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缩着脖子推开他的头,“真是不害臊!”

“有何不好意思的,你不是已经告诉太子怀了我的孩子?”

“别提这件事了,我正后悔着呢!”说着调皮的推开白宇烈朝前跑去,转过月洞门的时候与一人擦肩而过,羽落甚至没有看清是何人,只觉得胭脂味极重,只顾着不让身后的白宇烈追上来,便脚步不停的朝前跑去。

羽落进了白宇烈的院子,便愣在大门口,这院子显然是有了女主人的打理,风貌与原先大不相同,正屋的门前放着一个藤椅,羽落见她住的那间耳房大门洞开便急步上前,探头向里面看去,心里一声冷笑,这耳房已经变成了养宠物的房间,好奇心促使,她又走到了正房,里面大红的装潢刺痛了她的眼睛,羽落自嘲的笑了笑,拍了拍胸口,原来想象与身临其境是有一定差距的,她以为她不会在意,只要白宇烈的心在自己身上便好,然而当这室内触目的喜庆都是为了他跟另一个女人的时候,胸口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的窒息。

“王妃!”

身后传来莲心的声音,羽落回头脸上堆笑的看着她,“好久不见!”

莲心瞬间石化,气氛变得尴尬,“羽落……”

羽落在想要不要原路返回去找没有追上自己的白宇烈,想了想便作罢,她已经猜出刚才在转角处与自己擦肩而过,满身胭脂味的女子是谁了,王妃,那才是明媒正娶,受黄天保佑的王妃,自己充其量算个情人罢了。

羽落在犹豫着是该回到自己的王府,当个被人簇拥着的郡主,还是留在这里当一个只能位居人后被藏起来的存在。

抬眼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此刻只要她一顿足便能飞出这围墙,回到热闹的街头,自在的行走。

或许无需分析,心里一早便有了答案,羽落丢下一句,“告诉你家主子,我累了,先去睡会,让他别来打扰!”

莲心看着羽落绕过正房,从一旁的小路直径进了听风堂,她很想提醒一声,那听风堂出了主子旁人是进不了的,心知她此刻心情定是灰暗的,便只得摇着头作罢,羽落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那个小丫鬟了,她是郡主又是主子心头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寄人篱下的生存原则,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转身刚想走出院落,便见小王爷急冲冲的走进门,身后跌跌撞撞的拉拽着一个人,细看才知道,原是刚进门的小公主拉拽着白宇烈的手,那小鸟依人的小表情着实让人无法拒绝,莲心暗笑这下有热闹看了。

“王爷,王爷,你走慢点,妾身跟不上了!”

白宇烈回头看向她,一甩手,“成何体统,竟然敢抱本王!”

“妾身已经过府五六日了,一直等着小王爷回来,今日得知便一直盼着,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夫君自是开心得连羞耻都不顾了,夫君应该体谅才是!”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白宇烈看着小公主一脸委屈的模样,软下心来,觉得愧疚,她乃是溪顺国的最小的一位公主,一直被捧在手心里,如今嫁到这异国他乡,一过门便是独守空房,眼下夫君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不待见她。

小公主见白宇烈冷厉的眼光终于有了几分暖色,便两只手抱住他,撒着娇的说道,“妾身刚行完及笄的礼,便被抬上花轿,很多事情不懂,还请夫君谅解,妾身会慢慢学习的。”

白宇烈心中的内疚肆意蔓延,看着眼前紧抱着自己的小公主,当真是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她对于自己而言还是个孩子,轻轻的握住她的双肩,俯下身直视着她,“有些事情你还小,或许不懂,我心里装着另一个人,便不能喜欢那你!”

小公主一脸天真的表情问道,“为什么?父皇就有很多嫔妃,就爱很多人,你怎么就不可以?我知道你喜欢一个姐姐,喜欢得不得了,你的书房里面全是她的画像,我也喜欢她,所以我们一定能好好相处,一起伺候你不好吗?”

白宇烈叹了口气,“我跟你父王想的不一样,我只能喜欢一个人,所以……你,你也应该是被迫上的花轿吧,你都没见过我怎会喜欢我?”

“父皇有十二个女儿,本来上花轿的不该是我,因为我太小了,父王问谁愿意远赴异国嫁给你这个小王爷,我是主动前来的,所以还没有到生日便提前举行了及笄大礼。”

“为何主动前来,因为好奇这个国度,未免太过草率、贪玩!”

小公主一脸委屈,倔强的回到,“我不是为了好玩,我们曾经见过面,想必你都忘了!”

白宇烈松开她的肩膀,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会见过!”

小公主不免伤心,低头嘟囔着,“原是真的不记得!”

白宇烈搜索记忆,对眼前这个小公主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眼见你抱着一个女子离开皇哥哥的宅邸,你不认识路,还是我给你带的路!”

白宇烈皱着眉头,终于想起,“你梳着两个垂挂髻,我以为你是个小丫鬟。”

小公主仰起头,许是少不更事,竟然眯着笑眼问道,“知道我是公主是不是很高兴,我现在已经换了发式,是不是觉得也很美!”

白宇烈叹了口气,“你太小了,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你先好生在王府呆着,我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说着白宇烈便回身问道,“莲心,可有看到羽落?”

“郡主说了,累了,让主子休要打扰!”

白宇烈自然而然的朝耳房看去,见房门开着隐约可见里面已经变了模样,正想靠近,只见一只兔子从里面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白宇烈又连忙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站在门口一拍脑门,她哪里是累了想要休息,明显是气了。

脑中马上出现羽落飞身离开王府的画面,连忙问道,“她走了?”

莲心朝听风堂的方向看去,还没等说话,白宇烈便一阵风一般的朝听风堂疾步走去。

“小王爷,王爷……”

“王妃请留步!”

莲心伸手拦住了小公主的去路,只听她一改温润的模样,“还不给我滚开!”虽然人小,气魄却不容忽视,言语里的冷厉与她的年龄和长相完全不符。

莲心先是一愣,然后收回手,心里暗骂自己的多管闲事,眼看着小公主朝听风堂走去,心里倒数着,没出五个数,只见小公主被两个鹰骑暗卫拦住,随后便是小公主任性的大骂声,紧接着被两个暗卫架了出来,嘴里还碎碎的骂着,“你们这些狗奴才,我可是王妃,你们竟敢这般对待我!”

两个暗卫一松手,小公主重心不稳坐在了地上,“对不起,得罪了,主上有令听风堂不许任何人进入!若是执意闯入,杀无赦!”

小公主站起身,“为何不拦那个叫于羽落的女子!”

两个暗卫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道,“她有主上的特许!”

小公主一跺脚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大门被关上。

竹林里面传来破空的声音,白宇烈站在入口处朝里面张望,只见羽落手持一杆雁翎枪,身姿飘渺,如飞燕一般在竹林之间穿梭,脚踏之处的竹子不停颤动,传来瑟瑟声响。

转身瞬间雁翎枪脱手直奔白宇烈而来,从风声里便能听出那速度之快,白宇烈侧身躲过,伸手一把轻松握住,疑惑着这飞来的雁翎枪速度虽快却没有力道,不像是羽落该有的水平。

恍然想起刚刚在皇宫之中她帮周婉莹生产定是消耗了很多内力,眼下这样泄愤般的练枪定又消耗的体力,这简直就是自残的行为,将手中的枪扔至一旁,抬眼向羽落看去,竹林里早就空无一人。

白宇烈摇着头笑着,一个娇妻已经难以搞定,若是两个,当真是分身无术,羽落这种吃醋的表现反倒让自己安心,若是见了这种局面她依旧能够向往昔那个冷血杀手一般安然自若的面对,白宇烈当真会伤心。

想着羽落竟然气恼的朝自己撇枪,定是气得跳脚了,自己又被小公主缠住,半响没有来找她,许是往坏处想了……

白宇烈往回一缩头,门板险些将他的鼻子拍扁,眼睛一转大叫了一声,“啊!”

大门瞬间被拉开,羽落连忙去拉白宇烈捂着鼻子的手,“无聊!”说着再度关上门,却被白宇烈一把拦住。

“小公主仅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难道连个小丫头的醋也要吃?她也是个受害者,入了这王府我又什么都给不了她,我心里愧疚着……”

羽落心里酸溜溜的,仿佛刚刚灌下一摊子老陈醋一般,看着白宇烈一脸难过的表情又无从责怪,却更加难过,“我累了,让我睡会!”说着便回了身窝到软榻上。

幸好这听风堂是无人能及的,还如最初她在的时候一样,多少算给了她独有的感觉。羽落讨厌自己的痕迹被另一个女子一一抹去,哪怕那个女子是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孩子,纵使再小,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