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司命星君看凤歌在人间的行径看的累了,出门去十一天看了场戏,又遇见了几个熟人寒暄了一番,再回去的时候,凤歌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妙龄十八的婷婷少女。

八年前,凤歌回到第五家的时候,满门一百多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平日里温馨热闹的第五家府邸,全部充斥着鲜血的气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在地上,露出狰狞恐惧的面孔。他们脸上的血迹无不在朝凤歌冷笑,骂她不知天高地厚,害了这一百多口人命!

凤歌浑身发冷,她咬着牙在那些熟悉的人尸体中穿梭,寻找着她父母的身影。好在凤歌青鸾楚池三人找遍了整个府邸,都没有看到凤歌爹娘的尸首,这让凤歌心里稍稍安稳下来。

她爹娘平素里就不按常理出牌,这次应该是躲过一劫了吧!

凤歌虽然悲痛,但她还是比较理智的。她对青鸾说:“小鸾子,第五家已经毁了,没有办法再给你打掩护了。想你一个王世子,虽然家被灭了,但总不能窝窝囊囊藏一辈子!以前我听我爹说,你们风家还有些残存旧部,不如,你去找找他们?”

青鸾默不作声,倒是一旁的楚池笑盈盈道:“现在我们三人一样了!不过你们别伤心,无父无母也不是不能活的事情!以后有我呢,保证你们吃香喝辣!”

凤歌暼了楚池一眼,随后对青鸾道:“你带着小池子走罢。外界都传言,我们第五家有一股庞大的力量,以前我也相信,但后来我替祁言挡剑那样危机的时刻都没有见有人出来护我,我想是我想错了,第五家压根就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庞大。你带着小池子,两个人都长点心,在人前做做戏,让他们觉得你带来了第五家的暗卫,这样,他们自然不会轻视你了。”

听到这里,青鸾才开口道:“我们都走了,那你呢?第五家的仇还报不报了?”

凤歌双手插在袖子里,望着身后虽然气派但血腥味儿严重的第五府,开口道:“有机会就报,没机会的话也不勉强。我知道我爹娘不会希望我长成一个心里只有仇恨的人的。”

青鸾在她背后,同样望着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他依稀看见凤歌和他满院子跑,也看见他师父,凤歌的爹,给他们做的一些新奇好玩的东西。

青鸾的眼眶有些湿,他抽抽鼻子道:“当年是易风怂恿宋国皇帝杀了我全家,现在又是易风派出暗卫杀了第五家。小凤儿,你不愿意报仇,那就让我来报吧,顺手的事情,也不麻烦!”

然后,青鸾便扯着楚池一步步走出了凤歌的视野。

后来的几年,凤歌每每会梦到青鸾,梦到他气的圆滚滚的,梦到他毅然决然的说要报仇,也梦到过他带着楚池骑着高头大马回来。

但奇怪的是,凤歌一次也没有梦到过祁言。

青鸾走后,凤歌变卖了第五家的宅子,然后在江边起了一座三层楼,取名凤楼。

这城里人都知道,凤楼里面说书的,可是一绝。一楼是戎马天下荡气回肠,二楼是才子佳人缠绵悱恻。

可这凤楼三楼,就有点神秘了。听凤楼内部工作人员说,三楼是他们老板的闺房,除去领头的红袖姐姐,从不许别的人进去。

自然,这个老板就是凤歌。

经历了灭门之后,凤歌思索再三,对人生也颇有些感悟,好比她去宋国皇宫那回,这八年时间足足让她反省出一百多条戒律。

比如说,树大招风,为人处世避开锋芒才会长久;

比如说,是鸡蛋,就不要和石头比谁更硬;

再比如说,不仅仅红颜祸水,蓝颜也是个祸水。

这日,凤歌睡的正香,却被红袖叫醒,说是有客人来见。她懒懒散散的过去,见到了两个翩翩公子在客房等她。

一个白衣飘飘,一颦一笑尽是风流;一个青衫沉稳,笑语间颇为风姿。

“小凤儿。”

那青衫男子先开口,上来就要拥抱凤歌。虽说凤歌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一听到这个称呼她也就晓得这是谁了,不是离去八年的青鸾还能是谁!

凤歌躲开青鸾的怀抱,高兴的戳戳青鸾的脸颊,笑道:“小鸾子,你说你个矮胖子,怎么变成竹竿子了?”

一旁的白衣男子笑道:“你不晓得吧,小鸾子他是在脚下踩了两块木块呢!”

凤歌看他笑起来很温柔的样子,诧异道:“你是小池子?”

楚池点头,朝凤歌敞开怀抱,“是啊,想我了没?”

还没等凤歌过去**他,青鸾早已经给了楚池一拳,依旧站在凤歌和楚池中间,生怕他们擦出什么火花来。

“小凤儿,我们过来就这样干坐着吗?怎么也不设宴招待招待?”

应青鸾要求,凤歌狠了狠心,让红袖去醉仙居定了个座位,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三人便有说有笑的杀进醉仙居,把酒言欢起来。

相隔多年的重逢,自然要问问近况。

说起这个,青鸾倒是不怎么开口了,只是楚池在边喝酒边讲述,左不过是青鸾回去之后的名存实亡,然后用能力树立威信和统一人心,其中不乏一些惊险的事情,不过多亏了楚池一概而过,听起来并没有多揪心。

凤歌喝的多了,听到了青鸾和楚池经历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也心潮澎湃起来,她脸色砣红,倚着酒壶问道:“话本里不是都说,你们这种大组织,平日里都是很忙的吗?这次,怎么有空来看我?”

闻言,刚才还话唠的楚池低头喝酒不语,青鸾纠结了片刻,随后低声道:“小凤儿,我们门里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这次出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筹钱的。”

凤歌明白青鸾的处境,八成是被手下人逼得,若不亲自出来,恐怕再难立足。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将荷包里的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不过一百余两。凤歌摇头,“这点钱自然是不够的,我那里还有当初卖宅子剩下的五千两。”

见青鸾面色依旧没有好转,凤歌开口道:“一共需要多少钱?”

青鸾道:“少说也得两万两。”

凤歌想了想,随后给青鸾和楚池倒了杯酒,兀自干了一杯。她道:“小鸾子,小池子,你们放心,钱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三日之内,一定给你们两万两!”

青鸾疑惑问道:“你那里有这么多钱?”

凤歌一笑,“地头蛇有地头蛇的本事,你们别管!来,喝酒!”

随后三人又喝的七晕八素的,相互搀扶着才回了凤楼。

夜深之后,红袖怕他们醒了口渴,轻轻推门进来添茶,一转身却发现一个白衣身影蹲在墙边柜子旁,不知在倒腾什么。

红袖惊呼一声,差点将手中的茶壶摔了。她本以为凤楼里招了贼,还好凤歌及时冲她做了个手势,才没有惊动睡的昏昏沉沉的两个人。

红袖走过去,不解道:“小凤,你做什么呢翻箱倒柜的?”

凤歌压低声音道:“我在找东西呢。”

应该是找到了,凤歌双手托着一个包袱出来,粗布包袱并没有什么特别,倒是凤歌凝重的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她和红袖蹑手蹑脚的出去,在露台上借着月光才看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包袱。

竟然是一袭大红嫁衣,上面缀着好几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红袖惊诧,“这,这是你的嫁衣?”

凤歌叹了口气,“算是吧,不过明天它就不是我的了。”

“小凤,你要卖了它?”

凤歌点头,“你明天帮我联系那些金店的老板,谁出价高就给谁,低价一万两。”

红袖不解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变卖东西?”

“照做就是,还有,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茶商说看上了我们凤楼,想要盘下来。明天你受累,也去联系联系,只要出价五千两就能给。不过有一点,我要在凤楼待到这个年末。”

红袖暗惊,“小凤,你这,到底要做什么啊?干嘛非要卖了凤楼呢?”

凤歌最后看了眼那大红的嫁衣,将她推进红袖怀里,“这种生活过腻了,想换一种生活。”

红袖无奈,凤歌做事总是心血**,没有人能猜透她的心思。

见凤歌起身要离开,红袖连忙叫住她,“既然你对这个嫁衣这么不舍,为何不趁着它还在,试穿一回?这样,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啊!”

凤歌没有回头,淡淡开口道:“我不舍的,是它的回忆。若不能穿着它嫁给心爱的人,又何必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