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在外面跟医生们交谈,询问老将军的病情是不是还有哪怕百分之一二的希望。见医生们都是摇头,正有些沮丧,胡老师傅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凑到老首长身边低声道:“老首长,老将军请你进去。”

“他醒了?”老首长大喜,连忙快步进了第三进房间,却是正好听到了吴修文轻轻的叹息声,心中不由一沉,连忙问道:“小吴,情况到底如何?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李飞龙虽然双目失明,但耳朵却是极为灵敏,听到老首长的声音,连忙胡乱招手道:“老赵,你小子快过来,老子快不行了,有后事要交待你!”

老首长犹豫的看了吴修文一眼,见他轻轻点头低声道:“老将军气数已尽,我只能尽力而为,为他拖延个一年半载的寿命,这之后我可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老首长闻言大喜,这几天李飞龙的病情愈加恶劣,请来的专家们都说他最多还有两三天寿命,但吴修文一出手却是能将这时间大大延长,这样一来李飞龙就有更加充裕的时间安排后事,他也好趁机早做准备。

“老首长先去稳住老将军的情绪,否则我也不好出手治疗。”见李飞龙招手更急,吴修文连忙让老首长快过去。老首长点点头,低声道:“那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吴修文道:“老首长尽管放心,我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等老首长坐到了李飞龙的旁边,跟进来的胡老师傅才诧异的低声问道:“小兄弟短短时间就有了把握治疗老将军的病情,不知小兄弟能不能诊断出老将军到底是什么病症?”

胡老师傅倒不是怀疑吴修文的手段,既然他敢在老首长面前说有了七八分的把握,那至少也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胡老师傅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医术,何况他出去请老首长这么短的时间连把脉的时间都不够,这就更加勾起了胡老师傅的兴趣,如果能把这小子的手段学来,对国朝医术的发展说不定会有巨大的作用。

“其实我并不能诊断出老将军到底是什么病症,只是我却懂得看老将军身上的气,只要一个人还活着,身上就有阴阳二气,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老将军的阴阳二气恢复到正常状态,可惜老将军阳寿已尽,阴阳二气近乎枯竭,所以就算我全力调整,只怕也活不到明年这个时候了。”吴修文摇头解释道。

“阴阳二气?”胡老师傅毕竟是老中医,哪会不知道什么是阴阳之气,只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跟他这几十年学到的医术实在是有天壤之别,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疑惑道:“莫非这是形意门的不传之秘?”

说到这里,胡老师傅便自己解释起来道:“也是,形意门毕竟是国朝武术界三大内家拳法之一,各门各派修炼的内家真气自有其独到之处,形意拳是唯一能够速成而且威力极为强大的内家拳法,有些看穿阴阳二气的阴阳法门也说得过去。”

自古医武不分家,济世派在国朝是最顶尖的医术门派,身为济世派最杰出的长老,胡老师傅懂得些武术界的逸闻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儿,只是他胡乱猜测,把吴修文的特异能力归结到了形意门的内家真气上,倒省下了吴修文一番解释的功夫。

内家真气可不是一般小说家虚构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一种修炼方式,以静坐或者站功修炼为主,在修炼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上一点点热气弥漫,只是这种说法西方人并不相信。西方人根据解剖尸体得到的数据又怎么可能解释得了活人身体里的气的运行?

说到这内家真气,就不得不提到当今国朝三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这三派中少林以外门功夫居多,但依旧勤加修习内家真气,武当、峨眉就更是如此了,就以当代峨眉掌门王建来说,他带领门下弟子出山比赛,三战三胜,被世人惊呼为比少林派还能打的功夫。

也正是因为峨眉派最近风头太劲,才有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打通任督二脉强身健体的荒谬培训班。这任督二脉历来有之,但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打通任督二脉也不如武侠小说中说描写的那样作用巨大。但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国朝武术界中是真实存在内家真气的,只是外人不明白,以讹传讹之下,就显得夸大了许多。

吴修文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欧阳白雪、陈家姐妹这等大门大派的传人,要不就会误信谣言,要不就对此嗤之以鼻,完全不以理会。

胡老师傅虽然懂得一些内家真气的法门,但毕竟济世派是医术门派,功夫比起形意门这种大世家来说自然是差了许多,不由自主的就将形意门的内家真气抬高了几分,这也是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抱有敬畏之情的正常情况。

吴修文见胡老师傅误会,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去辩解,再说他身上的特异能力解释起来很麻烦,万一让胡老师傅兴趣更大,那就更加的麻烦,尤其麻烦的是,这位胡老师傅看样子还是一个热心医道的好人,那就更让吴修文觉得他是麻烦中的麻烦!

“胡老师傅请等一等,我先为老将军治疗了再说。”这时候的老将军精神了不少,即便已经病入膏肓,但说话依旧是粗声粗气,看得出来老将军年轻时必然不是那种伟光正的红军人物。

“老赵啊,咱们俩也是老交情了,从当年你被派到我这儿当营长算起,总也得有个六十多年了吧?”不等赵老首长点头,老将军又道:“老子当初救过你的命,你当初也救过老子的命,多余的话老子也不多说,我儿子媳妇儿死得早,就留下了国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这小子人傻又爱讲义气,又点像老子当年的时候,可是如今社会不一样啦,如果老子死了,他再傻乎乎的跟人讲义气,只怕会被别人利用!”

老首长点头,道:“老李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必然不会让国栋这孩子吃亏的。”

老将军一巴掌拍在孙子的头上,扇得李国栋呲牙咧嘴,却是不敢吭声,道:“本来老子是想把他弄到部队里锻炼锻炼的,可惜这小子不肯去,老子又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实在是舍不得,唉……想想还真他娘的后悔。你也别说什么照顾他的话了,说句难听的,咱们都八九十岁的人了,我死了之后,大概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到下面来陪我了,你又能照顾得了他几时?”

趁着老将军全神贯注跟赵老首长交代遗言的时间,吴修文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老将军的旁边,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凝神修补起老将军那细得跟丝线一般寸寸断裂的阳气。

老首长也感受到了身上一股暖气随着吴修文的的手掌缓缓移动起来,但他此时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没了意识,因此并没有在意吴修文的动作,又对老首长道:“国栋这小子不争气,老子悔不当初啊,可惜现在就算想要教训他也不成了。”

“爷爷,不会的,你还有大把时间呢,国栋一定会改过的,爷爷你一定要好起来!”李国栋抹着眼泪哽咽道。

“少他娘在老子面前哭哭啼啼的,看着就烦,老子当初被鬼子子弹打进肚子里都没有哼一声!”老将军哼了一声,怒道:“你是老子李飞龙的孙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骨气,以后再掉眼泪,老子从阎王殿里都会杀出来的。”

李国栋对爷爷极为惧怕,连忙收住了眼泪,道:“爷爷放心,我以后再不会掉眼泪了。”

李飞龙不再跟孙子说话,又拉着赵老首长的手道:“老赵啊,想想咱们当初打鬼子的日子,那时候可真是困难呐,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大冬天的,好几个人挤在一起取暖……”

老将军絮絮叨叨的忆当年,老首长耐心的听着,是不是插上几句话,说到高兴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到伤心处,又不免暗暗神伤。

老将军谈性极浓,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老首长一边观察吴修文神色,一边听着老将军的话,见吴修文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不由自主的向吴修文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好了好了,老子这一辈子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亲手毙掉的鬼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生生死死的也见得多了,你这小子也不要再给老子搞什么按摩了,就让老子安安静静的等死吧!”跟老首长说够了话的李飞龙挥了挥手,眼睛清明了许多,已经能够看到面前老首长满脸希冀的神情。

见吴修文并没有收手,老将军大怒道:“你这小子怎么不听老子的话呢,不是让你快走了吗?”说着,李飞龙便猛的从**坐了起来,生生的将他面前的老首长和李国栋以及胡老师傅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