一,你等等我。”

“你赔我去找娉婷好不好?”

“没有娉婷,娉婷死了!”

“你胡说八道,娉婷怎么可能死呢?她在跟我玩躲猫猫!娉婷,你出来,我找不到你了。”

穆莹莹笑,“你就只记得一个娉婷,你何时才会想起一个我?”

“别哭啊,姐姐。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娉婷会答应的,走吧!”他说完,一把拉着穆莹莹,往院子离去。

十一忘记了所有的人,而且,每天都是新的一天,他的生活中,只有一个叫娉婷的人。

娉婷!

安平舒砚的心一下子凝结,娉婷两个字,如同烙铁烙在她的心里。

十一还能叫娉婷的名字,可是他这个最有资格的人,却连叫的勇气都没有。

安平舒砚打开那副图,百子千孙。

他记得,曾经他是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时间轮回,他还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娉婷,对不起!

他死死捏着桌子,心片片撕裂。

“王爷,太师府的信。”

他冷笑,恢复了刚才的淡漠。“烧了!”

走到今日这一步,他还有退路吗?

没有!

他手里的三十万大军没有,朝廷里支撑他的大臣没有,连他自己也没有退路。

对于安平丞冉的动摇,他不想跟他狼狈为奸,是因为,他会凭自己的手,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师请您看信,否则,您会后悔一辈子!是,是关于夫人的信。”

安平舒砚仰起头看着送信的人,他吓的一下子就跪下,跪在之后,赶紧的要往外跑。

“拿来!”

看完信,安平舒砚脸上难看的很,短短几个字,让他沉寂的心瞬间被颠覆。

曾经他如此对她,想要弥补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他出来,骑上马,大步的往前冲出去。

……

“是四王爷吗?”门外的人问。

苏雅歌一惊,站起来。

安平丞冉笑,“你的仇人来了,想不想杀了他。”他说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苏雅歌看着安平丞冉的脸,突然觉得他不知道是不是疯掉了。

她是很想那个人死,可是还没有到,见着他就杀他的疯狂的地步。

外边的门被推开,安平舒砚冲进来,苏雅歌楞了一下子,那个人已经冲到他面前。

周围静静的,空气都凝结一样,她抬起头看,却发觉面前的人,仿佛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仿佛只上下骨架一样。

她想过千次万次的相遇,却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样的见面,他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的怒气早已经消散。

“娉婷?”

安平舒砚的声音沙哑,苏雅歌一下子就愣住了。

“先生,你认错了。”

他有些激动,伸手抓她的衣袖,却发觉她的手有些僵硬,甚至,有些冰凉。

“我……”他说了一个字,千言万语已经化成的对她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