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过去的恩怨

慕容薇在东园听得箫声,许久后自言自语道:”你放得开,我又几时有这般洒脱呢?”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慕容薇早起喝了杯水,出了‘门’沿着山道爬山去看日出。

夏日的太阳出得早,慕容薇上山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绿儿跟着她一道上山,清晨草叶上聚满了‘露’珠,慕容薇脚踩着鹿皮靴子,不担心鞋子被‘露’珠沾湿。

沿着蜿蜒的山道而上,山道两侧树木茂密,林间鸟雀啾啾,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山林间,似梦幻仙境。

山风清爽,呼吸一口都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到了半山腰的竹亭,这简陋的小亭子是村人用竹子搭建的,翠绿的竹竿经历风雨侵袭,仍旧呈现碧‘色’。

慕容薇静静地等在这里,只是看着远处天际东方既白,鱼肚白渐渐染上了霞彩,一轮旭日初升,朝霞万丈。

”武当山的朝阳可为一景了。”

慕容薇回眸看着萧景澜,笑道:”那你以后岂不是可以常常得享美景?”

绿儿上前道:”主子,你要不把披风披上,山上风大。”

说着睨了萧景澜一眼。

萧景澜心中但觉好笑,正想说什么,山下便远远有人大呼小叫地跑上来了。

是萧景澜的小厮,从靖王府过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

萧景澜蹙眉,上前问那小厮,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等萧景澜再回转过来时,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怪异。

慕容薇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脸上的表情似如释负重,又似乎带些‘迷’惘。

”怎么了?”

萧景澜叹了口气:”家里来人,说王妃病重,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大夫说撑不了几日了。”

慕容薇怔了怔,她知道靖王妃的情况不太好已经是这两年的事情了,时好时坏,怎么,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节哀顺变

。”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景澜自嘲地一笑:”多谢。”

他没有动身回去,只是径自坐在竹亭里。

许久未曾言语。

慕容薇打发绿儿回去准备点早餐过来,绿儿不怎么乐意,把王妃一个人留在这儿,那怎么行!

萧景澜看向她,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过几日就要去武当山当道士了。”

绿儿顿时大窘。

到此刻也是心中很是不好意思,既然萧景澜这么说了,那她也不用太过担忧了。

好在人家是方外之人了。

靖王府的那个小厮还在远处歇息,等待主人吩咐。

萧景澜默默望着天边初生的朝阳,许久才道:”看来,我还要在京城盘桓几日了。”

慕容薇明白他的意思,若是靖王妃去世,少不得要为其办丧事守孝。

”你有话想跟我说?”

萧景澜沉默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此刻能跟你说什么。有些事情堆积在心里太久,一时间竟不知的从何说起。”

”你恨靖王妃,是么?”慕容薇挑眉,”我知道你靖王府的事情很是复杂。”

萧景澜苦笑道:”原来却被你看出来了。”

他望着初升的旭日朝阳,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心中很是不满,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忘记当初我母亲为什么而死,我又从小受过怎样的罪。”

”这事情说来话长,还要从我还没出生说起

。”他顿了顿道:”我亲娘是我父亲的原配,那时候父亲还不是靖王,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在战‘乱’中从军立了大功,后来先帝登基后因功封为靖王。那时候先帝想要把幼‘女’安乐公主嫁给我父亲,‘欲’让我父亲休妻再娶。我母亲本来只是小吏之‘女’,家族无势力,若不是我父亲坚持拒绝,只怕也只能黯然被休。谁知道我母亲在生我时血崩难产而亡。后来先帝便还是把安乐公主嫁给我父王为妻。一年后安乐公主生下了我三弟萧景钰,当时大哥已经七八岁年纪,有一段时间大哥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原因险些丧命,若非大哥命大今日早已不在。父亲生怕大哥出事,加上大哥是长子,他出外征战时便将大哥带着在身边教育,以便将来继承家业。”

慕容薇挑眉,这情形也十分明白,后妈来了容不下前妻所生儿子,这是要为自己儿子铺平道路么?

”当时天下初定,四海尚有叛‘乱’,父王常年在外,只有我在公主跟前养大。我六岁那年尚且顽皮,既不读书,也十分调皮捣蛋,顽劣成‘性’。当时因为父王受了重伤回京休养,大哥和父王一起回到家中,时年大哥已经十四岁了,按礼制,十五就该请封世子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年发生了一些事情。”

”一日我跟大哥玩耍,下人备了饮品,我调皮之下喜吃糖,偷换了大哥的饮品,谁知道吃完那酸梅汤之后,便开始不适,过了五六日,便开始发病,每到晚上便浑身剧痛,全身骨头像是折断一般疼痛,请了无数名医,终是看不出所以然,只道是怪疾。”

慕容薇看向他,见他表情平静,可是那平静的表情之下却掩藏着刻骨的仇恨和杀机。

”现在已经不痛了。”他微微一笑,表情有些诡谲:”那痛苦我永生难忘。我受了这苦几个月,几乎要痛死。直到有一日,我偶然偷听到公主和身边的嬷嬷说起此事,原来是公主下的毒,这毒是从西域传来,十分罕见,她从别人那得到一包,价值千金,没有解‘药’。没想到本来下给大哥的居然被我给吃了,公主十分懊恼。想要找那当初的卖‘药’人么,却也无从寻找。我也是才知道,当年母亲难产血崩,是被公主买通了产婆和母亲身边‘侍’候的人做了手脚,偷偷在母亲生产后下了带有红‘花’的汤。”

慕容薇悚然,他漆黑的瞳眸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弧度,那绝美的侧脸有些扭曲。

”我那时还是个孩子,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本来我是不相信的,怎么会呢,对我那么好的公主怎么会是害死我娘,还要害我哥哥的人呢?可是听公主的话,她还想再用那毒‘药’给大哥下‘药’,这样的话就可以对外面说是大哥和我都得了遗传的‘毛’病,传至我们母亲的病了

。可惜,老天开眼,没让那毒‘妇’得到。”

他转眸看向慕容薇,”这样的‘女’人,我该不该恨?”

”她的确太狠毒了。为什么?她是公主,地位尊贵,就算你三弟得不到亲王爵位,但也是郡王啊。”

”她恨我娘。”萧景澜冷笑道:”谁让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母亲只是个民‘女’呢,她深爱我父亲,却得不到父亲的爱,这么多年说是相敬如宾也差不多。父亲一直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觉得是因为安华公主和外界给母亲的压力太大,让她郁郁而终。她如何不恨我母亲呢?害死我母亲,还要害死我们兄弟,这样,这个家也就都是她的了!”

慕容薇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萧景澜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一切都过去了。虽然她的心很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管她是不是高高在上,现在的她一样只能成为一个可笑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等死的人。”

他想起那年他得知这些事情,在他幼小的心灵中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在那晦暗的时光里,他曾经像个没有希望的幼兽,躲在暗处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痛。

他还是个孩子,但是生长在公侯之家,他并不是傻瓜,他是很聪明的孩子,虽然平日喜欢玩耍,但是不代表他傻。

他知道自己就算去跟父亲说也很难得到父亲的相信,只会当他是童言童语。

于是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让哥哥小心,只是他没把母亲的死说出来。

彼时萧景华已经是十四岁了,常年在外征战,十分沉稳。

他听了弟弟的话,他便开始暗中防备公主,恰值彼时武当山元一真人来京城,此人跟靖王是至‘交’,得知萧景澜生了怪病,检查一番后萧景华暗暗告诉他可能是中毒,请求元一真人带弟弟去武当山避祸治病。

靖王因为别无它法,便准许了此事

萧景华也陪同去往武当山,他一直对弟弟的病十分自责,此毒没有解‘药’,后来是元一真人想了个法子,让萧景澜习练道家内功,每日‘药’浴,等到功力深厚可渐渐克制,并且祛除毒‘性’。

萧景华陪弟弟呆了半年,见此法管用,可是每日弟弟都要受苦,那种折磨让萧景华也心中生恨,只是对方毕竟是公主,在没有彻底掌握自己的势力之前也不方便轻举妄动。

若是乍然猝死,总是会引人疑窦。

等萧景华回了京城,册封世子之后就主动请求出外带兵历练,靖王也想让儿子独当一面,就答应了。

公主再能耐是在京城,她的手没法伸进军营里去。

等萧景澜再大一点,就开始兄弟二人暗中培植势力,萧景澜又收拢了一些人,暗中查探当年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那毒‘妇’太狠,既然阻止不了我哥哥封世子,她就打了主意让我的嫂子无法怀孕,让我哥哥没有子嗣可以继承爵位,这事还是我回京城之后才察觉的。她之前以为我打定主意当出家人了,没想到我会回京城。”

慕容薇诧异道:”可我听说世子妃去年不是已经生下儿子了吗?”

萧景澜得意道:”是,那‘女’人想给我嫂子用‘药’,又怕用绝孕的会让人察觉,就经常在我嫂子用的香料器物下手,是我回京城之后才发现的。她病了之后更管不了这些了。”

慕容薇叹道:”她也是自作自受了。这么说,当年户部湖广清吏司郎中一家......也跟你母亲的事有关么?”

”是,他的亲娘是我母亲的贴身嬷嬷,谁知道那老货居然违心暗害了我母亲,给母亲喝下带红‘花’的‘药’汁。是安华公主当年答应她一家可以脱离奴籍,因为那‘混’蛋自小聪明,他家人想让他读书参加科举。后来因为有公主的照应,果然一路顺遂,也做了官。这样的人家,我怎不该杀他们为我母亲陪葬?不止是他们家,那些通过害死我母亲得到好处的人,我一个也没有放过。我要让那个毒‘妇’在担忧和惊惧中煎熬,最后一个自然是她,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