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白色蓝边的衣衫穿好,推门走了出去,正看到金蕊走出房间,“羽落还没有起来?”

“羽落?羽落早就起来了,不是说今日主子要去林盛国边城游玩,她一早起来说今日不需她,便出门了。”

“出门?”白宇烈两手握拳,她哪里还有下人的模样,简直就是养在府里的姑奶奶,竟然不经同意便自己给自己放假了。

“她有没有说去哪了?”

金蕊摇头,“只听她说她想那颗白玉兰了!”

白宇烈心里明镜,她哪里是想白玉兰了,分明是去找暗夜了。

金蕊见白宇烈脸上的表情变得铁青,担心他气恼了责罚羽落,便连忙说道,“小王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打水伺候主子洗漱!”

待一切搭理妥当,白宇烈便急匆匆的朝府外走去,有种前去捉奸的感觉,正巧碰到要去找他的白羿飞和周婉莹。

“我们正要去找你,你便来了,正好,约定的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不要让慕容太子等急了!”白羿飞见宇烈神色不同以往顺口问道,“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也正要去找你们!”白宇烈还没有将那该死的丫鬟捉回来,岂能安心,便扯谎说道,“听这府上的下人说,前面不远有个客栈,后面有棵白玉兰树花开正艳,记得婉莹妹妹最为喜欢白玉兰,便急着去叫你们一同前往!”

一直低眉的周婉莹终于仰起脸,心中的希望再度被点燃,他还记得自己喜欢白玉兰。

三个人踱步出了将军府,没有上马车,而是悠闲的朝客栈走去,看是悠哉的三个人其实各怀心事,白宇烈负手在后,那两只握在身后的手已经捏得暴起青筋来,幸好袖拢足够宽大,将他的手遮掩其中,心里早已恨得牙痒。

果不其然,刚绕到客栈后身便看到二楼的一扇窗口敞开着,两个人并肩站在窗口正赏着花,白宇烈心里腾起一股子莫名的情绪,他只觉得好像被背叛了一般,脸上却摆出一副笑脸,云淡风轻的说道,“还真是巧,竟然在此处遇见!”

白羿飞抬眼看去,“原来是大哥的侍卫,你怎也在此处?”

羽落转身隐在了窗子一旁,心知白宇烈就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他们理应上了马车朝江边出发了,他却故意将几个人都引到了这里。

暗夜不知该怎么回答四皇子的话,他本是去完成太子指派的任务,去给溪顺国太子顾施铭送信的,太子临行前特别交代此事不得让四皇子知道。而且他又不远万里的从启明南边城跑到了满堂西边城,这般的周折只为了来见羽落,难免让人羞于启齿。

白羿飞看着窗口露出的一角衣衫,心知那衣衫的主人是白宇烈当红的丫鬟羽落,便放声故意说道,“难道暗夜是来见羽落的?怪不得皇兄说要帮你!”

“什么?太子说过这话?”白宇烈转脸看向白羿飞,很难相信太子竟然要公然抢他府上的人,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白羿飞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转言说道,“我们今日要去林盛国的边城游玩,正巧今日是林盛国一年一度的白雪节。”

“这……”暗夜不好拒绝,侧头看了看羽落,羽落也只能点头示意他同意前去。

心里早把白宇烈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圈,他就是故意的,本想着与暗夜独处一天,却被破坏了,整个心情都跌到了谷底。

白宇烈看着她缓缓的走下楼来,一脸被强迫的表情,灰暗的心情突然就明朗起来,抬眼看了看天空,本来还觉得云厚遮光,现在竟觉得湛蓝如洗一空碧蓝。

羽落看着他仰头看天一脸惬意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他踹倒在在地,在他脸上狠狠踩上两脚再碾一碾。

只听白宇烈一脸抱歉的说道,“似乎马车太小装不下我们几人!”言下之意就是多了暗夜。

羽落嬉笑着说道,“今日天气上好,坐马车闷得慌,不知暗夜公子可有马匹?”

暗夜闻言一记口哨,一匹黑马跑了出来,停在他的眼前。

“羽落不会骑马,劳烦公子同骑!”说着走到马前扶着马鞍便要上马,却被白宇烈一把捏住手腕。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背着我私会。”声音压得极低,仅有他二人能听到。

羽落同样压低声音反击道,“从未想过背着你,当你面我也敢!”

“你……你莫要忘了你画押的契约!”说罢一甩手拍了拍胸口,提醒羽落那契约书他就带在身上。

羽落看着几个人正看着他们,似乎都在猜测他们的对话,便说道,“小王爷嫌人多太挤,羽落与公子同骑便可腾出足够的空间,免得小王爷嫌憋闷喘不上气来!”

说着翻身上马,动作极其敏捷麻利。

这连贯的动作下了白宇烈一跳,“你何时学会了上马?”

暗夜眼见羽落露出了马脚赶紧替她解围道,“前天在下教给她的!”

白宇烈倒吸了一口气,真是防不胜防啊,这两个人倒是一有时间就见面,看来自己以后得看得紧点。

白宇烈坐在马车里,注意力全在外面那两个人身上,一只手着魔一般的不停掀着车帘,只见骑于马上的两个人有说有笑,暗夜牵着缰绳的手环于羽落身侧,偌大的马车里仅有三人,白宇烈还是觉得空气不够用一般。

一甩手狠力的将车帘放下,终于回过身做好,正迎上对面周婉莹投来的目光,那眼中盛满了怒意,是在询问他缘何这般?

白宇烈终于注意到自己的举动似乎伤害到了周婉莹,想要解释却又碍于一旁的白羿飞,他想说他只是不满自己府里的丫鬟这般无视他罢了,只是为了争口气罢了!

江水湍急,慕容琪早就站在江边停靠的楼船上,慕容秋僮站在他的身侧望眼欲穿的看着眼前通往此处唯一的路上,眼见马车奔来,心中一喜,便要下船相迎,被慕容琪一把拉住,“矜持一些!”

慕容秋僮羞涩一笑,“皇兄!”

待马车停住,白羿飞率先上了马车,一回手将周婉莹扶了下来,随后是一脸阴霾的白宇烈,只见他毫不寒暄,直径上了船。

慕容琪蹙着眉回身看了看已经绕过他们上船的白宇烈,这小子又怎么了,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无礼。

“路上耽搁,慕容太子久等了!”白羿飞及其恭敬的说道。

慕容琪回了头,“无妨!”眼光却越过白羿飞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周婉莹。

身侧的慕容秋僮一跺脚,“她怎么也跟来了!”

闻言慕容琪放眼望去,看到一个男子正扶着羽落下马,脸上一抹玩味的笑,终于明白白宇烈为何一张脸比煤坯还黑,看来这小子也有弱点和把柄了。

江水好比一条腾飞的巨龙一般,翻滚着、呼啸着,奔流而去,楼船虽然巨大却也在滚滚lang花中摇荡,可见江水何以湍急,惊涛拍打在船身之上,可见泛起的白泡,河水的翻动将河底的泥沙卷起,连着枯枝形成漩涡。

羽落朝江面看了一眼便脸色发白,当真是人无完人,自己能飞檐走壁,能解百毒,能杀人于无形……却独独怕水,纵使置身于这么大的船上,也让她毫无安全感。

这晃动让她坐立不安,两只手死死的握在椅子的把手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撞着,胸口闷得她上不来气,赶紧闭上了眼,压下晕眩之感,胃里有些翻江倒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晕船?

耳边传来冷嘲热讽,“怎么?见我来了,自知有罪连眼都闭上了!”

羽落咬着后压根,“若不是你,我怎会遭此罪,你最好给我躲远点,否则……”

“跟我出来竟是遭罪?”白宇烈见她依旧闭着眼睛,一副傲慢的姿态,本想不计前嫌,这一下心中的不满再度被勾起。

两手支在椅子的把手上,一俯身,头便顶在了羽落的额前,眼中已经燃起了火苗,声音冷冽的说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放纵你,让你误以为是宠溺,竟得意忘形起来,看来是需要家法惩戒了!照你这种情况,该赏你二十大板才对。”

羽落猛的睁开眼睛,那卷曲纤长的睫毛所带起的风呼扇在他的脸上,微痒。一把大力的推开他,向一旁奔去。

“你……”白宇烈刚想怒骂,只见她蹲在角落里干呕起来,呕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将胃一并吐出来的模样。

恍然想起她曾多次说过自己怕水,心中替她解释着,原来她不是傲慢无礼,只是难受得紧了,这样想着便释然了不少。

举步上前,只觉身旁一阵风,暗夜已经先于他走到羽落的身边,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另一只手已经握住她的手,“当真怕水成这般,这么大的一艘船也吓得双手冰凉?”

羽落抽回手,“莫要看我,狼狈得很!”连忙将头埋得更低。

“跟我也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