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口便让身后的墨翎心痛,这个傻女儿竟然如自己当年一般,只顾着心爱之人的安康,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大师叹了口气,又是一个痴情怨女,终于睁开眼睛看向羽落,“你便是唯一的破解之法,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去找寻吧!”说着闭上眼睛,嘴里碎碎念经。

一旁的小尼姑下了逐客令,“住持要修炼了,施主请回吧!”

羽落站起身看了看墨翎,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皇上虽然昏庸的做了哪些错事,对娘亲倒也还好,爹爹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看到女儿真的将皇上杀了报仇。娘亲若是愿意跟女儿走,女儿定能带着娘亲逃脱门外的侍卫。若是娘亲愿意常伴青灯,女儿也不强求。”

羽落等着墨翎的回答,只见墨翎捧住她的小脸,眼中闪动着泪花,细细的看着,拇指一寸寸的抚过羽落的脸颊,“你长的其实很像你爹爹,你这不服输的性格也像,看着你,我更想念他了,娘一直在等你来,蜜儿,你的乳名叫蜜儿,这是你爹起的,他知道我怀你的时候,高兴的眼泪打湿了写给娘的信纸,他说‘叫蜜儿,让你成长在爹娘的蜜罐之中。’娘总觉得对不起你,竟然让你遭遇了那么多不公,现在娘想帮你,这是娘唯一能为你做的!”

惊天的喊叫声充斥在整个房间,紧接着便是大门被撞开的声音,负手等在院落里的皇上,缓缓转身,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只见羽落衣衫不整的冲出了禅房,怀里抱着一个尼姑装扮的人,踉跄着奔到了他的眼前,然后是跌跪在地,已经变了声音,如鬼嘶吼一般的祈求着他,“皇上,快宣太医,快宣,救救我娘,求你救救她,我听你的,什么都听皇上的安排!”

皇上想要端着自己九五之尊的架势,怎奈他的身体不听使唤般的俯下,他难过却没有眼泪,生在帝王之家,处事不惊才是他该有的性子,他已经习惯了毫无感**彩的面对一切事情,他,不过是想近些看看她罢了。

皇上伸手想要将羽落怀里的墨翎抢过来,怎奈羽落的怀抱太紧,他竟没能争得过她。

羽落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光怪陆离,抱着娘亲摇晃的站起身,却又跪了回去,娘亲说的帮自己,便是用命去让皇上警醒吗,她是太想爹了,迫不及待的扔下自己去找爹了。羽落恨她的狠心,又无从埋怨她,抬眼看着从远处奔向自己的白宇烈,眼中悬着的泪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淌,砸在了怀中娘亲的身上,羽落恨自己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脸上依旧是一抹淡然的笑。

她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喊了一声,“不要!”

只见寺庙四周犹如空降一般的飞入三四十人来,其中有她熟悉的面孔,思成为首的鹰骑二十四卫,李旭龙,还有风、云、雷、电四组的首领及其贴身高手……

“白宇烈,不要!”一句无力的话语过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羽落口中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时而哭闹、时而大笑,“蜜儿,蜜儿……蜜儿!”

耳边不断的传来召唤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羽落,醒醒……羽落,醒醒!”这声声不断的召唤整整持续了五日,她明明没有伤,却就是醒不过来,仿佛是在做着一个坑长的梦,排斥着醒来一般。

白宇烈紧握着她的手,孤等在床边,不眠不休,茶饭不思,他知道她是不敢醒来面对五日之后的大婚,她是那般决绝,将一切尽数付出之后竟想着成全自己与溪顺国的小公主,白宇烈自是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陷进这场感情的漩涡,不想让自己为了她与皇上作对……

眼前一直晃动着羽落衣衫不整,抱着她的娘亲奔出禅房时的情景,白宇烈甚至以为自己会失去她,那仰天哀嚎和跪地苦求,是白宇烈从来不曾见过的,她是一个冷血的刺客,她曾暗杀自己十余名侍卫而毫不眨眼,也曾为了救自己夜闯煦灵都城而将吊桥岗楼里的士兵毙命……这样一个人竟然被逼得没了退路一般的绝望,那情那景触目的惊心。

“小王爷,去休息一会吧,你的嗓音已经嘶哑了,她听不见的!”

白宇烈连头都没有抬,依旧维持着这千年不变的姿态,捧着她的手,不眨眼的盯着她的脸看,生怕错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她能听见的,我知道她是害怕醒来,害怕面对这命运的多舛,她不是不信我,而是不想让我为难罢了,真是个傻姑娘,不对,该叫她亲爱的!”

羽落的耳边再度被白宇烈的声音填满,这回不是唤着她的名字,而是一声又一声的“亲爱的!”虽然声音已经沙哑却充满了宠溺,似乎她不醒来决不罢休一般。

一度哭闹的羽落终于变得安静下来,似乎脑中的噩梦被驱散了,眼角不断涌出的泪痕被一一拭去之后不再翻涌,犹如一直啼哭不止的婴孩终于得到了安抚一般。连日来,白宇烈的那颗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随着她安逸的表情,也终于感知到了自己的疲惫。

羽落是在第九天夜里醒来的,缓缓睁开眼,连房间里仅有的微薄星光都让她觉得刺眼,侧头看着地面上那缕银白月光,窗棂上的雕花被倒映得清晰可见,耳边是山谷里特有的鸟虫鸣叫声,羽落深深吸气,便闻到了树木独有的香气。

心下了然,这里应该是隐藏在煦灵城外一侧崇山群中的那个山庄,那个尚且没有起名字的山庄,白宇烈扮成暮曦的时候曾经带自己来过的,羽落轻轻坐起身,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臂很沉,扭头看去,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将尖叫声压下。

知道他的疲惫,生怕扰了他的休息,羽落轻轻的将手抽出,随手拿过白宇烈搭在一侧的衣衫披上,下了地。连着躺了好几日,她觉得身上的骨头都痛了,腿上也是瘫软无力,羽落推开门缓步走出房间,夜晚山谷里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拂动在她身侧。不禁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长袍,不禁笑意渐浓,白宇烈的短衫穿在她的身上已经成了长袍。

羽落看着山下花园里的水榭,此刻湖水泛着光亮,眯着眼睛细细看去,总觉得水榭的凉亭里有道白色的影子围着湖水走动,羽落的好奇心暴涨,也想试一下自己的轻功是否如初,便展开双臂朝山下的水榭飞了去。

白宇烈半睡半醒间朝旁边的位置摸去,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连鞋子都没穿便跳下床跑出了屋,只见门前地面上静静的躺着他的衣衫,俯身捡起,似乎上面还留着羽落的香气,有一瞬间白宇烈的心脏偷停了,一万种可能涌上心头,他怕了她的离开。

突然耳边传来铜铃般的笑声,顺着笑声看去,只见水榭之中两道影子在互相追逐打闹着,伴随着笑声的还有撒欢一般的嗷嗷长啸声,白宇烈的脸上终于洋溢笑容,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暗骂着,“险些被你吓死!”说罢一纵身,快速的向水榭奔去。

这当真是一个惊喜,羽落没有想到白宇烈竟真的将小白从钰珑雪山带到了这里,小白不耐热,这山庄四季如春,空气宜人,夜晚微微的凉意,所以只要小白白日里呆在地窖,晚上便可以出来走动。

羽落飞身来到水榭,先是躲在了一旁,只见小白正歪着脖子看着湖水里面游动的鱼,不时的用爪子碰触水面,伺机而动的准备扑食,羽落刚想上前,只听扑通一声,小白已经为了解嘴馋而扑进了水中,羽落暗骂是白宇烈平日无暇顾及小白而虐待了它,所以才导致它不顾死活的扑到湖水中抓鱼吃的。

担忧之下便也奔到湖边准备跳下去救小白,临到边缘,只见小白及其享受的在里面游着泳,还不时的看向身侧游动的几条小鱼,羽落哈哈大笑,这小白竟然是寂寞的找小鱼当朋友了,真是委屈了它,若不是想要来此见自己,它怎会跟着白宇烈乖乖来此。

羽落站在湖岸边呆望着湖中畅快游动的小白,一脸的感动,然后仰起头看着天空的圆月,仿佛在那满月之上有她父母的影像一般,她竟看得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湖中的小白已经发现了她,正兴奋的游到岸边……

紧接着便是被重物扑到在地,水淋淋的茸毛将羽落的衣衫沾染湿,紧接着是小白伸出的长舌头,兴奋的舔在羽落的脸颊上,羽落被舔得痒痒,不停的扭着脖颈躲避,笑声情不自禁的传来。

“小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扑到我,看我怎么惩罚你!”羽落不停的威胁着,小白完全不理会她,依旧兴奋的撒着欢,只见羽落身体一用力便将小白的两只前腿举了起来,两只手架在它的前腿下,一个鲤鱼打挺便站起了身,刚想伸手去挠小白的痒痒,没想到小白竟反应敏捷,迅速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