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蝉凄切。后宫灯火,庄严慈宁宫。

“你说什么?”座榻上的妇人神色严肃,整个慈宁宫萦绕着一股寒气。“太后,奴婢今天亲眼所见。佟溪姑娘与荣王爷秘密私会。想来定是交情不浅!”一旁的姑姑字字笃定,话中有话。“交情不浅?没听佟严提起过啊。你,看清楚了吗?”太后话锋一转,这后宫暗藏杀机,即便是侍候了她几十年的老宫女,她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什么一朝变故。“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假。”云故也不怯弱,语气带力。太后轻轻端起茶杯,细细饮来。纵观历史,妃子爱着王爷的人大有人在,佟溪虽然还不是妃子。可是,她迟早会让她是。但,如果她所爱的不是皇上,那她该如何是好。联想到自己的过往,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现在佟溪在哪里?”“回太后,佟姑娘被皇上贬为侍女。正住在侍女宫。”云姑如实说道,“那好,你马上去宣她来见哀家。”“是”说罢,云姑便出了门。太后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慈宁宫的一干奴才们也才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面,待选的秀女们却显得有些急躁了。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明日皇上的初选。而,佟溪被贬为侍女的事情早已传开。但,大家都不相信佟溪是为了去见旭贵人惹恼了皇上而受罚,因为在众人眼里旭贵人还是得宠的。没人知道旭贵人是受了伤,因此,对于佟溪的举动。大家一同认为,那不过是她想借旭贵人之势,攀上皇上。但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话间,有人无意间又提到了佟溪。

“你们说说,如今那个佟溪被贬成了皇上的侍女,我们是应该有仇报仇啦,还是讨好她?”一个穿粉红色罗裙的女子道,“反正,我是给不了她好脸色。”说此话的便是晋孀。一屋子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想着佟溪之前的态度,也都愤愤道“就是”。而这全印在一个人的眼里,勾起她嘴边的冷笑,此人正是当朝宰相之女,杜月琳。

与此同时,宫里另一处,却只听得杯子破碎的脆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衣着华贵的女子立于厅前,拿起杯子就摔。吓得一边的宫女低头不敢说一句话。“皇上竟然为了一个侍女一天不跟我说一句话!什么玩意儿啊!”女子越说越气,摔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一个宫女小声道,“娘娘息怒”。“息什么怒,你这个贱婢也敢取笑本宫了是吧?”说着走上前去,就着宫女的脸,狠狠地掐上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女子哭诉着,要跪下去,无奈脸却被她家主子掐着提着,“哼!”于舒松开手,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宫女。宫女本能的用手去遮挡刚才被掐的地方,“不许挡!”于舒命令道,宫女只好松开手,脸上被掐过的地方红肿一片。于舒却伸过手去,在宫女的脸上游离着,宫女“啪啪”的流下泪来。“真是玉嫩啊,这小脸白得,你说,皇上是不是闲本宫老了啊?”于舒定定的看着宫女,“娘娘貌比西施,青春常在,不,不老。”宫女连连应着,于舒冷笑,一耳光煽去,“下作的东西!”女子嘴角溢出血来,却不忘了道“娘娘骂得对,娘娘骂得对。”于舒转过身去,走向座榻,一边传达着命令,“去,把那个叫做佟溪的侍女,给本宫抓过来。”宫女忙应是,接着便跑了出去。

“你就是佟溪?”佟溪看着面前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宫女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只见宫女朝身后的几个太监使了一个眼色,没等佟溪反应过来。几个太监便不由分说的走了过来,将佟溪架着往前快速的走去。“你们到底是谁?要干什么?”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相反,那宫女反而找了块布,塞住了她的嘴。

迟到一步的云姑,再确认佟溪确实不在侍女宫后,才回去复了命。“不在侍女宫?那她去哪儿了?你问了吗?”太后略有不解,又有些惊讶。“回太后,奴婢问了几个侍女宫的人。但是都说没有看见。”“这就怪了!这样吧,你们密切关注一下最近后宫里的动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禀报。还有,看到佟溪,留给哀家带过来。”这佟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希望不要是被她人所害。

“嗵”,几个太监将佟溪扔在了地上。佟溪吃疼的皱紧了眉头,站起身来,将口里的布取出。而门则在这时关上了,佟溪转过身。她的正前方的座榻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绕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她的旁边是八个宫女,而佟溪身边站着的是刚才掳她来的女子。佟溪认得那座榻上的女子,她是皇上今天身边的那个。再看她的衣裳,果然,跟踪她之一的就是她!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怎么?见了本宫都不下跪吗?”座上的女子突然发话,佟溪这才意识到。正要行礼,于舒却笑了“现在才想到,未必也太晚了吧。”说着给身边最近的一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便走开了。佟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娘娘,宣我来是?”“教你一些规矩。”佟溪暗觉不好,果然,便见之前离开的那个宫女拿了两个香炉过来,香炉里面插满了香火。于舒眼里带笑,“你就跪在这上面吧。”说着几个宫女便走了过来,“娘娘,佟溪自问与娘娘没有过节,何故如此?”佟溪正色道,看着那两个香炉,和那整燃得旺的香火。怕是自己这一跪下去,腿就完了。所以,她得尽快想出法子才行。“在这后宫,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能说得清楚吗?”这话说的极“客气”,对啊,后宫哪有什么因果。官大一层压死人,人家摆明了整你,又怎样?

“姑娘请吧”宫女将香炉放在佟溪的两腿前,只等她跪下去。而她的两边分别站着两名宫女。怕是她自己不跪,她们就要逼迫着她跪了。佟溪看着这四处密封的小房子,怕是呼救也没人应吧。咬咬牙,佟溪跪了下去。“奴婢,参见娘娘。”于舒一阵狂笑,可是笑着笑着她就不笑了,脸皮抽搐的冷声道“真是,好跪法啊!你们都瞧瞧,以后学着点。”一干宫女这才细细的看了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只见佟溪双腿跪了下去,可是,她却在离香火只此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不仔细看,还以为她真的跪了下去。几人心里暗暗称奇。

而座上的女子却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怎么行礼了,那我也不为难你。来人啊,撤了。”“是”紧接着便有人撤了香炉,佟溪欠了欠身子,“谢谢娘娘”。于舒冷笑,然后走了下来。一群宫女的嗓子眼儿都提了起来。只见着于舒越走越近,都快撞上佟溪了却不停。一只脚伸了出来,就这佟溪的脚狠狠地狠狠地踩,佟溪本能的要退,却被她一只手拦腰拥住,“别走啊,本宫还有话给你说啊。”说着又是重重的一脚踩下去。十指连心,佟溪疼得脸色发青,咬着牙道“娘娘请说。”于舒得意的抬开脚,转了身。走出两步,快速回头,用手扣住佟溪的脖子。“说,你是怎么勾·引皇上的?”佟溪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供不上来,这女子好大的手劲。一旁的人更是看得胆战心惊,“奴,奴婢,没有。”“没有?”于舒松开手,一巴掌打过去。但却适时的被佟溪用手拦住。“好大的够胆!”佟溪双目瞪着于舒,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娘娘,请自重!”开始她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为难她,现在她知道了。又是一个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一群狗奴才,还不给本宫拿下!”话落,一群宫女才后知后觉的扑了上来。开始,佟溪还能对付。可是后来,毕竟是寡不敌众。又没有武功,佟溪被几名宫女狠狠地押在了地上。

“哼,跟本宫斗!”于舒说着伸出腿,踩在佟溪的头上,用劲的踩。佟溪越是挣扎,她便越踩得厉害。“向本宫求饶啊,你求我,我就饶了你!”佟溪哈哈的笑起来,“妄想!”于舒停住脚,收了回来。“是吗?那我看你嘴巴能硬到什么时候。”转过身,向座榻走去。待坐定后,对着佟溪笑得无限妩媚的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做“紫荼藤”做的鞭子啦?”紫荼藤,佟溪自然听过。拿这种藤做的鞭子,打在人身上。开始并不觉得与其他鞭子有什么不同,可是,过了几天后。身上便会渐渐溃烂,什么药都无济于事。只能生不如死的由着它溃烂,开始是手,然后是腿,,再然后是身子,最后是头。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她自己死前,会亲眼看到自己由手到头慢慢,慢慢腐烂得成一瘫浓水。且奇臭无比。佟溪震惊的看着于舒,“你,你怎么会有紫荼藤?”于舒笑笑“这个就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了。”说罢,看了众宫女一眼,最后手指向了那个她之前打过的宫女。“就你,你去拿紫荼藤鞭来。”“是!”宫女应道,佟溪有些绝望的看着那宫女消失在眼前,难道说,她,就这样,完了?

死可以,但是,眼铮铮的见证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这是最残忍的。怎么办?怎么办?佟溪想挣开束缚,但是那些宫女那容她轻易挣开。由不得她等,那名宫女已经走了出来。手上正握着紫荼藤鞭。荼,所谓剧毒也。“娘娘,佟溪望你三思。杀了我,您也逃脱不了干系。”佟溪只希望她能有那么一点,人性!“放心,你是慢慢死去。不会马上死去的。”于舒说着,大笑了出来。“去,给本宫往死里打,狠狠地打!”宫女越走越近,佟溪深知无望。索性闭上眼睛。宫女们个个都害怕着,同情着,看着佟溪。但却又无能无力。

“啪!”一声脆响,佟溪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却不抵心中的绝望。这是对生的,生生眷顾!

“啪”又是又一声脆响,接着鞭子便像雨花般落在身上。佟溪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周穆。她笑着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可是,佟溪却分明看见自己是站在悬崖中间的,无桥,她就那样悬挂在半空。而周穆却是站在了地上,难道,她死了吗?那是她的灵魂?

“嗵”,佟溪头磕在了地上。眼睛紧紧地,紧紧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