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宋小姐神色间,似乎有些为难。

“宋小姐,请你一定要帮帮忙,我这位朋友真的很可怜的,一生下来就是痴傻,经常被人各种欺负而无力还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本来我们也不抱什么希望,他这是从娘胎一生出来,就成了这傻样,但是,前不久,我们却在市集上遇见一位高人,那位高人说是神州能人济济,有名医可以彻底医治好这傻儿的痴傻顽症,这不,我们才冒险闯进神州来。”

夙莺是情真意切,对傻儿的关心,那绝不是作假的。

宋紫迎本来就是热心肠的人,当下听了,便有几分动容之色。

“我尽量试试吧,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将你们带得进去,因为这鉴宝大会,算是我们神州人三年一度的盛会,到时候各个有能力的高人,都会齐聚一堂,我爹我二叔自然是要去参加露一两手,为宋家庄争光的,至于我们这些小虾米的,恐怕就只有围观的份了。”

“围观也行,只要能有机会接触和见识到名医就成。”夙莺听了,已经很感激不尽。

机会都是要靠人去努力争取的,只要能接近那鉴宝大会的会场,哪怕只是在外面蹲点守着,也比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大海里捞针一样的好。

“那好,对了,你们口中的这个朋友,他人呢?人现在在哪里?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夙莺垂下了眸子,神色顿时就变得失落低沉起来,“没有,他还在离镇。”

“离镇?那岂不是离得很近?”宋紫迎嘴巴张得可以完全压得下一颗鸡蛋了。

她是做梦都想踏出神州的地界,去外面的世界,更远的地方去走走,去看看。

她的心,用她二叔的话说,就是比这神州的天,还要高还要远大!

“离镇那地方好玩吗?”少女心性,免不了天真和活泼。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偏远小镇罢了,说起繁华和热闹来,真的没有比不上帝都。”夙莺娓娓道来,等到自己说完了,才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居然是“帝都”。

那地方有着许多令她惨痛的回忆,可是那地方,却也是生她养大她的地方。

她对帝都的感情,很复杂,很深刻。

当然,宋紫迎是不会懂这些的。

“帝都那地方这么好玩啊?等以后有机会了,你要带我去帝都参观好不好?”宋紫迎只要一想到那么个好地方,就禁不住眉飞色舞。

“宋小姐,你要出这么远的门,令尊大人会允许吗?”齐铭颇为的不赞同,“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可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四处乱跑的好。”

谁知,宋紫迎一点儿也不领好,反而对着齐铭重重哼一声,“我爹不允许又如何?这双脚可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我不知道逃啊跑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是典型的,娇惯了的大小姐耍横闹脾气。

齐铭神色堪堪,很有些不能接受。

虽说神州的女子,不像大陆那边的女子那般受拘束,甚至有些能力强的女子,在神州也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地盘。

“好,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帝都,然后还带你去我们西夏比较有名的一些好玩的地方也都转上一圈,好不好?”

夙莺也是很难得遇上一个女子,虽然她和这宋小姐心性相差实在太远,不过这宋紫迎的大方和豁达,倒是夙莺颇为欣赏的。

“行,要记得哦,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到时候,你要不带我去,以什么理由推脱的话,我是会死缠烂打缠着你不放的哦!”宋紫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一直飘荡出了很远。

其余三人受其气氛的感染,心绪莫名地的就开阔起来,就连抚月一向不爱多说话的性子,也禁不住微勾起了唇角。

仿佛,他已经可以看见他们一行,在帝都繁华的街道边,悠闲地游逛,人来人往,喧声高哗,可是,他们是一起的,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明艳的笑容。

下午的皮影戏,自不必细说,宋紫迎很少看这种新奇的玩意儿,一下子就迷上了。

至于夙莺,也是头一回看,不过,喜欢归喜欢,也仅仅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抚月则从头至尾的都闭眼假寐,他真后悔自己跟着一起过来,这无全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降低他的智商。

胡乱瞎编的故事,台下的两个傻女人,还看得津津有味。

女人,就是幼稚的代名词。

因此,还没有到皮影戏结束,抚月就实在兴致缺缺,起身告辞先回客房补眠去了。

这一出戏,讲的是天女下凡,那天帝老儿的第七位公主,也就是七公主有一天因顽皮,不下小心跑出了天界,结果跑到了人界来,居然遇上人界一个弱书生。

天仙般的七公主,第一眼就被这人间的弱书生给吸引住了,可谓一见钟情,与这凡人在凡间展开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逍遥快活日子。

谁知好景不长,七公主私自下凡,终究被天上的王母娘娘和玉帝老儿知道了,仙凡有别,于是一道仙术,便把七仙女和这弱书生绑上了天庭。

齐铭做的七仙女的木偶娃娃,一身白色的白裙,飘逸清灵,十分逼真,而这弱书生则是显得有些单薄,且呆头呆脑的,满腹书生之气活灵活现。

不光这木偶做得巧做得妙,甚至这编的词儿,隐在白幕后头的解说台词,也都编得相当的生动,随着这剧情一起一伏牵动人心。

宋紫迎看得那叫一个专注和认真,夙莺只觉得有趣,也跟着观赏。

剧情进入**,那七仙女被绑在天庭之上,玉帝拿出天家的威仪来,勒令其必须和凡界书生断绝往来,并且要喝一杯忘情水,忘掉凡间的这一段历劫,彻彻底底地忘了这样一段荒唐的恋情。

对天帝而言,天家的威仪不容人玷污,仙凡相恋,有违天规,便不可能容许存在。

而对于七仙女来说,她只是爱了一个自己觉得应该爱的人,与那个人的身份无关,不管他是凡人,还是弱书生,她爱的只有他,也只是他而已。

一对鸳鸯,就这样被强行拆散,天庭要处置这凡间不知好歹胆敢勾引七公主的书生,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不得超生。

而七仙女本来宁死不从,要与这书生一起共进退私守终生的,但是实在看不过去书生受此劫难,但咬牙自己一人承担,跪了下来,向她尊敬的父皇恳求开恩饶了这书生。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堂堂的宋大小姐居然红了眼眶,她看得那个揪心,那个难受啊。

夙莺还好,反应没有那么激烈,大抵她从前经历过的事情,比这皮影戏里面演的,还要冷情还要世事无常,这种程度的,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呜呜,好可怜啊,这里面的天帝,真的坏,好坏!完全就是个大坏蛋啊!”宋紫迎一边哭,还一边专注地继续往下看,看到比较不爽的地方时,还要时不时地骂两声。

这本就只是一出戏而已,而她却被戏所深深感染,影响了情绪的起伏。

齐铭在白色的幕障后面,继续声情并茂地演说。

“好了,别激动,看戏听戏!”夙莺有些受不了这宋紫迎的情绪化,不得不出言相劝。

故事的后面,是个悲惨的结局。

因为仙凡相恋,注定不容于天庭,所以,天庭以凡间的弱书生作为要胁,胁迫七公主不得不当着众仙的面,饮下了那一杯忘情水,将前尘往事,都一并抹去记忆。

而弱书生也被人永久地封存了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当他被送到凡间,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仍旧还是他,只是却是回到了没有认识七公主之前的那个他。

她和他,永远地就这样错开了。

齐铭顺利地完成了演出,并且自认还演得挺到位挺不错的。

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演出成果,某个人从中间剧情起伏的时候,就开始边看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宋紫迎最后的时候,完全哭得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

“怎么样,我演得怎么样?”

明知道这影响,齐铭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不错”夙莺简单地答了一句。

而宋紫迎因为哭得太久的缘故,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赞美之词。

负责服侍宋大小姐的侍女被叫过来搀扶他们小姐回房的时候,见他们小姐哭成这般模样,个个都吓得手足无措。

大小姐可是大庄主的心头肉掌中宝,这万一要是让大庄主知道了,他们这些做婢女的,会死得很难看的。

“抚你们家小姐先去洗漱,再歇息吧,记得用热布巾,给她敷敷,不然的话,明天早上就见不了人。”

临去之前,夙莺还好心地嘱咐了婢女一番。

末了,就只剩下那演皮影戏的齐铭,站在空落落的场地里,不知苦思冥想些什么。

“齐公子,齐铭,我希望以后可以不要再演这么伤感这么曲折的爱情故事给宋小姐看,你今儿个也看见了,宋小姐的情绪是很容易起伏不定的,还是多找些喜剧逗笑的话本人照着编排吧,你演得欢快,底下的观众看了也乐呵,岂不是皆大欢喜!”

夙莺自己也不喜欢悲剧,平时活得够悲惨了,难道看会儿戏,还要继续悲惨下去吗?

“你不喜欢,可以不用来看,这是我演,由我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齐铭非常的不高兴,甩了袖子,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直接闪身走人了。

他生气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玩皮影的,不是都该用戏来讨观众的喜欢吗?她这样说,有什么不对的。这人的脾气,还真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