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有说有笑,在这集市上闲逛,受这周遭热闹的气氛影响,倒也其乐无穷!

“看相算命喽!一看一个准哦,不准不收取分!”

前面,居然有一个算命的道士,高声吆喝着路人。听那吆喝的声音宏亮如钟,气势可见不一般的恢宏,甚至中气十足。

彩凤平时挺信这些算命之说,早已经先一步奔了过去。

众人也只好紧随之后,反正是凑热闹,也并不是真的就要算命,就过去看看。

离得近了,才看见那道士的面前,居然摆的不是像旁人那般的布绸子,那人面前,只有一只碗,还是像和尚出来化缘的那种形状。

那只碗里,躺着几钱。

旁边看热闹围观的比较多,但却没有人真正愿意上前试一试。

“咦,这个算命的道士,好像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从前上集市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过他,面生得紧。”

“可不是吗?我也没有见过,莫不是从外头来的骗子么?”

“上次集市这个位儿,还是摆着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呢?今天那捏泥人的没有来,就被这个道士给占了,现在算起命来了!”

“这算得准不准呢?他说不准,不收银子的。”

“你去试试,让他给你先算算,如果准的话,你再掏银子,等你算了,我再去算!”

“你先你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观得很是热闹。

彩凤凑了上去,夙莺紧跟着也凑了上去,傻儿还有戴着斗笠的抚月自然也围了过去,小小的摊子一会儿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夙莺认真地看了过去,只见那算命的道士,面容沉静,慈眉善目十分可亲,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再看一袭道袍那穿得也是不染凡尘埃,但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一把须白的长胡子,仿佛凝了智慧在身。

“老道算命也讲究天命机缘,一天只算三卦,并不是所有人出得起钱,老道都会给人家算的,老道也有老道自己的规矩。”那老道刚刚拒绝了一个扔了银子在碗里的年轻后生,那年轻后生的态度颇有些轻浮和狂躁,被这么一激,立马就冒火了。

“你就不是一个算命的道士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给你钱,送银子上门给你,你居然还不给我算?你这老头儿莫不是老糊涂了?”年轻后生一阵大声嚷嚷,很有些不甘,“到底算不算?”

那气势,很有些强人所难的味道。

言下之意就是这银子我今儿个已经扔在这儿了,你这老道士,算得也给算,不算也得给我算!

俗话说,小摊小贩,不都是开摊做生意混口饭么的?

这年轻后生就不相信,凭着这白花花的银子放在这儿,这老道士没有不动心不改规矩的道理,所谓的什么破规矩,还不是自个儿定的。

既能人定的,便可以更改。

他也就手里有了几个钱儿,就故意为难。

谁知这老道也是性子之倔之人,一把捞起了之前年轻后生扔在他碗里的那点碎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就是那个数目,可见这老道儿眸光精明锐利,碎银子捞起来,还是直接扔还给了年轻后生。

“老道说过,算命,也是讲究缘份的,有缘千里来相会,碰上了,老道自会算一卦,哪怕对方不出钱,老道只要想算,就算是白算也行的,反之,老道若不是不想算,这纵然千金万银,都买不来老道的动心,年轻后生,还是请回吧,过日子安安份份踏实最好,心浮气躁要不得,仗着手里还有几个余钱混天度日,那是更要不得。”

那道士三言两语,就已经点破了这年轻后生目前的处境。没错,他平日里就是个懒散,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主儿。

年轻后生虽心有不甘,但心有余悸,便这老头儿继续说下去,让他没脸没皮,当着众人的面丢脸,于是,也就夹着尾巴拿着自己扔出去的银子果断地速度地滚了。

年轻后生一走,身后的空间就显得宽敞多了,夙莺和傻儿被后面围上来的人用力那么一挤,直接就给挤到了那老道士的摊子前。

老道士本来在俘胡子,谁知眸光一闪,居然就瞧见了自己摊子面前的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那双睿智的眸子,转啊转,不停地几人脸上来回巡视,像看见了什么有趣或是新奇之物。

傻儿一脸痴傻,他并不是很懂。

抚月隔着斗笠,目光浅浅地窥向那老道,谁知老道士凌厉的眸子也正直直地朝他望过来,四目在空中交会,周围的气息,都跟着波动,不安。

那是一双怎样的深眸?仿佛瞬间可以吸收人的心神,看透你整个的伪装,直透灵魂。

抚月本身就带着一丝防备之心,略一怔,就感觉收回心神,垂下眼睑,不再与之对焦凝视。

只一瞬,他已经起了疑心。

这老道儿,非一般人。

刚才那两眼,差一点叫他深陷了进去。

但是这种感觉,很奇特,又很不像之前在秘洞里那会儿,那只鬼魅的魅瞳术那般强悍和可怕,他很肯定,这不是魅瞳术,那老道的眼珠子并没有任何颜色上的变化。

而魅瞳术,很关键的一点,施术者的眼珠子,会发生颜色变异。

其实,不光是抚月,就连夙莺此时内心也产生了一种很空灵的震撼。

她的眼光,在与这位老道士对视的时候,差不多和抚月产生了相似的感觉。

只是,她的感觉更奇特一些。

怎么讲呢?仿佛这老道,早已经一眼把她望穿,望进她的灵魂深处,那灼灼燃烧的眸光,望进的不是夙莺的灵魂,夙莺的灵魂已不在尘世间,他望进的是属于苏暮烟的灵魂,潜藏在夙莺这具躯体里面真正的灵魂。

静谧,周遭的世界,仿佛都已经不复存在。

集市边的喧闹,那些小摊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莺歌笑语,统统都消失了。

老道士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而他摊位前的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公子与小姐,也皆神色都怪异,全都默然。

只短短几瞬,老道士已经收回眸光,稳下心神。

只是,那匆匆收回的眸光里,难免泄露了他激动的情绪。

没错,他在激动!

至于他在激动什么,大抵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夙莺还不想走,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儿神秘又莫测。

抚月若有所思,堪堪立在当场。

老道士已经敛回心神,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依偎在夙莺身边,一脸无知的傻儿身上。

“此人是不是生下来便如此?心性单纯,心思透澈,不经尘世污染,简而言之,就是又痴又傻?”

前面半句,颇得夙莺心意,至于这后面半句,听得她想冒火。

可是,她却无力反驳老道士的言论,因为这样矛盾的结合,确实出现在傻儿身上。

但是,仅凭这一句,她还不能轻易就相信这位老道士的片面之词。

毕竟傻儿有些不太正常,只要是个细心的人,认真仔细观察,都会发觉出来。

这不能说,算是什么真本事。

老道士面对夙莺的质疑,并不恼怒,反而大手一挥,轰赶起围攻的人群来,“都散了吧,老道今天已经遇到了有缘的这第三卦,算完三卦,老道一概不再接。”

“道士这么自信,我们一定会掏银子要你算么?”夙莺倒是好奇,这老道士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银子可是在他们手上握着,想给,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问题,自然这不想给,就不会给。

“呵呵,这位姑娘,初出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老道儿今天也算有缘,能在此处遇见几位,老道高兴,今天这一算,老道不收你们分,免费给你们测算。”老道士俘起他的花白胡子,那是相当的麻利顺溜。

眸光中,竟隐隐透露出一种看透凡尘俗世的睿智和光芒。

“不要银子也给算,那岂不是亏了么?”出来摆摊的,居然还有人愿意干这亏损的买卖,怪人一个。

“机缘巧合,胜在钱财之物,钱财可以随时都赚得回来,至于这天机,可是百年难遇一回!”老道儿不再多言,又紧盯着傻儿的五官和眉目细细审视。

夙莺当下,见他态度认真而严肃,又说不要钱,难免就想继续听下去。

反正他们也不吃亏,权当就是长长见识,到时候算得不准,大不了不信当成个笑话听过就是。

直到这时,夙莺还没有完全当真,还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老道士怪是怪了点,但她怎么也没有把他联想到与她今后的去向,与他们几个人的未来息息相关上面去。

命运,有时,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老道儿正襟危坐,显得无比的严肃,盯着傻儿看了良久,又盯着抚月看,后者虽然隔着一层斗笠,但老道士的眼神,分明就没有任何的阻碍。

良久,他堪堪掰算起自己的手指来,灵活地来回掐算,口中也跟着念念有词。

但具体他念的是什么,谁也没有听清。

突然,他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来,锐利的眼神,不停地在抚月和傻儿之间来来回回,似是确定什么,更似是不可置信,连他自己好像都有些怀疑自己推测或是测算出来的结果。

可是,结果,就是结果。

天命难违,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天命不凡!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老道士莫名一阵对空长叹。

“你这老道士莫不是江湖骗子,算不上什么名目来,便说些唬人的话,企图糊弄过去想存心欺骗我们么?”青竹是个脾气暴躁又无多少耐心的人,他既不信佛,也不信道。

老道士眸光一闪,凌厉而强势,“老道不是骗子!”随后,便不再看青竹一眼,反而目光一转,看向了夙莺,“这位姑娘,带这位傻儿去神州吧,他的痴傻或许在神州能医治!”

“神州?当真可还有得医治么?”夙莺睁大了双眸,似不可相信,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傻儿的痴傻,居然还可以有医治的机会?

这……这实在是太震惊了!

老道士又俘了把花白的胡子,幽幽道:“天下之在,能人异士多得去了,而神州,更是能人异士聚集之地,只不过世人眼光薄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