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的好意和关心,在下真的是感激不尽,你我素昧平生,姑娘居然能挺身而出不顾危险救我性命,这份恩情,小生此生难忘,若是能侥幸逃过这一大劫,苟且偷生的话,他日必当好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过是路见不刀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救人的时候,夙莺可没想过要对方报恩。只是单纯的看不下去,想救人,仅此而已,丝毫没有附带任何功利之心。

“不,姑娘别这么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世上之人又有几人能做到像姑娘这般仗义,对了,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呢?请告知在下,以便日后在下报答姑娘的恩情。”

“什么恩不恩情的,本姑娘不需要!”夙莺不稀罕,也没指望过。

“不,一定要的,小生要是连救了自己的恩人都不知道是姓甚名谁,来自何方,那小生还真的是畜牲都不如,请告诉小生吧,哪怕报不了这大恩,日后惦念着恩人的好,那也是好的。”那人缠着不休。

“好了,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不过,我可没有指望你将来能好好报答我之类的,我救你性命,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你不该死,命不该绝,所以以后,你好好地努力地活着,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我姓夙,单名一个莺字。”夙莺坦然答道。

“夙莺?这名字还真的不错,夙姑娘是哪里人呢,看样子不像是东凉人士。”那人倒是火眼金睛,其实东凉人与其他大陆上另外三国的人,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都差得并不太多,但是这人却能瞧出这其中的差别来。

那公子自顾自地说道:“姑娘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发现姑娘,还有姑娘的朋友们,对东闵这个地方根本就不熟,因此我大胆推测你们根本就不是东凉人士。”

原来如此!

“你倒也算心细如尘,没错,我们的确都不是东凉人士。”夙莺索性大方承认。

“如果姑娘是东凉人士,身手又如此了得技艺高超,我想我不可能没耳闻过姑娘的盛名,那夙姑娘到底是来自哪里呢?除了东凉之外,就只有南诏、西夏、北兰三国,姑娘到底来自这三国中的哪一国?”那位公子倒是对夙莺的出处有了兴趣。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西夏人。”

“那不远万里前来东凉,真的是长途奔波劳累,在下虽然没有亲自去过西夏,但是,对这个国家却是不陌生的。”

“既然你问了关于我的一些事,那么,同等交换,我是不是也应该问下你是谁呢?又为什么会闹到兄弟反目成仇被追杀的地步?为权还是为利?”夙莺不过是随口一问,本来也没指望这人能老实作答。

不过,那位公子倒是没有遮掩,“你真的想知道,你确定你要知道?那些追杀我的人之疯狂,你也算是亲眼见识过的,多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那无疑就等于告诉了你,他们的身份,所以,知道的人,必定会多增加一份凶险。”

他好整以暇地望过来,夙莺耸肩,不以为然状,“我知道,所以呢,你是说,还是不说?”

“莺姑娘你叫我袁澈好了!他们想杀我,不过就是想除掉我这个障碍,我现在已经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日除之而后快。”他神色黯然。

“袁澈?你姓袁?你这名字也不错。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出去了,你在这儿好好歇息养伤。”夙莺看了眼窗外天色,起身告辞。

……

“什么,他说他叫袁澈?可是这是真名吗?”青竹一副不相信的口气。

抚月默然,脑中却已经在快速搜寻,东凉的名门贵族甚至皇亲国戚当中,有没有袁氏这个姓的,可是,任他怎么想,都找不出有姓袁的,属于非富即贵类。

“我对东凉还算有些了解,据我手中掌握的各种讯息来看,东凉没有袁姓的名门望族,臣武将也没有。”接下来的话,抚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摆明了那个人报出来的姓氏是假的,至于那个澈字,指不定也是私下里互称的乳名。

因而想从姓名上面追查至具体的身份,怕是难上加难。

“罢了,管他姓袁还是姓方,有我们又有何干?不过就是半途中偶然巧遇而已,今后,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光大道,互不牵扯而已。”夙莺说一点儿都不生气介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自己拼了命冒着危险救回来的人,口口声声唤她恩人,要报答感谢她,可是到头来,连个真名都不对她说,用个假名来冒名替代,这算什么事?

“对,我们来东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来寻结魂灯的吗?这才是我们的正事,至于其他的恩怨是非,与我们又有何关?”青竹连连附和。

“我们在这儿也耽误不少时光,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离开。”夙莺拍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其他人,自然无异议。

如若不是为了救那位身份不明的公子,他们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第二天,收拾一番,就准备再度启程上路,而屋里养伤的公子,不知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还是心有灵犀,破天荒地居然下了床走出了简陋的屋子。

农家小院里,夙莺一行人正与这家农户夫妇辞别。

“你们这是要走了?”袁澈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仿佛对于这别离,是在情理之中。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缘份而已,匆匆一聚之后,自然各奔东西。

只是,明知道早晚都要分开的,为什么到了临别这一刻,他居然有些莫名的失落,胸膛里好像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

“嗯,我们来东凉还有要事,所以就此告别!保重!”夙莺拉着傻儿,傻儿还不明所以,痴痴傻傻地笑着,玩着手里的一根扯来的青草,晃来晃去的。

“保重!”袁澈动了动嘴,最后却只无力地道出这二字来。

对这二人的互动,抚月却看不下去,不动声色地走至夙莺身边,拥着傻儿,连带着拥着夙莺一起往外离开,“走吧!”

袁澈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行人缓缓离开,直到最后的背影都全部消失,他还立在原地恍神。

“我们就这么放他一个人留下来,你们说,这位公子他会不会再次遇到什么危险?上次追杀他的人,会不会又趁机追过来要取他的性命?他身上可还有着伤呢。”彩凤心思单纯,性子直爽,想到什么嘴里就不自觉地念叨了出来。

“他的贴身随从那天也死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万一有什么危险,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哎!”

彩凤重重的一声叹息,像一记重重的锤,敲在夙莺烦乱的心房。

抚月若有所思,按他的本意,是不想管这么多的闲事。

这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不过就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是生是死,与他抚月又有何干?

他向来冷情,也不怕别人说他无情。

世道就是如此,他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没有必要普渡众生那般伟大无私!

私心里,他是不愿夙莺再与那位陌生的贵公子再有牵连。

只是,夙莺如今的脸色,并不是终于要上路的那种释然和轻松,反而自从踏出那农家小院起就郁郁寡欢。

她大概,是想留下来的吧,亦或带着那位受伤的公子一起上路,然后路途中能互相照应。

可是,他不喜欢,他不喜欢那人,他更不喜欢那人和他心心相念的女子呆在一起。

人的私心,就是这么奇怪。

而夙莺此时的顾虑,却不单单要考虑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还有其他人的意思,她也要顾虑。

与老婆婆订下的期限,一天一天过去,日子越来越少,想必老婆婆早盼着能顺利寻到结魂灯这件法器。

彩凤傻儿这一路上,受了不少的惊吓,估计他们接下来也不想再每天这么惊心动魄地“被吓”一回。

抚月对那人的敌意,她更是看得清楚。

故而,她一个人的想法,只是她一个人的。可是现在大家一路同行,是一个团结在一起的整体。

抚月见她秀眉蹙起,终是按捺不住,果断停下了步子,“不走了!”

“呃?”走在前面的人,纷纷停下,回头不解地用眼神询问。

“我说不走了!”抚月再次重复了一遍,说不走,就真的不走,立在原地,背手而立。

“怎么不走了?”夙莺强打起精神,这人又是闹什么脾气?

“你不是放心不下那人的安危吗?既然放不下,那我们就索性不走了。”抚月定然盯着夙莺,想透过她的眼,望进她的内心。如果可以,他真想挖出这女人的心出来看一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看她对自己到底上不上心,在不在意?

为什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都比对他还要关心还要热切呢?

他不服,他更不甘心。

难道他的存在,还抵不过那个受了伤没出息的混蛋吗?

“你胡乱闹什么脾气?谁说要留下来,谁说不走了?”夙莺面色微愠,宁愿强装也不愿意承认。

“是,你是嘴上没说,可是你看看你,自从离开那个小院,你这眉头都没舒展过,你这闷声不语的样子,不是舍不得离开是什么?”抚月被冲动蒙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