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在上,斩立决的字牌,落在二人的脚下。

善良单纯的百姓,并不知这是一场冤案。

东门刑场最新的动静,每隔一阵,便会有人层层通报特意送进宫中。所以,轩辕坤作为这场皇室内斗里的最大赢家,哪怕不出皇宫,也能清楚地掌握外面刑场的动向。

“他们一定会来劫刑场的,事到如今,也只剩这条路可走!所以,吩咐下去所有的官兵都给本太子全部打起精神来,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斩杀澈王爷二人,只是这局棋中的第一步。

他势必要将所有澈王党的余孽一并连根拔起。

明晃晃的屠刀举起,狠而决的落下。

围观的老百姓有些胆小的,不忍亲眼目睹这血腥的场景,早已经吓得提前别过了头紧闭了双眼,不敢再去看;胆大的,远远望上一眼,也是揪心。

不过,预料中的鲜血飞溅头颅落地的惨景,并没有发生。

因为有人已经快一步,跳出来半空中阻止那往下落的屠刀,阻拦了这一杀伐和冤案的继续。

在那人跳出来阻止的同时,沈端这边也发出了进攻和救人的号令。

刑场陷入一片空前的混乱,前来围观的百姓不明所以,危机情况之下也只能先顾着自己逃命,四处逃蹿,混乱之中更加便利了沈端的人行动。

“不好,有人劫刑场!快,禁卫军在哪里?”监斩官一见这阵势,腿一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在他的监斩台上出了事,他可担当不了这么大的罪名。

谁都知道,今天要斩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囚犯。

早已经守在四周的禁卫军与沈端的人马很快就对峙起来,长枪利剑,各执兵器,打得火热朝天,不相上下。

敌众我寡,在这种巨大悬殊的情况之下,实在是不宜恋战。

所以,沈端当时给这队人马布置的任务,就是安全救回澈王爷和抚月公子为第一要任,并且要智取,速战速决,不然的话,对他们来说很吃亏。

“我来救你俩了!”夙莺头戴一竹笠,面蒙白纱遮住倾城容颜,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跳到两人被迫跪下的刑台前。

“莺姑娘,你终于来救我了!”轩辕澈满眼惊喜,一扫之前的灰败。

“嗯,你没有受什么伤吧,我先帮你把绳子和枷锁解开,此地不宜久留,瞅准了机会咱们就先闪人。”夙莺扫一眼穿囚衣狼狈的轩辕澈,急急奔到其身后替他七手八脚地解开了绑在身上的枷锁和绳索。

轩辕澈恢复了自由,松了松筋骨,还好,他没受什么重伤,在牢中因他特殊的身份,也没有受到过“特别的”的酷刑。

但是,相比而言,抚月的身子就差得太远了。

“莺姑娘,快先救他吧!他的情况非常糟糕,在牢中的时候,他就有些神智不清,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有时还发烧说着胡话,挺吓人的。”

“我知道,你先自己小心!”周遭都是乱兵,轩辕澈身为清贵的皇子,虽会点儿工夫,但是毕竟武功不高。

恰在这时,沈端派人过来接应,夙莺这才彻底放心将轩辕澈交给沈端的人。

“抚月,抚月!”这人的情况,真叫她忧心!她一连唤了好几声,都不曾唤醒过他。

刑场上,他也是瘫软地跌在那儿,像具没有生机的木偶。

“md,他们怎么把你折磨成这样了?”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烧,此时的抚月,衣衫凌乱,已经看不出原来月牙白的颜色,污脏皱巴,发丝散乱,灰头土脸,再也没有过去那个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洒脱与脱俗。宛如嫡仙般的人儿,也会被尘世这些孽缘所累。

这比夙莺第一次见到病中的他,更为让她揪心不安。

第一次病中的他,只是单纯的寒症发作。

而现在,身体不适,外加沉重的枷锁,大牢里的阴暗与潮湿,无疑都让他的情况一再变得更差更糟糕。

“放心吧,我现在就带你安全离开!再也不要你遭这种罪!”夙莺焦燥之下伸手去扯戴在虚软的抚月身上的枷锁,不知是心情迫切,慌乱之下,居然扯了好几次都不顺利扯不下来。

她的手微微发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抚月,你坚持,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走!”她不停地和倒在他怀里的人说话,试图能让他保持一丝的清醒,不让他就这样睡过去。

因为她怕,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怕过,怕此时怀里的这个人,会因此一睡而长眠,再不会睁开眼……

又扯了两次那沉重的枷锁,这才将其除去丢在一起。

他软软地彻底地倒在她的怀里,像个无骨之人。

有锋利的长剑向他们刺过来,那是眼尖的禁卫军发现夙莺已经解开了抚月身上的枷锁和手下的绳索,眼见他们就要逃,急急刺过来的一剑。

“找死!”夙莺怒极而斥,愤怒的情绪全冲上来,在不自觉极为失控的状态下,全身的罡气凝聚至右手,掌心现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光芒大作,掌心向后凌厉地一推,那股红色的罡气气球,转眼便向个火球般袭向那名持剑的禁卫军。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那禁卫军甚至还没有清楚地看见那火球究竟是怎么产生出来的,就已经被巨大的气力砸得后退数丈倒地不起。

那一发力,夙莺齐聚了自己身上潜能的九成而浑然未觉。

不然的话,她是不可能用罡气能凝聚起红色的罡气气球。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尤其是危急关头生死之间,往往一念之差。

“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夙莺眼下也顾不了别人的安危,抱起虚软昏迷的抚月,提气纵身往半空中一跃。

早已经和主人心息相通的火凤,从空间戒子里展翅飞出来,由小变大,飞至半空中,巧巧地载起夙莺和昏迷的抚月,两人一火凤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主子终于安全了!”青竹一边与禁卫军厮杀一边时时留意着刑台那边的动向,他很快尽快解决掉身边不断涌上来的禁卫军冲向主子的身边,但无奈这些禁卫军缠他也缠得紧。眼见夙莺姑娘带着主子骑着火凤离开,他才终于安心。

在场的禁卫军们,只看见一只如沐大火的大鸟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好像那只大鸟还驮着一个囚犯和一个戴竹笠的女子。

这样的大鸟,他们还是生平第一次见。

这样奇异的场景,他们更是有幸第一次亲眼目睹。

不久之后,整个东凉,上至朝中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都无不在议论着一件神奇的事情,那就是他们东凉出现过一只闪闪发光光芒大作的神鸟,神鸟还能驮着人在空中快速飞翔,越传越玄乎。

更有人说,那只神鸟来自天庭,而那神鸟驮着的女子,也并非一般凡世间普通的女子,而是来自天上的神女。

这神女亲自下凡来救东凉的澈王爷,这说明澈王爷才是真的真命天子,连神仙都保佑着他呢。

当然这是后话。

火凤成功带走了夙莺和昏迷的抚月,而沈端的人也尽职地护着轩辕澈的周全,这一次劫刑场,可谓再顺利不过。

禁卫军太多,然而沈端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成功救下了轩辕澈和抚月之后,他们并不恋战,迅速分成几小队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逃离,如此一来,禁卫军也不得不分散兵力追捕。

火凤扑腾着一双有力的金色大翅膀,载着夙莺和昏迷的抚月一飞就飞出去老远。

后来还是夙莺不经意低头向下方看了一眼,这才发觉居然已经飞离了皇城的范围。

既已经飞离皇城,那自是安全的。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个清静之地替抚月诊治旧疾。

“停下,火凤,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先停下!我们已经飞出去很久,安全了!”她紧抓着火凤,大声对着火凤喊道。

风声啸啸,幸好火凤的耳力也不一般,八级的灵力已经让它能与主人心息相通,就算夙莺不这么对着它的耳朵大声喊,不用回头,它也可以用灵力感知主人的心思。

速度减慢下来,火凤低头朝着下方一番寻找,最后缓缓俯冲,似要着地。

夙莺没想到,这只神鸟还真的很神。

她只让它就近停下来,可从来没有对它说过,让它找个可以歇息之地停下,然而,这神鸟就好像能感应她的一切所思所想般,自发地已经替他们寻好了一个僻静干燥的山洞作为歇息之所。

“火凤,你真是太好了!这个山洞很好,谢谢你!”火凤一直尽职地飞到洞中,这才停下来。

洞内还有些干柴和火石,像是平时打猎的猎人偶尔在此避雨或是过夜的山洞。

火堆点起,洞内渐渐光亮起来。

夙莺将一直昏迷不醒的抚月给小心地扶到了干草堆上,这才有心思去认真地给他把脉。

火凤也不惊扰主子,就收起了双翅,耸拉着小脑袋立在一边等着。

这脉像……又弱……又乱……

“哎,好像比上次的寒症还要严重!”夙莺秀眉微蹙,这寒症发作不像是一天两天的事呢,应该是在入牢之前就已经发作。

这人,应该是之前就瞒着她,瞒着所有人在独自强撑硬挺着过来。

若是一发作,就及时诊治用药好好调理的话,这身子不会这般羸弱……

夙莺想起,从神州出来之后,他们就四处奔波,从未好好地停下来停歇过,跟着商队来东凉边境,又遇突袭,种种往事涌现,这人严格说起来,都没能好好地歇息呢。

本来身子就不好,哪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真是爱逞能!这下好了吧,倒下了,看你还拿什么逞能!”夙莺絮絮叨叨地取下了自己背上的小包袱,解下来一一查看里面她带出来的药材。

幸好她想得周全,在出发之前,还特意带了这些出来,当时想的就是有备无患,果然,还是派上用场了。

“哎呀,好像还少一味最重要的药材呢。”点来点去,偏偏就少了一味。

就是少的这一味,差这一味,那药效又要大大折扣。

“火凤,要不麻烦你一趟再载我出去寻药草好不好?这人旧疾复发很严重也很痛苦呢,等不得的。”夙莺伸手细心地替抚月抚平他哪怕昏迷之中仍然纠结成团的眉头。定然是很不舒服,昏迷之中还在难受强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