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这边,还在花海之中与那毒花花精继续纠缠,抚月已经拿到一朵盛开的毒花,进入毒障的解药已经到手,老婆婆没有必要恋战,只是她有心想要脱身,奈何那些花精却不肯轻易放她走,全部没命地围上来,将老婆婆给团团围在中央。

毒花的花蔓花茎,在吸食了那些野物的活血之后,迅速地生长起来,变长变粗,藤蔓更是疯长,一条条,一串串,都往老婆婆的四周蹿过来。

血,是这些邪物生长的源泉,尤其是活血,那简直就是最好的补给。

“哼,就凭你们这些邪物,也想困住我这老婆子,今天若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你们就真以为这儿是你们的天下,可以随意妄为?我老婆子的血,不是那么容易窥探的。”老婆婆胸口怒火中烧,她想速战速决,她孤身一人被这些毒花和花精们团团困住,不宜久战,另外,抚月那小子还中了这毒花之毒,还得掐着时间及时给那小子解毒,否则的话,这小子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老婆婆不再有所保留,而是使出平时刻意隐藏的所有本事。

一道道紫光迸射而出,改变了天地之色,每一道紫光都带着一团极重的罡气,道道劈向那些毒花和花精,击中之处,花蔓和花茎停止生长,调谢飘零。

这完全是不要命极耗体力的打法,老婆婆接连出击,连气都不敢喘,在接连几番激烈的攻击之后,毒花蔫了一片,满地残花败蔓,一副狼藉的样子。

趁此机会,老婆婆身形一晃,在半空中跃起,足下几个轻点,欲逃出这片花海的范围,岂料,有狡诈的花精,已经窥探到了老婆婆的用心,急速追了过来。

只要出了这片花海的范围,料这花精再神通广大,再灵巧剔透,再难对付,也难不倒老婆婆。

毒花的花海之处,根本就不是这些花精和毒花所能安全自如发挥的环境。

也就是说,只有在它们的地盘里,它们所有的技能和灵力,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借此困住老婆婆。

而一旦出了这片花海,它们反而会受制。

“你们这些祸害,老婆子我本来还想留着你们,以便以后有不时之需,还能再采摘一两朵入药,现在看来,你们这般猖狂,不灭了你们,实在不是我老婆子的作风。”

老婆婆在卧虎藏龙的神州,一直隐匿真容,卑微屈膝地活着,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不被人发觉,不被人重视,可有可无,没有尊严。

然而,她这样的屈膝,这样的忍耐,又换得了什么呢?

最终,该守护的,还是没能守护好。

最需要她的人,她最在乎的,也还是彻底失去了。

隐藏形踪和卑躬屈膝的这十多年,对于她来说,就像个最可笑的笑话,她是这世上最傻的傻子。

本以为信了那人,遵了当初的约定,便可以保得家人的平安。

十多年来的憋屈,一直刻意隐匿慢慢一步一步恢复的身手,终于在今天大开杀伐,虽然她要对付的对象,不是残暴的人类,不是她的仇人,而只是一大片的毒花和修炼成精的花精。

愤怒之泉一旦开启,那股毁灭的力量,是极其可怕的。

老婆婆将她所有的冤,所有的辱,所有的仇,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幽怨之气,足以毁天灭地。

其实这些年来,她隐在暗处,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怕这样,周遭还是会有很多监视她的人,因而她暗中努力恢复自己的身手和本领,一点一点,刻意避开那些监视她的耳目之人。

本来只是不甘心,只是为了防身而已,孰不料,有用来报仇的一天。

她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自暴自弃,没有颓废沉沦。

一旦她废了,那这股血海深仇,又该怎么去报,用什么去报?

“杀!”一声大吼,杀气全开,刹那间,天地之间,煞气冲天。

她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保命逃开,她要做的是毁掉这一大片的祸害。

“轰”黑烟四起,焦味弥漫,火光冲天,在一片火光里,遍地都是烧焦了的枯枝败蔓。

这火,并不是一般普通的火。

如果是普通的火种,哪怕火势再大,对这片毒花和花精,毫无半点杀伤力,它们不畏火。

这火,是集聚内力和罡气所凝化而成的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威力巨大,不容小视,再坚固的铜墙铁壁,都可以尽数化为一滩锈水,而恰恰,这三昧真火对毒花和花精也是克星。

火势所到之处,花蔓被烧得焦黑残败。

甚至到了最后,全部烧光,一大片的花海,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便已经成为了一片炭黑的类似废墟之地,污浊,焦黑且凌乱。

“老婆子我今天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大害,从此这离镇的百姓们,再也不怕进这山林的深处,不怕这些诡异致命的毒花。”

彻底毁了这片毒花花海,老婆婆头也不回地蹿出离开,她一番寻找,最后终于在毒障的边缘,顺利地找到了已经候在那儿的夙莺等人。

“老婆婆,您没事吧?”夙莺守着抚月,见老婆婆归队,第一件事就是拿眼去上下来回打量老婆婆,想看老婆婆身上究竟有没有受伤或是也像抚月一样中毒。

待看到老婆婆身形稳健,无半点受伤之疲态,这才稍微安心,“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们了。”

如今,他们这一行人的安危,早已经紧紧地牵系在了一起。

“抚月这小子现在情况咋样了?”老婆婆只字不提自己和那些花精的恶战,也不提自己是如何艰辛才彻底毁了那片花海和害人的毒花,而是先关心起抚月的情况。

“老婆婆,他中毒了,中了毒花的毒,这毒,能有法子可以解吗?”中毒的抚月,神智已经昏迷,不醒人事地被心疼担忧的夙莺正搂在怀里呢。

“我先看看。”老婆婆布满皱纹的丑脸,皱巴巴地,越加丑陋难看,她俯身探头去看抚月中毒的情况。

“唇色发黑,这毒看样子已有侵入肺腑之势,要救他,就必须要快,否则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灵丹妙药堆积如山,也无力回天!”老婆婆刚查看一眼,便面容失色,急得汗如雨下。

“那要怎么救他?老婆婆,你可一定要救好他啊?他这么冒险,可都是为了傻儿,为了我呀。”夙莺一张小脸,急得都快五官扭一块儿去了。

这抚月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要如何是好?这一辈子,又能如何心安理得?

本来欠下他的情和债,就已经够多。

如今他只身涉险为她为傻儿身中剧毒,若是性命堪忧,出现任何不可逆天的命数,她算是要疯了。

“老婆婆,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我求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治他。”夙莺红着眼哀求着,只差要给这位老前辈婆婆跪下了。

当然,如果能救活他的话,哪怕真的要她下跪,她也愿意,她会心甘情愿跪下的。

他为了她,都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她为他做的,远远抵不上他为她为他们所做的十分之一。

“别急,莺丫头,老婆子我能救的,会救的,我一定会救,我这么着急地赶回来,累死累活的,不也就是担心着这小子的安危吗?要不然,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呀,老婆子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很没有义气,也很不懂情达理的人吗?我很冷血,我很无情吗?”老婆婆有点儿生气夙莺对她的态度。

这么急,抓着她又是哀求又是眼圈红的,难道,她什么时候有说过,不管这小子的死活吗?

完全没有。

“老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时着急,乱了方寸,才会乱讲话的,老婆婆莫要着急,莫要生气,我就只是担心,害怕他因此会出什么意外。”夙莺结结巴巴地替自己找理由开脱。

“老婆婆,你看看他面色都开始发黑了,如果真有什么法子,可以试一试,或是治好他的话,还望老婆婆能施以援手。”

老婆婆神情凝重,犹豫着开口,“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有个法子,但是可以一试,但是结果,我不知道能不能彻底去除他的毒,但眼下,除了这个法子,似乎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解这毒花之毒,老婆婆只想到一个法子。

和采毒花,然后饮毒花之汁,利用这份毒性进入毒障,用此毒攻毒障之内的毒气,以毒攻毒的方法一样,既是中了毒花之毒,那么,就以毒障之内的毒气,来进行中和调解。

“老婆婆,请暂时先试一试吧,时间不等人,再耗下去,我们什么都来不及做了。”无论成与不成,夙莺都决定一试。

这样最起码,还能有一半的成功机会。

如果连试一试都不敢的话,那么就只有等死一条路。

而她,是不会让他就这么死的。

决不。

老婆婆不再耽搁,迅速俯身从抚月那里取走历经千辛万苦和艰难险阻才好不容易采到手的毒花花朵,然后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碗,将毒花放在那瓷碗里碾碎出汁,汁液黑糊糊的,颜色十分的难看。

“这就是毒花汁液,想要进去毒障,然后迈入神州一同前行的人都赶紧过来喝一口,这玩意儿虽是剧毒,不过和毒障里面的毒气一中和,以毒克毒。”老婆婆丝毫不松懈,将汁液端出来让众人都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