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祁勋爵却是要跳脚的样子,气急败坏地连连呸了好几下,指着她鼻子道:“你个邋遢女人,谁会喜欢,我又没疯!”

呃,这么大反应!萧笑抹了去脸上的唾沫星子,倒没被他的话打击到,只是有些无语,这个男人恶劣的外表下,实在像是一个被宠坏了小孩,咋就跟没长大似的咧。

对上萧笑那仿佛洞察一切清亮眸子,近距离看之下,那一对长而卷翘的眼睫如调皮的扇子般不时颤动一下,还有她和自己对阵之时,机智又游刃有余地化解着种种的刁难,反观自己,倒显得风度尽失了,这还真是奥丧的很。

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祁勋爵黑着的脸色更加恼火,对萧笑也愈发厌恶了,嘴角撇了撇,摆出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的姿态,脚步匆匆地转身走了。

“你们总裁真奇怪!”

萧笑等祁勋爵进了办公室,这才长吐一口气地跟江山八卦,江山那憨厚的表情里藏着一种叫做高深莫测的神情,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都是一群怪人。”

嘀咕完,萧笑肚子也更加饿了,想要找机会溜出去买吃的,可才一动作,就发现江山那监视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只能低声求饶,“喂,江助理,你用得着那么听话吗?我就离开一下下,他不会发现的啦!”

“不行。”

“可是我饿。”

萧笑委屈地撅着嘴,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摇晃几下,那软软的声调似渗人奶油般甜腻,换了一般男人肯定受不了这一套,哪知江山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手指推了一下镜框,严肃道:“我的老板是祁总,我只能听他的。”

萧笑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里,摸摸空瘪的肚子哀怨道:“谁有我惨!谁有我惨!谁有我惨……”

当她怨念了无数遍之后,不知去了钻到哪儿一趟回来的江山,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心地从兜里摸出一袋奶糖,扔到萧笑面前,咳一声道:“这是我找同事借的,不算违反祁总的命令。”

萧笑两眼冒泡泡,上前一把抱住江山,一张小脸上扬起一阵欢喜来,乐滋滋地道:“谢谢谢谢,就知道你是好人……”

“你先放开我。”

江山闷闷又紧张的声音听在萧笑的耳里,格外的让她觉得有成就感,不容易啊,估计他是世上最后一个害羞的男人了,多么的稀有呢!

带着点点恶作剧的心态,萧笑硬是不肯放开他,身高的关系只到他的下巴,所以她必须踮起脚来,才能达到调戏他的目的。

于是随着她的小脸的靠近,清甜的气息拂面而来,江山果然不淡定了,忿忿地一把推开她,然后就想闪人。

只是才转身,就听到她尖叫了一下,回头看到萧笑一张脸恼恨交加,双手捂在胸口,一副被轻薄了的样子。

呃,江山这才感觉到刚刚好象推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手感又软又有弹性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山忙道歉,萧笑呲牙咧嘴好一会儿站起来,真是衰啊,调戏反被占便宜,要不是对方的性子过于憨厚,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算了,看在那袋糖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怨谁呢,怨自己运气不佳,惹上了姓祁的,总的说来,要不是遇到他,自己就不会那么惨,被迫当跟班,当一个随便就被呼来喝去的司机。

其实,看起来,她这人真是一点尊严都不需要的,受多么大委屈都能不当一回事,可没人知道她如果真的可以抛下尊严,早就为了活下去而沦落风尘了。

姐姐萧欢失明的那年是九岁,而她才不过六岁,母亲早在她更小的时候就抛下她们走了,父亲又是个烂赌的,家里常常是穷的揭不开锅,念书的时候,她就开始想办法到处去赚钱去打工。()

别人看她年纪小总会欺负她,一开始她被欺负了只会害怕得偷偷哭,只是渐渐地她发现,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武装自己,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没有别的办法,她要学着如何在社会上生存,家里三口人要吃饭,她要念书,这些都要钱。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成起来,夹缝生存的各种本事都让她变得无比圆滑和冷漠,也许除了姐姐还能在她心里排上一个位置,再没有人能让她动一丝一毫的感情。

受点委屈算什么,吃点苦算什么,而祁勋爵那样少爷脾气的人,她也看得够多了,长得好看是不能当饭吃的,而她也不会像天真的少女一样做着嫁进豪门的梦,骑着白马的王子,永远也不会走进她的现实生活里来……

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概是周公正在大摆宴席,萧笑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

江山正要把文件整理好拿去给祁总签字的时候,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上面,正压着一个脑袋,还有口水印。

“喂,喂,你给我醒醒!”

萧笑的脑门被一只手给大力推到一边

江山可不管她是什么反应,拿起文件急匆匆地跑去总裁室,“祁总,文件出状况了。”

随手拿起咖啡饮了一口,祁勋爵正逼上梁山地被老爷子命令完成一个收购案,怎么说也是刚新上任不久,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弄明白,而这个全能助手又是老爷子钦点的,他就算不喜欢江山,也只能暂时用着。

不过勉强留着在身边,不代表他会给江山好脸色,“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急成那样,江助,你是公司的员老了,这样慌乱像什么话嘛!”

江山也没时间在意他的语气,而是将那个被某人口水给沾湿了的合同给递过去,“今天要签的合同看起来是没办法用了。”

好巧不巧的,那份已经签了祁董事长名字的合同,本是准备一个小时后给被收购方签字就能完成收购案,但是就在祁董事长签下名字那个位置,现在已经糊成一团,压根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怎么回事?”

祁勋爵抬眼扫向江山,他太了解江山的为人了,世上估计没有比他更能隐忍还稳重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小心谨慎,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而现在看他那平和的表情,祁勋爵心里的不舒服却更加深了些。

“萧小姐刚刚趴在合同上睡着了,然后就……”江山如实地回答,虽然他语气焦急,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看不出他有一点的担忧之色。

祁勋爵手指在桌面上敲快了些,望着江山的脸,当即道:“你重新把合同整理一份给我,然后去酒店把人稳住,我尽量在两个小时内赶过去。”

江山好心地提醒道:“对方是外籍人士,极注重时间观念。”

“这个我自然知道。”

看着江山推门出去,祁勋爵搓了搓下巴,脸上的神情少见地沉重起来……

“别吵我,不让我吃饭,还不能让我睡觉么!”

萧笑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半边脸上印着可笑的墨印,连嘴角都是黑乎乎的,看得让人摇头不已,哪有女人会是这种德性,祁少见过的女人多了,可萧笑总能给他带来意外

“给我起来,你闯了祸,还有脸睡。”

萧笑被半拖半拽地扯进了电梯里,她半闭着眼睛,整个人像没有骨头的树袋熊一样缠着祁勋爵。

在祁勋爵煞气腾腾地摇晃着她之后,萧笑再不清醒就要散架了,“住手,住手啦,别晃了,我头晕。”

“看看你干的好事。”

祁勋爵把污迹斑斑的文件摔到她怀里,一副要跟她总账的模样。

本来一份合同弄脏了再重新签就好了,不过一是现在时间紧,二呢,祁董事长最近病倒了,总不能让一个病着的人专门跑一趟过来签字吧!

这事要办砸了,祁勋爵可以预见老爷子心里对自己的成见又会加深,因为有人比自己能干,比自己在老爷子面前得宠,就算他是直系的子孙又如何,说不准老爷子的一个不乐意,真的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了那人。

虽然祁勋爵也不是很在意什么继承人的位置,只是当一个他不喜欢的外人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感觉真是很闹心。

“听好了,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不想被我扔出去,就好好发挥你的车技。”

祁勋爵也不愿意去压榨这个女人的剩余价值,可谁让她的那手飙车的本事竟然比自己还要高明呢!

知道自己又惹事了,萧笑也不含糊,有错就要承担嘛!

狠踩向油门,她嘴角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来,“坐好喽,嘿嘿,让我事实证明吧!”

当兰博基尼在夜幕来临前的城市街道上,像是发了狂的公牛般,冲入车流,一辆又一辆的车子被甩得远远的,灵活地加速、超车,咆哮的发动机声响,还有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都让车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冷汗却是淌了一身。

直到拉风地驶进祁家在半山腰的老宅时,祁勋爵半天呆呆地没动窝,萧笑双手环胸,嘴角的弧度带着她那独特的冷艳,配上那黑乎乎的油墨,又显得极为滑稽,“还愣着干吗?下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