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过来的利箭,这一次不再是掉落在地,而是随着那股强大的力道,而被挥转反向,怎么来的,就怎么再射回去。

不止一箭,后面的第二箭,第三箭,像箭雨一样被挥转退去。

那搭弓射箭之人,来不及作出反应和躲避,胸腔间硬生生地受了一箭,第二箭在快要没肉之时,身子一歪,才险险避了过去。

不过,只一箭,已经让那黑衣人吃不消,箭头深可见骨,由此可见,这力道之大,令人心惊。

他本不相信世上还能如此之能人,但是胸口传来的痛楚又再清晰不过。

“快逃!”抚月公子和夙莺相扶着继续往前逃离。

两名黑衣人相继受了伤,但后面还有三人立马又追了上来。

密林里,展开了一场追与被追的体力战。

荒郊野外,他们并不熟悉地形,只知道逃,直到身处一块平地,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不好,我们居然好死不死地跑到悬崖边了!”夙莺大叫不妙,身后的悬崖,她只匆匆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抚月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起来,身后的悬崖怪石嶙峋,夜色之下,竟模糊一片,看得并不真切。

前有追徒,后有悬崖,真真无路可退!

“跑啊,怎么不跑啊?”黑衣人中的一个,气得咬牙切齿,大抵是追了这么久,他们也追累了。

“这回可不能再让他们跑了,非要抓住不可!”

三人从三面展开了包围之势,朝着二人直逼而去。

“怎么办?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想活捉我们回去。”夙莺不安地盯着越围越近的黑衣人,搀扶着抚月手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加大力道,紧紧抓住,泄露了她现在的紧张和不安。

“你怕死吗?”抚月突然伸过一只大手来,横着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生死关头之际,夙莺也没有理会这只“咸猪手”。

“死,我倒是不怕,我只是不甘,你呢?你怕死吗?”她迎头朝着抚月望过去,不明白,在这个时候,他问她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此次再无退路必死无疑了?

“你一介女流之辈,你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抚月对着她诡秘一笑,淡定从容自成一种风情,仿佛眼前赴的不是生死黄泉路,而是云端天堂。

“切,都要死了,居然还在老子们面前恩恩爱爱的,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三名黑衣人胜局在握,面露狰狞。

仿佛笃定,这一回,他们必然会将二人抓住。

三人齐齐扑过去,然而就在他们靠近快要抓住两人的衣袖之时,只听抚月淡定的一声,“搂紧我,跳!”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股强风吹来,衣袖飞扬,白衫晃动,一白一黑两条影子,毫不迟疑,飞快地向悬崖后的半空中飘移,停顿一瞬,居然又随即往下掉落。

“该死,他们居然跳崖了!”三名黑衣人急急出手,但是终究迟了一步,三人手中抓住的,只有一缕暗沉的空气。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想不到这性子这么刚烈,居然宁愿跳崖摔死,也不想被我们抓住!”其中一人愤愤然。

而另外一人小心翼翼走向崖边,试探性地伸长脖子往下望了一眼,只见冷风呼呼而过,身体一颤,赶紧又缩了回来,“高,真他妈的高,从这里掉下去,不摔死也要摔残废,断胳膊断腿的,恐怕是必然了。”

“老大,要不要再派几个人下去搜搜?万一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两人摔不死那咋办呢?他们都追到我们老巢的入口处来了,这要是回头让上面的管事知道了,你我的小命可就不保,我们巨鹰帮会惹来大祸的。”

为首的那人,心思深沉,站在崖边,左右观望一阵,然后问向身侧之人,“这崖底谁去过?”

立马有人回应,“先前帮里有弟子出任务的时候,从那儿经过的,据说崖底全是怪石,不过还有一面大湖,要是他们摔到大石上还不怕,怕的就是恰巧掉进湖里或是挂在树枝上面,那样也只会受些伤,不会送命。”

“那赶紧的先回去不要声张,再秘密调一队人马下崖底好好打探一番,务必要不动声色先把人给活捉住了再说。”

再说另外一边,青竹以一敌三,他占不了什么上风,那三个黑衣人都不是普通的跑江湖的小角色,个个好战健实,拳脚上的工夫也不含糊。

一来二去的,青竹就有些体力不支,但是他还得硬撑,因为不知道被他推开的夙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这偌大的密林里,似乎除了他们四人的打斗声之外,其余的竟再听见别的声响。

这让他非常不安,他尚且还有些拳脚工夫,轻功也不弱,关键时刻能抵挡几个来回,但是夙姑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有些胆大,但终究让人放心不下。

他是跟着她出来的,保护她带她安全离开,自然也就成了他的职责之一。

但是,看眼下的情况,他自身难保。

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没有消息,那就意味着好消息,因为他亲眼看见有两个黑衣人追着夙姑娘逃离的方向追了出去,他们还没有回来,那就证明是没有抓到人的。

强自定下神来,他算了下自己拖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这会儿再强自缠斗下去,只怕自己不利。

只见对方一个黑衣人举着一把剑,另外一个拿着一把大铁锤,从不同的方向,向他攻过来。

而余下的第三人,更是神情戒备,打算时刻上前揪准机会好来个偷袭。

三人夹攻,青竹的额际开始冒汗。

“滚,爷爷不陪你们玩了!”音落,他一展轻功,借着身旁的一根树用力一蹬再向上一跃,就轻巧地踩在了树冠之上。

当然他没有立马就松口气,因为下面的三个黑衣人也前后施展轻功飞了上来。

“真是麻烦,奶奶的,甩都甩不掉!”他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在树冠之间拔足狂奔,因为身边没有拖累,也方便了他大展身手,将平身所学的轻功全都使出来。

足尖轻点,身形轻巧,只一晃,便从一点又快速移到了另外一点上,他身形本就清瘦,再加上身姿俊逸,远远看去宛如凌波踏步,不像是在逃命,倒像是在表演。

孰不知,这一跃,便是几丈之外,毫不含糊。

远远的,身后三个壮实的黑衣人便被甩在了后头。

他们的长处,利在拳脚工夫之上,对于轻功,虽然有所钻研,但始终不精。

这样半路出家半桶水的角色,遇上像青竹这样的轻功高手,自然是落败的结果。

约摸两柱香的时间,青竹几乎奔出了西郊,隐隐看见了城楼,才甩掉了身后的几只“苍蝇”。

只是这一路狂奔,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留意脚下,但是始终都没有看见或是听见关于夙姑娘的动向。

当下不由得焦急起来,虽然自己是勉强脱了身,可是他把自己的同伙给弄丢了。

城楼就在眼前,再转身回西郊的密林已然不可能,此次已经惊动了巨鹰帮,想来回去只有自投罗网的命。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像夙姑娘那么聪明机灵的人儿,大抵应该有办法应付那些追徒,然后平安无事地脱险,指不定这会儿,她的人等不及他,已经翻过城楼回宅院了呢。

他如此安慰自己,当下也不敢再多作停留,生怕又有变数,立即又施展轻功,隐蔽地跃过了城楼,直向宅院奔回。

回到宅院的时候,第一缕晨光已经初现,天地之间不再是漆黑一片,而不知不觉,原来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这样耗过去了,他还浑然未觉。

如果不是身边少了一个人,他相信,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夜行,但是后背上冒出来的那些冷汗浸湿了长衫,时刻提醒着他这一次的冒险。

“全拜那夙姑娘所赐,早知道,我就不好奇,不跟着她一块儿溜出去了,真是好奇害死猫!”轻轻推开院门的时候,他低咕了两句。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厢房偷偷看看夙姑娘回来没有,结果这一看之下,吓得他面容失色。

因为那间厢房的床塌之上,除了彩凤丫头和那傻儿一人占一边床塌之后,哪里有夙姑娘的影子?

“不好,难道她还没有逃回来!”

完了,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自己闯大祸了,这夙姑娘不见了,那他家主子的病,谁给医治?

不由自主地,他的步子就像另外一间厢房迈去。

然而更令他瞪大眼珠的是,原本他家主子独自占据的那家厢房的床塌之上,也是空空如也。

他慌乱地在厢房里四处搜寻,就连床塌底下都忍不住趴在地上寻了一遍,结果大大小小的角落,甚至于院里柴房伙房等等全部搜遍了,最后面如土色,吓得魂都掉了。

“主子呢?怎么找不见主子了?完了,完了!”

立在院中,他快风中凌乱了。

这一回,他丢的不仅仅是夙姑娘这个同伴,他还把自己的主子也给丢了。

要是宫里的人知道了,岂不是会要了他的脑袋?想想都觉得脚下发软。

天亮以后,这两个人的失踪,自然被其他的人先后发现,然后在这小小的破旧宅院里,又引起了一场大风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