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阿初激动的唤一声,金家少爷的魂识,也留在他的脑中,关于金家少爷在这个金家,和这位老爹的相处,一幕一幕,全都重放闪现。

这一声‘爹’,正是平时金多宝轻唤自己老爹的语气。

金家老爷当时,就神情一滞,仿佛站在自己面前,刚刚唤自己一声‘爹’的不孝子,正是自己的儿子多宝。

可是,睁开眼,才发现,又不是。

激动,又失望。

大抵,现在他自己也心思复杂。

“爹,我是多宝,我回来看您来了!”又是不孝子的语气,不过,比往日里这不孝子的粗蛮霸道,这次,似乎多了些温和和想念。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的儿子多宝!你为什么要冒充他?”金家老爷拼命摇头,不肯再听下去,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我是多宝,我还记得很多和爹您在一起的事,包括小时候的”阿初神色激动,扫眼身后的手下,暗示他们,“你们都先退下去,在外面等我吧!”

有些太私密的话,他必须要亲自和金老爷说,实在不宜宣扬。

等手下退下之后,阿初这才扑嗵一声,直接跪在了金老爷的面前。

“爹,我是多宝,我也不是多宝,你且我细细说来,等我说完之后,若是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儿子,我便从此仍然是你的多宝,但若是你心有埋怨,不愿意认我,也没关系,我仍然是您的儿子,以后多宝能尽到的孝义,我一样能尽到……”

阿初跪在地上,把那日在洞口种种离奇的一幕,全都描述一遍。

金老爷听得惊奇,瞪大了眼。

阿初接着又把自己魂识里关于金多宝的那部分,按照自己脑中的记忆,详细说与金老爷听。

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包括幼年的往事,全都吻合,这回,金老爷再也不敢不相信面前这个人!

可是,又实在难以一下子就接受。

毕竟,面前这人,和他儿子金多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这五官面容,生得更英气,更硬朗一些。

“爹,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是这是事实,已经发生的事实,不容人改变,所以这回,我是特意回来给您老人家赔罪的!”阿初说完,跪地磕头。

面前这人,比当初的金家少爷,更加懂得礼仪孝仁。

“那我儿呢?我是说我儿的肉身呢?我能不能把他的肉身接过来,然后葬入祖坟!”金老爷难免伤心,提出要求。

“这个可以,我可以带你们去认领!”阿初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

去洞中接回金家少爷的肉身,这事是趁着夜黑秘密进行的。

毕竟在南诏,金家少爷身亡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不知道要引爆金家多少商圈上的经济危机。

连入金家的祖坟,也是秘密连夜进行,坟前立的碑,也是无字碑。

做完这一切,重回到金家。

金老爷把阿初叫到自己的房中,遣退了所有的下人,独留他下来倾心交谈。

“呃……我叫你什么好呢?”金老爷显然为难。

“爹,叫我阿初吧!寓意新的开始。”阿初主动相告。

“好,阿初,虽然你说的这些事,老夫生平闻所未闻,但是,你身上确有我家多宝的影子,这神韵,这和老夫说话的语气,甚至连皱眉时的小神情,都一模一样,让老夫不得不相信,老夫有一个要求,你既然有我们多宝的魂识,那么,也算是老夫的儿子,老夫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入住我金家,给老夫当真正的儿子!”

安葬多宝肉身的这段时间,金老爷有反复认真仔细地想过,儿子的肉身没了,已经无力回天,可是所幸儿子的魂识还在,那么,他要好好保护这魂识,如此一来,他就好好和这叫阿初的年轻人和睦相处。

这也算是,他对儿子多宝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这……”阿初迟疑。

“怎样?你不愿意吗?”金老爷当下变脸斥问。

“不,爹,您误会了!阿初的意思,并不是不愿意留在金府孝顺爹,帮爹打理生意上的事,只是阿初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要去西夏一趟,更何况阿初的魂识里,不光只有金少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所以,阿初还有抽时间去处理别的事,但是阿初可以向阿爹保证,等阿初完成手头的这些事情以后,阿初一定会回来见阿爹,然后好好孝顺阿爹,阿爹看这样可好?”如今,阿初为了不辜负金老爷的退让和厚望,只能作此妥协。

“你真的还有其他事非办不可?”金老爷皱眉,显然是不愿意放阿初离开自己的。

他生怕,万一这个阿初在外面又遇见什么意外,然后和他的多宝一样,说没了就没了呢。

到时,他恐怕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

“阿爹,我知道你担心,但是,这是阿初肩上的责任,阿初不能不去管,我的魂识里,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傻儿,他已经成亲娶亲,这回回西夏,也是陪他媳妇儿去处理要事,另外一个是抚月公子,是明月宫的宫主,他离开明月宫已太久,宫中肯定也积下了不少的事情,所以,阿初这一趟回西夏,可能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有点儿长,阿爹还要先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金老爷摸着自己的胡子,沉思。

这一说,就这么多事情,真一一办下来,要办到猴年马月啊!

是不是以后,他就不能经常见到这个叫阿初的少年呢。

“阿爹,若是你实在担心阿初的周全,那么阿初可以答应阿爹,并会保持联系,我每到一处,都会与阿爹书信通报,要么飞鸽传书,要么命人带消息回来如何?”

如此一来,金老爷这才勉强满意。

“罢了,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前的多宝,我这个爹不照样也管不住他吗?否则的话,也不会让他往日里到处横行霸道,你肩上既有那么多的责任,那么你且去吧,记得要和老夫保持联系,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你记得要回金府来看老夫,这金府,以后你也把这儿当作你的家吧!我的金宝魂识,既然有缘与你,那么老夫也不会不尽人情!”

金老爷是个豁达之人,如今走到这一步,这是最好的结果。

“多谢阿爹成全!请再受阿初一拜!”阿初感谢了又感谢。

他是真心地觉得这位阿爹,是个好人,以后定要好好孝顺!

金家少爷肉身已死的秘事,就这样秘密被掩盖下来。

而鉴于金家少爷久不出现的传言,金老爷公开出面表示,儿子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知悔改,在家一心向佛,清身修性,深居简出,算是暂时堵了幽幽众口。

有些平时受金少爷祸害过的百姓,还暗自拍手称快,巴不得这金少爷闭出不出,少惹事端呢。于是,谁也不去宣扬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消息的讯息。

办完金府的事情之后,阿初就回到了农舍,然后收拾一下,启程离开南诏。

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们回到西夏,直接回的帝都。

帝都这座古城,对于夙莺来说,有着太多的回忆。

“我们先回旧宅吗?那里好久没有人居住,应该都蒙尘了!”他们在帝都,也就只有以前住过的那座旧宅这个落脚点。

本来也可以住客栈的,但是都回到生养自己的地方,怎么还可以住客栈呢。

何况,此时回来,也不是呆一两天就要走。

住客栈,没有住旧宅随意。

打开旧宅的那扇破门,许久没有住,果然都蒙了尘,甚至院子里还织起了蜘蛛网。

“主子,夙莺姑娘,你们且先在外面等等,我先进去打扫一番!”经历过这些事之后,青竹也知晓了整个经过,如今,他仍然把阿初当作他的主子,像对抚月一样的忠心不二。

或者在他眼里,阿初就是他的抚月主子,没变。

“算了,我也进去帮忙收拾吧!”夙莺莞尔,这青竹做事是比较牢靠,可是打扫的活儿,本来就该是女子干的事,要是彩凤在的话,肯定是这丫头二话不说第一个抢着清扫。

这座旧宅,这帝都,到处都充满了她和傻儿,还有彩凤的回忆。

看她悲痛陷入往事回忆的模样,阿初心疼,“走,咱们大家一块儿进行打扫吧,人多收拾起来也快!

所幸,这回金少爷的那两名手下,也自告奋勇地跟来,算是多了两个帮手。

趁着人多,又彻底将这旧宅整修一番,这回再住进去,就比以前舒适多了。

“你们在这住着,我回趟将军府,许久不见我娘亲,还有我霖弟,也甚为想念!”安顿好后,夙莺提出想回将军府。

这将军府,在临离开帝都那天,抚月曾陪夙莺一起回去过一趟。

只是那一次,给抚月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所以,这一次,阿初就有点儿担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总不能让你那狗仗人势的大娘,又给欺负去了!”

夙莺稍作考虑,“好”同意了他的随行。

两人前脚离开,后面不久,玄荷前辈也借口一个人想在这帝都溜溜为由,出了旧宅。

回将军府的半途中,路过醉香楼,夙莺停住。

醉香楼不愧是帝都响当当的酒楼,这生意随时都是火爆,这会儿,醉香楼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酒客食客络绎不绝,店小二忙着都满头大汗。

夙莺停在这里,斜眼扫了下这醉香楼的招牌。

“你要进去吗?”她问向身旁之人。

这醉香楼,是傻儿曾生活过的地方。

这里的掌柜和老板娘,就是傻儿的双亲。

“为什么不进去呢?走,咱们进去看看!”阿初一撩月牙白的长衫,俊逸飘尘,领头走进醉香楼。

“这样才对嘛。”夙莺乐呵呵地紧随其后,哈哈,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当年傻儿在这家里所受的屈辱,所吃的亏,今天,她要百倍替他讨回来,替他好好恶惩一下那没品缺心眼的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