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白去一眼,“你当我愿意这样,若不是那色胆包天的贼子给我下毒,怎会让你白白占了便宜!”

暮曦一把掀下自己头顶的斗笠,羽落赶紧凝神看去,却是一脸的失落,只见暮曦脸上带着那张银质面具,只能看到他唇边的一抹笑容。

“此地不宜久留,那贾修也不是善茬!”暮曦看向窗外,将手中的斗笠带到了羽落的头上,“外面大雨瓢泼,你可担心风寒?”

羽落摇摇头,“我现在就如同身体瘫痪之人,难道还要等着那歹人带着打手回来报复!”

暮曦刚迈出两步却见羽落伸出手指了指,便汇意的拿过打在面盆架上的黑色披风,“这破披风已经湿透了,你拿它做什么?”

羽落腾出一只手将披风抱在怀中,“我只是疑惑着刚入城时是谁救了我?”

夜里,羽落动了动手指,软骨散失效,她终于有了知觉,翻身下床轻步走到窗前,刚一推开窗子,连忙闪身,两只一夹一柄飞刀夹着纸条落进她的手中。

羽落展开纸条,“积雨城城西高**自前往!”

彼时,羽落已做墨魂打扮,只是今夜外面多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积雨城的天气还真是怪,白日阴雨不断,雷声滚滚,到了夜里却是半空星斗,清风爽朗。

墨魂站在积雨城的城西高台下,此处乃是官府行刑的法场,平日里根本无人前来,都觉得这里鬼魂太多、阴魂不散,极为的忌讳。

往日漆黑一片的城西,今日却被火把照亮,仿佛盛大的节日一般,广场两侧整齐的点着篝火,每一堆篝火的旁边都站着一个手持弯刀的蒙面人,那架势好像是在欢迎着墨魂的自投罗网。

“墨魂,你可知罪!”云影冷言怒斥,这声音倒是与他那惨白的脸相配!

墨魂没有回话,抬眼看向高台之上,只见三位师父站在最前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身后的高架上绑着暗夜,暗夜身后一字排开八个黑衣人,同样的手持弯刀,整齐划一的凝视着前方的虚空里。墨魂心知这场内上上下下均是霜凌谷培养出来的刺客,想必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动起手来,败下阵来的只有是自己。

墨魂盯着高台上被五花大绑的暗夜,只见他身上仅着白色中衣,此刻已经衣袍绽开,上面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墨魂庆幸自己此刻脸上带着面具,能够掩下愧疚和伤痛的表情,若不是那晚自己偷偷溜走,或许暗夜可以逃过这一劫。

见墨魂没有回话,云影再度提了音量,“墨魂,你可知罪?”

墨魂冷笑,“怎么派师父前来审我,谷主在哪里?”

一旁的流霜上前一步,“好大的口气,谷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几位师父既然都已到齐,不如明说,用暗夜威胁我到底所为何事?”

“为师早就对你讲过叛主没有好下场,难道徒儿忘了?”

“徒儿一刻都不曾忘记,徒儿也没有想过要叛主,许是师父们误会了!”墨魂打算抵死不承认。

“误会?”云影冷笑一声,“煦灵都城的赏灯节,你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跑出来,整个京都的官兵都在抓捕你们,你竟说这是误会?是将老谷主的警告都抛掷脑后了?”

“我与暗夜在钰珑雪山便一直相伴,诸位师父也不是不知,发小重见叙叙旧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师父们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暗夜乃是谷中最优秀的刺客,几位师父也该手下留情!”

“这么说你与暗夜是清白的,你对她并非男女之情?”流霜好奇的等着她的回答。

墨魂一咬牙,“刺客本无情,墨魂一直铭记于心,纵使你们抓了暗夜,也威胁不到我,今日我来不过是想告诉几位师父,莫要伤及无辜!”说着便转了身朝回城的路走去。

“不愧是我的徒儿,这冷血倒是学得很到位!”云影一挥手,身后上来一人,手持长鞭,“给我狠狠的打!”

墨魂一步步向前走去,身后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伴随着暗夜紧咬牙关的闷哼声,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火海之上,那一声声的抽打敲打在她心头,两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却不敢回过头去,她担心若是维护暗夜反而会害了他。或许这样的决绝才是唯一保护暗夜的方法。

一直冷漠站在一旁的星言终于发了话,“既然连这最后的用途都没有了,何苦费力!”一个“杀”字轻飘飘的滑出星言的唇齿。

墨魂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下,暗夜可是星言一手带出的徒弟,听见星言说话,墨魂本还高兴着,以为他定是不忍心见自己的徒儿遭罪,却没想到他一张嘴便给暗夜定了死刑。

随后传来流霜的声音,“徒儿的生死由师父定夺,既然星言已经决定了,不如就由我代为出手,也算星言手下留情了!”

墨魂回身时流霜已经出手,隐约间能看到她手上凝聚内力所闪动的光芒,此刻那手已经伸向暗夜的头顶,只要轻轻一怕,怕是就将他的天灵盖拍的碎了。

但听风声刺耳,一柄飞刀划过,流霜虽已收手,腕上的衣袍还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侧目看向墨魂,脸上一抹玩味的笑,“还是舍不得你这青梅竹马?”

然后是一脸得逞的笑容,对着云影和星言说道,“我就说用暗夜准能威胁到她,终归是个女子!”

羽落飞身上了高台,手中已握飞刀,扯过暗夜身上的绳子隔断。暗夜身体虚弱的倒了下去,墨魂受力不住,随着一同跌坐在地。

“暗夜,你可还好!”

暗夜欣慰的淡淡一笑,却埋怨的说道,“为何要承认,狠心走掉多好!”

“若只是眼前的皮肉之苦,我倒是能对你恨了心,让我再也见不到你,这惩罚似乎大了些!”墨魂低头看向暗夜身上的白色中衣,已经大半被染成了鲜红色,不免心痛,“都是我的错,不该丢下你偷偷跑掉的!”

暗夜从怀里拿出她走时留下书信,“我本想着再也不原谅你,眼下见了你却又无法怪你,只是你不该回转,如此一来我便成了他们控制你的把柄,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自由!怪都怪我这不争气的手……”

暗夜突然闭嘴,伸手拿下墨魂脸上的面具,心知自己说的这话定是触痛了她,伸出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当我胡说!”

墨魂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我你的手臂也不至于受伤严重,本来你的剑法比我好上几万倍,现在却连我都不及,我……”

一旁的云影一把将墨魂揪起,未等墨魂反应另一只手已经捂住她的嘴,“徒儿如此难以调教,都怪为师过往太过娇惯,免得日后为师总是出来抓你,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徒儿乖乖听话了。”说着在墨魂背上拍去一掌。

暗夜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把拉过墨魂怒问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云影双手背后,“要不了她的命,只需每隔一段时间解毒罢了!”

“师父怎么可以这样,我早说过有什么事情让我独自承担,不要牵扯墨魂……”身后的墨魂拉了暗夜一把,暗夜回身,只见墨魂摇了摇头,一双晶亮的眼睛好像在告诉他不要冲动,唯恐几位师父也给他下毒。

一直冷眼旁观的星言终于上了前,一摆手上来两个黑衣人将暗夜压住。

“走吧,暗夜由于当众与霄暄国太子白羿浅作对,已经退回,将他带回谷里!”说着看向墨魂,“刚才你身上种下的毒需每两个月解一回,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派人前往。你还是效忠你原来的金主,听从他的命令。”

墨魂看了一眼暗夜,“徒儿自幼就怕死得紧,不过若是暗夜有何散失,这毒怕是毫无作用,徒儿定会拉上三位师父一起赴黄泉的!就是不知道上了黄泉路,师父们之间的三角恋能不能捋得清楚,流霜师父虽然貌美倾城,也不该霸着两个男人,徒儿在霜凌谷的时候不是帮云影师父给过一件定情信物,既然收了,就该专一一些,我师父就是脸白了些,心冷了些。总比日日制毒的星言师父友善,小心哪日也被下了毒不自知!”

说着走到暗夜的身边安慰道,“几位师父定会善待你的,你等着我!”见暗夜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墨魂嫣然一笑,将面具带上,转身奔得远了。

只见三位师父站在高台之上场面尴尬,半响云影咳嗽一声,“这孩子亦如当年一般调皮,竟然连师父们也敢调侃,哎……”

行至转角处,墨魂便停下了脚步,心中的防备卸下,,身体无力的靠在一棵大树上,回身望去,依稀看到所有的黑衣人都围到了高台四周,竟都跪身于三位师父面前。

押着暗夜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撤到一旁也半跪着身体,只见星言师父在说着什么,还不时的看向暗夜,墨魂猜想,他定是将暗夜当成了反面教材,正在警戒各位谷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