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请宋二王爷自重
那是我刚来洛阳时，第一次在清河府吃饭时，千寻给我准备个菜式。
原来不止千寻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他也记得。
原来，他对我的爱，也许并不亚于千寻。只是他一直都是默默的藏在心里，并不表达出来而已。
我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哆嗦，眼睛酸胀的更是厉害，想去夹，却又怕自己一激动把菜洒了，在他面前出丑了，或者『露』馅。
他见我拿起筷子许久不动手，苦笑了一声道：“莫非我记错了？”
他自语说道，就动手给我夹了一块笋子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一切的动作娴熟而自然，看不出他丝毫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我看向他，只见他一直都是淡淡的看着我，他今日的衣装，亦是最普通的家常服，即便是这样的随意，他也有一种美到让人窒息的东西在身上，让我不得不多看了两眼。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自然，仿佛没有丝毫的修饰，仿佛已经没有丝毫感情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太多平静，平静的让我恐惧，平静的让我不安。
“放心吧，没毒的。”他又指了指眼前那块笋子，淡淡的告诉我，但我看的出，他的唇角有一丝丝的讥笑和讽刺。
终究，还是会有这两种表情的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韩孜只要把我早早编织好的那番话告诉他，他必定会出现这样的表情的，果然没猜错。
我听他这样一说时，心仿佛被什么狠狠一抽，只是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的味道，直到把嘴唇咬破才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
而后，我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而是迅速的夹过他夹给我偶的那片笋子，味道也不尝就吞了下去。
“好吃吗？”他看着我，淡闻道。
心里好难受，仿佛不能呼吸了。
假如他对我大骂一通，或者捅我一刀，也许我心里都会好受的。
可是他这样，我偏偏是最难受的。
为什么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对我又恨又恼的，可是这样不说，我却更是难受。
心在被撕扯着，被什么割着，可却无能为力。
“不错。”我悄悄地吞尽了口里的笋子，勉强的答了一句。
他失笑了：“不咀嚼，原来也可以尝出味道的。”
我只是抿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并不敢说什么。
“是真的吗？”宋唐并不看我，只是冷冷问道。
“是。”我咽下喉头的哽咽，说道：“莫非宋二王爷不信？”
他睨了我一眼，满是厌恶的一眼，忽然伸手拉过我，狠狠地印了一吻。
我本以为他总算有些冷冷的，应该正常了，谁知道他却忽然吻我……
我脑子里在他唇碰到我时，立刻空白了，僵硬在那里，全身只是如遭电击一样。
他的唇，还是那么凉，只是辗转了几下，握着我后脑的大手抽开，语气更是如万年冰霜：“果然不一样了，脸唇都没有温度了，我印在上面，感觉不到一丝的感情。”
他猛的松开我，我一个趔趄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他毫不怜惜的看着我，眼睛里的神情，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
我知道，他此刻说话必定也是极艰难的，必定也是极不愿意开口的。
他停顿了半晌，才道：“你开始爱的就是易千寻，开始是，一直是，只是期间因为雅福的作弄和我的介入，以及种种的巧合才以为你只是『迷』恋他而已，对不对？”
这就是我的谎言，他此刻，总算问出口了。
“是！”我酝酿了许久，才颤抖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现在知道易千寻有危险了，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爱的是他，所以心甘情愿的来洛阳，对不对？”他又接道，眼睛里的伤更重了。
我心中极是不忍，却不得不答“是”。
“真的吗？确定是这样吗？”他沉默了许久，一直紧紧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必定是不想错过我的任何表情。
我的手指紧紧嵌进肉里，因为脸上不敢再有任何表情了，我凉凉开口，道：“真的。”
“我不信。”他忽然失笑了，仰头“哈哈”狂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这笑声却如一把利刃一样割着我的心，我的心在滴血，在颤抖。
宋唐，要坚持，等你走了，摩纳和笑愚联系上了，我们就会幸福，很幸福很幸福了……坚持住，我也要坚持住……
“你不信也得信，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千寻拿旗帜作为交换，我们只是希望你一会不要再打扰我们了，让我们有清静的日子可以过。”我紧紧捏着自己的手，话里的决绝，连我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素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说真的？”他又忽然凑近我，与我的距离是近在矩尺。
“是。”我继续说道。
“可是……你既然不爱我，那么是如何表现的那么在意，既然爱的别人……为什么还可以那么演技好呢？”
他深深地蹙成眉头，我这才看出，他应该已经许久未睡过了，因为他眼睛里的血丝容易红肿起来，皮肤和比平时松弛许多。
“那明明不像假装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假装爱我，假装的那么好呢？”他微微偏着脑袋，极是不解的看着我，眼睛里的神情，仿佛只要我细细一看，就会破冰撞到。
头破血流的危险。
“还有没有别的理由？有没有……更让我信服的理由？”他深锁眉头，显然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妥协。
“还要什么别的理由？”我不解的问，亦是冷笑起来：“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你不是很想要旗帜吗？有这个交换，还不够吗？”
他紧紧地盯着我，忽然不说话了。
我心里慌『乱』起来，怕他看出我的谎言，忙别过头不让他看到我已经破败的表情，我寒凉的声音从身后传给他：“我还介意你娶过郑菱菱，你知道，我那时候极在意的。我受不了不完美的爱情和婚姻！”
“那么说来，你一个很在乎我的，不是吗？”宋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你错了。”回过头时，我已经是镇定的表情和语气了：“我只是一个霸道的人，只是想独占你，但等到真正拥有之后，我才发现你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幸福，只有千寻能给我，你明白吗？”
“素素……”他认真的看着我，忽然闪身到我身边，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腰，抱的我几乎喘息不过来：“素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好不好？”
他的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手抱我紧紧，浓浓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里，语气也是软软的，沙哑的，带着哀求的。
我的心中酸楚不已，眼睛更是胀痛的厉害，想哭，却不敢哭。
那一刻几乎立刻心软道出实情，可是不能，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马上安全，马上有人救了。
现在若是说出来，那必定前功尽弃，一切都是白费，所以不能，不能这样……
我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推开他，道：“请宋二王爷自重。”
他的脸上，立刻是破败的僵硬，他的双手，无辜的还搭在半空中，以抱着我的姿态，十指僵硬的动了动，忽而笑道：“苏素，你是个没心的女人，我发誓，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道：“我就是个没心的女人，你最好不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失去什么，不值得。”
他的手缓缓放下，自嘲的冷笑了几声忽然大喝：“苏素，你是个没心的女人……”
他的声音猛然间响起有震耳欲聋的响动，我的耳膜被震到了，心也被震到，只得一遍遍的祈祷：“等等，再等等，坚持，再坚持……”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停了下来，拳头忽然重重一砸，锤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酒壶和杯盏应声落地，全部碎裂，酒水也流了出来。
他自己砸到一个盘子，盘子的菜汁溅湿了他米黄的衣裳，盘子被砸碎，他的手掌立刻血流出来。
心里撕裂一般，辗成粉末一般的疼……
我本慌『乱』的想去给他包扎伤口，可收刚刚伸出，又缩了回来。
因为再也不能流『露』出丝毫的关心，直到确定我们都安全之前……
我抚着自己的胸口，极力的压抑着酸楚难耐，平静着情绪。
“这旗帜，交给你，希望你一会不要缠着我了。”过了许久之后，我才从袖子里拿出千寻早给我准备好的布匹，真布匹里，包裹着火龙旗帜。
我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颤抖，说完这句话，我就缓缓的走了出去。
因为我已经没必要跟他谈了，该谈的，想必韩孜都跟他说过了，没我什么事儿了。
我的脑子里，只回旋着那句“苏素，你是个没心的女人，我发誓，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马车飞快的奔驰在路上，我的心里『乱』极了，难受极了……
这种感觉是从未尝试过的，甚至当自己知道宋唐娶了郑菱菱时都没那么难过。
当知道他欺骗我时，更是不及其一了。
原来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被心爱的人欺骗，而是欺骗心爱的人。
其实，当你听到别人跟你说，“你真好”时，甚至会比对方还开心。
这两个道理是一样的。
我只记得我出了宋唐的帐篷，恍惚中韩孜仿佛去跟他谈了什么，我被扔在之前的那个帐篷，再过了许久之后，韩孜出来了。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吧，仿佛又是很快的，总之是韩孜跟宋唐谈好了，叫上恍惚的我会清河府了。
没有一刻，我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千寻。因为他就算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也能懂我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