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铩羽西归 群丑含恨而去南天叟一招大力金刚掌,逼退了苗一飞,又一手百步劈空掌,震住了四龙三凤,两招过后,他却停手不攻,横身拦在三元观外,一语不发。

南天叟惊世骇俗的武功,震住了横行半生的苗一飞,一时间相对僵持,闭眼僵尸竟不敢再往前冲。

这时,七星峰上的搏斗形势,已起了很大的变化,万里游龙吕九皋出手之后,一群狮、虎猛兽,大都被他用内家神功,打下峭壁。

袁广杰、郑元甲,又被尚乾露及追风侠秃头胜卫两个拦住缠斗,袁广杰和郑元甲在地势上吃亏很大,虽然拼命猛攻,仍难再欺上峰顶半步。

猛兽、毒蛇被拦住之后,雪山、崆峒两派的实力减了不少。

因为他们进袭七星峰的主力高手,大都集中在中间一路,可是,左右两路发动之后,中间一路应接不上,这样一来,实力就打了折扣。

袁广杰和郑元甲跟前随着冲上来的几个内三堂中高手,已伤了两人,武当派却因有很多高人,击退狮、虎之后,缓开了手脚,这些都是成名人物,不愿以众凌寡,只是站在旁边观战。

袁广杰衡量目前形势,再战下去,必败无疑,立时猛攻一招,逼开尚乾露的软索蛇链,向峰壁退下,一面由怀中取出竹哨,吹了两声。

郑元甲一见袁广杰退下,也跟着跃下峰壁,乾坤手闵雕和师弟三手真人于天豪,双战神医侠万永沧,虽然占了优势,但一时如想击败或伤了对方,却也非易,又眼看苗一飞和四龙三凤等,被阻在三元观外。

袁广杰既发令撤退,南天叟和万永沧等也不追赶,眼望着几人退下峰壁。

雪山、崆峒两派,这次攻山,因中间一路的接应不到,又闹个虎头蛇尾,不过,他们并不是撤走,而是准备另一次攻山。

雪山、崆峒两派撤走之后,武当派中三代弟子们,立时忙着扑灭火势,虽然他们早有准备,但因火势太大,足足忙了半个时辰,总算把火势扑灭。

三元观外一场搏斗暂作结束,但三元观中却另有三个强敌由后山侵入,本来后山是靠近风月洞,下临悬崖千丈,如以地势而论,可是说是一夫当关,千军莫入。

因此,武当派防守方面,也不像其他各处登山要道来得严密,何况,三人又都是高手,他们仗绝顶轻功,借松石掩护,闯过了两道防守暗桩,不过,他们并没有伤人。

来人虽然避开了两道暗桩监视,可是,无法避开小乞侠和黑罗汉三宝和尚的监视。

小乞侠借月光看清来人是一男二女,遂一拉黑罗汉,隐身屋脊,暗里扣好了七孔黄蜂针筒。

三人进了三元观后,在一屋脊上东张西望,小乞侠细看来人,一个全身红装,正是巴东荒坟中夜遇的红衣飞卫司徒霜,另一个正是和罗雁秋拼斗的李英白。

还有一个全身玄装,面目姣好的妇人装束,小乞侠却不认识,那玄装妇人背上交插双剑,李英白背着一对阴阳夺,司徒霜斜插单剑。

三个人翻房越脊,到了三元殿上,四外张望了一阵,这时,只有罗雁秋的房中隐隐透出灯光,三个跃下屋面,径向雁秋房中奔去。

罗寒瑛和余栖霞,正和罗雁秋在房中聊天,蓦然双门大开,杜月娟一身玄装首先闯进去,紧跟着司徒霜、李英白也进了门。

罗寒瑛抓起长剑,一跃而起,剑光打闪,猛向杜月娟前胸刺去,余栖霞手执铁琵琶,正待放出梅花针,李英白已飘风般直抢过去,右手震开余姑娘手中铁琵琶,左手闪电般指向姑娘肘间“曲池穴”,同时杜月娟一闪身,避开寒瑛长剑,翻玉腕扣住了罗姑娘右腕脉门。

罗寒瑛、余栖霞双双受制。

雁秋看清来人是杜月娟后,横剑问道:“师嫂夤夜来此,有何教言赐示,请先松了小弟姊姊穴道再说。”

杜月娟微微一笑,果然松了罗寒瑛被扣的脉门要穴,罗雁秋却趁空儿替余姑娘解了穴道。

杜月娟妙目两转,笑道:“你师兄极愿和你一晤,因此,派我来此相请。”

雁秋笑道:“我师兄,可也随师嫂一同来了吗?”杜月娟道:“他并未来三元观,就在此不远的百回谷中,你如信得过我,就不妨立刻动身,今夜三元观中当有大变,最好我们现在就赶紧动身。”

罗雁秋沉吟一阵,抬头答道:“请师嫂回去之后,代我转告一声,就说罗雁秋病体未复,异日有缘,当再找机去拜见。”

这当儿,小乞侠和黑罗汉已暗中追随杜月娟等三人赶来,小乞侠手扣针简,暗中对着司徒霜等,准备抢救雁秋。

余栖霞见来人正是生擒自己亲哥哥余飞嵩的李英白,不由心中怒火爆出,但又自知一点功夫,非人敌手,再战徒自取辱,只得咬牙站一边。

杜月娟见雁秋拒绝不去,叹了口气,又道:“我劝你去见你师兄,实是好意,三元观今晚上确有强敌压境,我听人说,你中了五鬼阴风掌力,现在,是否好些?”雁秋答道:“师嫂盛意可感,小弟伤势已愈,请不必再以此为念,三元观中的压境强敌,想必是贵派中高人,师嫂除了传达小弟未晤过面的师兄邀请之外,师嫂也许还另负有责任?”杜月娟见雁秋坚持拒绝,一扬柳眉儿,怒道:“不错,我是奉派负责放手烧观的人,兄弟执意不肯屈驾去见你师兄,那么,你要不要阻挡我们放火烧观?”雁秋想了想,道:“三元观数百年灵山圣地,如何能付之一炬,小弟虽不敢和师嫂动手,但也不愿垂手让师嫂烧去这座宝观。”

杜月娟气得一声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一定要为武当派中出力,不惜和自己师兄结敌,而且,还准备和我动手,是吗?”雁秋还未来得及答话,李英白已冷笑一声,道:“上次,我们在巴东荒墓中未分胜败,今天不见真章,决不停手就是。”

罗小侠看了李英白和司徒霜两眼,冷冷接道:“那是最好不过,当得舍命奉陪,不过屋中狭小,我们还是到院里一决生死。”

李英白一翻身,首先奔出房门,罗雁秋仗剑随后追出,罗寒瑛和余栖霞认为雁秋伤势还未痊愈,动上手必要吃亏。

正想劝止,罗小侠已追李英白到了院中,只好随后追出,紧跟着杜月娟、司徒霜也到了院中。

俩人在巴东,本交过一次手,此刻再也不客气,白霜剑和阴阳夺,立时猛拼起来,刹那间夺光剑影,冷风袭人。

罗寒瑛本来很为雁秋担心,恐怕他伤后体弱,不能制敌,及见雁秋剑术,一招比一招快,白霜剑光,逐渐把阴阳夺圈入了一片冷风森森的白影之中。

罗雁秋半年来,学得了许多奇招,连着发招猛攻,迫得李英白连连后退。

激战中猛闻得一声金铁交鸣,李英白右手阴阳三才夺锋,被白霜剑削去了一半,罗雁秋跟着急变夺剑势,冷森森剑锋,逼上了李英白右臂。

这一招,变得奇突,李英白被雁秋剑招迫逼,不松手,就得断臂,只得把右手一松,一支阴阳三才夺,当地一声落在地上。

李英白想不到半年前还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半年后,剑招竟是比自己高明很多,一时间羞红了脸,连羞带急,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如果罗雁秋这时趁势伤他,举手之劳,就可以要了李英白的命,但他剑下留情,停住步,冷笑道:“上次在巴东,我削断你兵刃,你说我仗宝剑取胜,这次,我逼丢你手中兵刃,你承不承认算落败呢?”李英白在雪山派中身份不低,平时又极自负,何况此刻又当着红衣女飞卫司徒霜的面,罗雁秋几句话,直若千万把利剑,穿透了李英白的心,恼羞成怒,顿起拼命之心,猛地一声大喝,道:“不是你,便是我。”

话出口,人也跟着发动,把左手余下的一支阴阳夺,猛向雁秋打去,紧接着双掌一错,柔身而上,左手“挟山超海”,右手“金刚掣尾”,一齐攻到。

李英白阴阳夺一掷之势尽了全力,俩人相距又近,但见一团翻滚光影,卷风攻到,罗寒瑛、余栖霞,不约而同地一声啊,叫出了声。

司徒霜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几人心念初动之初,雁秋白霜剑已由右腕翻出,而且,李英白把兵刃当暗器掷出,又出意外,三才夺来势虽被雁秋剑尖点偏,但夺锋仍擦着雁秋右臂飞过,带走了罗雁秋右臂上的一片衣服,划了三寸长短的一道血口,虽未伤及筋骨,但鲜血已泉水般涌出,浸湿了半个衣袖。

就这刹那的时间,罗雁秋惊魂未定,李英白已欺到身边,两招齐下,一攻前胸,一打左肋。

罗雁秋攻出白霜剑尚未收回,再想招架,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只好借势一个翻转,先让开李英白两招猛攻,一着失机,陷入被动,李英白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右手变打为拿,擒住了罗雁秋握剑右腕。

李英白右手一加劲,扣紧雁秋脉门要穴,这一来,罗雁秋骤感血道受阻,半身一麻,左掌打出力道减了不少。

李英白不避雁秋掌势,左手运功吐劲,反向雁秋“气门穴”上点去。

罗雁秋半身受制,闪避不灵,“气门穴”又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如经点中,当场就得送命。

罗寒瑛一见弟弟遇险,娇躯一纵,长剑直劈李英白右臂,她快,杜月娟比她更快,但见人影一闪,已抢近雁秋,左手一股潜力荡开姑娘长剑,右手“腕底翻云”,架开李英白点向雁秋“气门穴”的左手,玉肩微沉,功行右臂,挡在李英白的前胸,硬接罗雁秋劈来一掌。

几个人发动都够迅速,先后之差就不过是眨眼工夫,看上去几乎是一齐动作,罗雁秋脉门要穴被扣,已不似平常灵巧,虽然他已看到左掌要打在杜月娟的右臂,心里想收回掌势,但一时间哪里能收得住,不过他这一转念,劲力减了不少,杜月娟又早已运功防备,虽然打中,并无损伤。

杜月娟出手解了雁秋和李英白俩人的危难,低声对李英白喝道:“快些放手!”李英白虽是雪山派掌门师祖的义子,但杜月娟的话,他还不敢不听,松了罗雁秋被握右腕,退两步,望着杜月娟发怔。

杜月娟先望望呆在一边的罗寒瑛,转过头微笑着问雁秋道:“兄弟,你伤得怎么样?”雁秋低头看右臂鲜血汩汩而出,摇摇头,笑道:“不要紧,师嫂可受了伤吗?”杜月娟玉腕轻伸,握住罗雁秋右臂,详细看了他伤势后,道:“还好,只伤到一点皮肤,两三天就可以全好,师嫂还能承受你三拳两脚,再说,你那一掌力道自己又卸了不少。”

俩人谈话当儿,罗寒瑛已收了长剑,跑过来替雁秋包扎右臂伤势,余栖霞也跟着过来帮忙。

红衣女飞卫司徒霜,缓步移到杜月娟身边,脸上无限怜惜,看着二女替罗雁秋包右臂,此时心情复杂已极,心中涌出万千感慨,既怜惜雁秋伤臂,又觉着愧对几年来苦苦追求自己的英白,两道秋波,一会儿落在雁秋脸上,又不时回过头望着李英白。

这一阵,非常寂静,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杂乱、沉重,爱恨交织,敌友莫辨,直待寒瑛和余姑娘给雁秋包好了右臂,杜月娟才微笑着对雁秋道:“罗兄弟,我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雁秋皱下眉头,答道:“师嫂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就是,小弟力能所及,自当遵办。”

杜月娟两道眼神盯在余栖霞身上,笑道:“这位余姑娘是我们雪山派中叛逃弟子,我想今晚上把她带走。”

雁秋怔了一怔,道:“这个,恕小弟歉难遵命,余姑娘已拜在江南神乞尚老前辈的门下,又认了小弟为义兄。”

杜月娟仍是微笑着,道:“她拜在什么人的门下,我都不管,但她是我雪山派中叛逃女弟子,却是事实,我只要你答应不管此事就行了。”

罗雁秋转头看余姑娘,余栖霞抱着铁琵琶,瞪着大眼睛,一语不发,她既不抗辩,也不畏惧,似乎存心要看秋哥哥,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

雁秋略一沉吟,正色答道:“师嫂的话,小弟本当遵从,不过,这件事恕我不能遵办。”

杜月娟柳眉一扬,道:“怎么说,你是不答应了。”

雁秋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余栖霞叛离雪山派,自然有她的苦衷,师嫂又何必强人所难,再说小弟也做不得主。”

杜月娟脸色突然一变,道:“那我要强把她带走,以我们雪山派的派规处治,你怎么办?”雁秋道:“我师兄诸葛胆,不是也叛离了师门吗?师嫂如一定要带走余姑娘,那无疑逼小弟……”杜月娟听到这里,已是心头火起,哪里还能忍得住,厉声接道:“逼你动手是不是?我倒看看三元观中,有什么样的人能挡得住我?”说着,人也跟着一纵身,向余栖霞扑去。

罗雁秋心里一慌,一进步拦在余姑娘前面。

一阵飒飒风声,暗影中跃出来小乞侠诸坤和黑罗汉三宝和尚。

诸坤手握着七孔黄蜂针筒,望着杜月娟一声冷笑道:“余栖霞是我师妹,罗雁秋管她不了,你要怎么样,朝着我小要饭的说吧!”杜月娟看诸坤蓬发草履,百结灰衣,脸上还有不少污泥,他旁边一个破僧衣,脚踏僧鞋的小和尚,黑得像煤炭,两个并肩站在一块儿,怎么看也看不顺眼,杜月娟也发现了,诸坤手握的七孔黄蜂针简,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暗器,看他双目炯炯地注定自己,似乎是有恃无恐,一时间倒也不敢躁进,冷笑一声,问道:“你是谁,看你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长相,接的什么口。”

一面说着,一面暗运功力,准备突然发动。

小乞侠刚才已看到杜月娟的本领,哪里还敢大意,瞪着两只怪眼,注定着杜月娟一语不发。

罗雁秋深知那七孔黄蜂针筒,威力不凡,杜月娟纵有一身非常的本领,也难躲得开,不觉失声叫道:“诸兄弟,下不得手,有话好说,她是我师嫂。”

罗雁秋这一叫,小乞侠心神一分,杜月娟已趁势出手,她蓄劲而发,快加闪电,待诸坤感觉时,已自慢了一步,七孔黄蜂针不及发出,握着针筒的右腕,已被玄衣仙子扣住。

杜月娟这一扣之势用力甚猛,小乞侠如何能受得住,顿时感到半身麻木,腕骨欲裂,顶门上汗珠儿一颗接一颗直向下淌。

小乞侠就是有一股狠劲,虽然痛得汗水如雨,但就是能忍得下,不叫出声,不过,他因穴道被扣,血气受阻,全身功力顿失,无法反击,只有咬牙苦撑。

黑罗汉三宝和尚,一翻腕摘下背上二尺六寸降魔杵,施一招“笑指天南”,直向杜月娟“气门穴”上点去。

玄衣仙子一声冷笑,扣着小乞侠的右手不放,斜上一步,娇躯半转,让过黑罗汉的降魔杵,左手一招“手挥琵琶”,随手一股潜力,逼开了降魔杵,黑罗汉三宝和尚想不到一个娟秀如花的少妇,竟有这等深厚的功力。

二尺六寸降魔杵,被对方掌力逼得几乎脱手,不觉一怔,还未来得及再变招抢攻,杜月娟已抢了先机,玉腕微挫,内劲外吐,掌风飒飒,直逼到黑罗汉的前胸。

这一招,看上去并不如何迅快,只是顺势变攻,而且力道奇大,三宝和尚知只要吃对方掌力打实,就得当场受伤,不顾攻敌,向侧一让,跃出了六七尺远,才让开杜月娟一掌攻势。

杜月娟一掌逼开三宝和尚,正想夺取小乞侠的七孔黄蜂针筒,瞥眼见罗雁秋仗剑转到眼前。

玄衣仙子脸色一沉,冷冷问道:“怎么,你今夜真地要和我动手吗?”雁秋着诸坤脸色神情极其痛苦,一张黑脸变成了青紫色,汗水如雨,透湿了百绽大褂,心中大感不安,如果不是自己一叫,杜月娟也许躲不过诸坤的七孔黄蜂针,当然,诸坤也不致被杜月娟擒住手腕。

但又不便和杜月娟翻脸动手,只好笑道:“我哪里敢和师嫂动手,只是求请师娘,放了我诸兄弟。”

玄衣仙子冷笑道:“要是我被人擒住,你是不是也会为我求情。”

雁秋道:“师嫂武功超凡绝俗,整个江湖上,能和师嫂对手拆招的人物,可以说寥寥无几,哪还用得小弟为师嫂求情。”

杜月娟既不放小乞侠诸坤,也不再增加劲力,扣着诸坤手腕,望着雁秋微笑,她也是存心看雁秋如何来对付自己。

罗雁秋相当作难,他明知自己也不是玄衣仙子的对手,纵然出手,恐难解救诸坤,何况,杜月娟对他一直很好,刚才如不出手相救,自己早已伤在了李英白的手中,愣了一阵,才说道:“师嫂如执意不肯赏脸,小弟愿代受过,请你先放了我诸兄弟。”

说完话,把白霜剑还入鞘中,空着两只手走近玄衣仙子。

杜月娟心中一动,暗道:此刻不诱他入大雪山十二连环峰,还待何时?心念既动,秀目深注在雁秋脸上,笑道:“你求我的事,我答应了,但我也有一件事,求兄弟答应,可以吗?”雁秋道:“是不是你要把余栖霞带回雪山?”杜月娟摇摇头,道:“她是我们雪山派中叛逃弟子,应该依我们派规处置,但现在冲着你,我再饶她一次,不过,她早晚都逃不过五刃分尸的惨刑。”

雁秋道:“除了余姑娘的事以外,请师嫂吩咐吧!”杜月娟笑道:“这件事,我已经对你说过,我要你和我一块儿去十二连环峰一趟,你也应该去看看你没有见过面的师兄。”

罗雁秋心想拒绝,但小乞侠一条命,全捏在她的手中,只要她再加几成功力,不但要捏碎小乞侠的腕骨,而且,还要重伤脉门要穴。

他略一思索,抬起头,正待答复,突觉一阵急风卷到。

杜月娟猝不及防,刚想迎敌,来人掌缘已逼到,他握着诸坤的手腕,如果再不撒手,自己就得受伤,只得把手一松,向后跃开七八尺远。

来人奇快的身法,凌厉的掌势,使杜月娟吃了一惊,跃开后定神看去,面前多一个道袍长须,仙风飘飘的人。

正是武当派掌门松溪真人张慧龙,他身后跟着一个头梳双辫,玄色劲装,手捧宝剑,腰围蛟筋龙舌枪的小孩子,正是自己和司徒霜初入三元观,在三清殿中遇到的严燕儿。

杜月娟还未来得及开口,张慧龙已合掌道:“为救人危,贫道不得不施暗袭,女施主不要见怪才好。”

玄衣仙子抬头看观外火光冲天,不时传来几声狮吼虎啸,但张慧龙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惊慌神情,似乎是有恃无恐,仍挂着一份微笑。

杜月娟心里虽恨得咬牙切齿,但外形仍然保持着平静,淡淡笑道:“张道长掌一派门户,杜月娟今晚上有缘领教,何幸如之。”

张慧龙道:“原来是玄衣仙子,贫道久闻大名了,芳驾不吝跋涉千里,到荒山亲赐教益,贫道自当遵命领教。

不过,贵派中来的高人很多,贫道将率本派弟子及一般友好,恭迎山下,一一拜领高招,决不会让杜姑娘及贵派中高人,白跑一趟就是。”

杜月娟刚才见张慧龙出手一招攻势,凌厉如怒涛裂岸,如真要动上手,实无必胜把握,再看人家那样镇静,分明雪山派犯山之举,毫不放在心上。

三元观外虽然火光冲天,但尚未见有人冲入观来,她本是聪明绝顶的人,心中打了两个转,就想出事情有点不对了,按下心头怒火,冷笑道:“既然如此,杜月娟恭敬不如从命,待明天贵派集齐高手,我再领教道长绝学便了。”

说完话,回头对司徒霜、李英白喝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首先纵跃而起紧接着李英白、司徒霜,联袂飞起,月光中三条人影如箭,两三个起落,已走得没了影儿。

松溪真人目视三人去后,又问雁秋伤势如何?罗小侠摇摇头,笑道:“我不要紧,只是诸兄弟,吃了不少苦头。”

张慧龙潜运真气,拿起诸坤右腕,问道:“你觉着受了伤吗?”小乞侠脸上汗水未干,半身仍觉麻木,但他天性刚强,虽然觉出受伤,仍是不愿说出来。

正待答话,突觉到张慧龙掌心中一股热流,循臂而上,一会儿工夫,遍及全身,顿感血脉一畅,痛苦全失,把要讲出口的话,又咽下肚去,眼光中无限感激,答道:“弟子拜受师伯恩德了。”

张慧龙微笑道:“观外敌人,恐都已撤走,明天当有一场大战,你们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说完话,带着严燕儿自去。

这边,余姑娘莲步款移,走到了小乞侠眼前,关切地问道:“师兄,你受了伤啦!”小乞侠两道炯炯眼神注视姑娘脸上,摇着头,笑道:“我虽受点内伤,但已承张师伯代为疗治好了。”

余栖霞长长地叹口气,幽幽说道:“都是为了我,害师兄和秋哥哥吃苦。”

说出了秋哥哥三个字,才感觉出当这么多人的面,这句秋哥哥实在叫得太亲热了,不觉脸上一红,垂下了头。

小乞侠皱下眉头,道:“现在,已四更多了,你们回房去休息下吧!明天,也许还有事情。”

第二天,天色刚亮,铁书生已带着武当派二三代弟子,列队在七星峰下,张慧龙、吕九皋及万、胜、尚等几位老一辈人,也都陆续赶到。

这时,太阳已由东方天际,冉冉升起,金黄色的阳光,照满了山谷,峰腰中火烧残痕斑斑,日光照耀下越发清晰,松溪真人望在眼里,心中立时涌起了一种难言隐痛,暗暗地一声叹息。

约过一刻工夫,对面起伏的峰岭中,突现两条人影,捷似鹰隼出尘,快如电闪风飘,眨眼工夫,已到张慧龙等面前。

第一个青袍长须,寿目入鬓,道髻椎发,飘飘欲仙,背着长剑;第二个是朱服儒巾,剑眉朗目的中年书生,背插铁箫,脸带倦容。

张慧龙见来人,正是名震环宇的东海三侠中悟玄子和一萍生,立时合掌当胸,躬身笑道:“二位为我们武当派事一夜劳碌,张慧龙感激异常,请入观稍息,下面的事,不敢再有劳二位了。”

悟玄子还礼笑道:“道兄太客气了,我兄弟略代微劳,怎敢当谢,大师兄因一点琐事,未能同来,嘱我代向道长问好,他在旬日之内,即可赶来。”

吕九皋接口笑道:“有二位仗义出手,我们已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劳动大和尚,昨夜如不是两位暗中阻截住他们中间一路的高手,三元观恐怕早被付之一炬了。”

一萍生摇摇头,笑道:“吕道兄太过自谦了,有你万里游龙在,他们绝得不了手。”

突闻对面山峰上,响起了一声悠悠长啸,紧接着数十条人影出现,日光下疾速奔来。

武当派二三代弟子,迅速地排成了雁翅队列,也就不过是刚刚站好,对方已到达了七星峰下,在三丈左右停住。

左面并排站着五个人,正是雪山派中内三堂玉皇堂堂主百步凌波谭玉笙、太白堂堂主七星掌袁广杰、外三堂天龙堂堂主双飞环郑元甲、地虎堂堂主神火真人邵文风、人凤堂堂主玉面女魔邓玉珍,另外还有高低肥瘦不等十五六个,尽都是雪山派中的高手。

右面以崆峒派乾坤手闵雕为首,紧接着是三手真人于天豪、八臂哪吒周金鹏、闭眼僵尸苗一飞,及四龙三凤。

中间站一个青衣小帽,朗目玉面的书生,背后交叉着两支长剑,腰中斜系一具镖袋,手摇折扇,神态潇洒,丰姿俊朗,他左侧站着玄衣仙子杜月娟、红衣女飞卫司徒霜及李英白,右侧站着独行尊者康泰,和攻打风月洞的那个武功奇高的黑衣怪人。

青衣书生俊目神光如电,横扫了张慧龙等一眼后,一阵冷笑,突然收了手中折扇,双手抱拳,对着悟玄子、一萍生躬身一揖,笑道:“两位师叔,恕弟子诸葛胆不能全礼叩见,我师父没有来吗?十余年来未拜慈颜,他老人家好吧!”悟玄子淡淡道:“你还能记得起你授业恩师吗?那还不错。”

诸葛胆脸一红,还未及答话,一萍生已冷笑一声,接道:“你背叛师门,投身别派,师父都不要了,还认得什么师叔。”

说着话,两道炯炯眼神直逼到站在诸葛胆身边的玄衣仙子杜月娟的脸上。

只见杜月娟一张粉脸上羞红泛颊,诸葛胆的脸上却隐隐透出怒容,剑眉一扬,正待发作,蓦然见七星峰上冲上来一男二女。

三人身法都很快,男的尤为矫健,一会工夫,已到山下,一见悟玄子、一萍生,立时扑身拜倒地上。

悟玄子面带微笑,摆摆手道:“你起来吧!这不是多礼的时候。”

来的人正是罗小侠雁秋和姊姊罗寒瑛,及余姑娘余栖霞。

雁秋拜罢师叔,站起身后,闪动着星目,打量目前形势。

只见双方列阵相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他见到师父、师叔后,哪里还敢多问闲话,乖乖地退到一边,站在悟玄子身后。

玄衣仙子转过脸,低声对诸葛胆道:“那白纱裹臂,背插长形古剑的,就是你师弟罗雁秋。”

诸葛胆面带笑意,打量了雁秋两眼道:“果然是仙露明珠,光彩耀目,如能得我再传恩师苍老前辈慈悲,不难造就武林中一株奇葩。”

说罢,对雁秋点头微笑。

罗小侠见那青衣人对自己异常神情,不觉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人就是我没见过面的师兄,谈笑书生诸葛胆吗?看上去当真的威风十足。”

诸葛胆拱手对悟玄子、一萍生道:“师父对我诸葛胆恩如天高,弟子绝无一日忘怀,本当早日负荆请责,一则因弟子琐务缠身,无法摆脱,再者他老人家侠踪无定,寻找不易,俟弟子了断了雪山和武当派这场纠纷后,当随两位师叔,去见弟子恩师。

两位师叔已是与世无争的人,何苦为别人的事,卷入门派恩怨的漩涡之中,不如接纳弟子忠陈,袖手观斗,免得招来无谓烦恼。”

悟玄子心知诸葛胆陷溺已深,就是大师兄慧觉和尚亲来,他也不会放到眼里,只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可是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