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动物,包括人类这种高等,身上都有阴阳极。譬如一个人,头和两肩之上,乃阳极地,有三把火,为阳火,尤其是头顶,阳火最盛,这就是为啥人的额头上和肩下腋部,还有两肩之间的脊梁上特别容易冒汗;阴极地则在脚掌之上,这就是为何人的两只脚总是易发凉,尤其是冬天,常冷得脚受不了。

阴极地容易受到邪物的侵袭,所以走夜路的话,穿的鞋子底板越厚,越是不易遇到鬼打墙。相反,如果光脚走夜路的话,一般是很容易遭到鬼打墙的。还有走夜路的时候,若听到有声音喊你,最好别回头,一旦扭头,下巴就会将肩膀上的阳火给撞灭。

一边肩膀上的阳火灭了,另一边肩膀上的阳火也会跟着熄灭。这个时候,就需要头顶的阳火匀出一部分递续到肩膀上,依旧是三把火在燃烧着,只不过如此这般,导致整体上来说,三把火的旺盛程度都减弱了,遇到较为厉害的阴毒冷息便抵御不了,就容易生病。故而,赶夜路中,遇到有人喊你的话,应该头保持不动,只转动身体往后看。

但驴这玩意儿就不一样了,跟人恰恰相反。它的阳极地位于四肢蹄子上,而阴极地则在驴背上。这就是为啥驴总是爱躺倒在地上打滚,因为总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喜欢骑在它那驴背上,使它感到不舒服。

黑驴子身上蕴藏的阴阳指数要远超于其它动物的。也就是说,它的阳极地阳火非常旺盛,足可以驱邪避鬼,而阴极地阴气极为浓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若一般的鬼物骑在驴背上还好,驴只要屈身子躺地上打滚,便可驱逐之。但这阴尸非寻常邪物,极为厉害,骑在驴背上,则能完全控制住这头毛驴,为其所用。

只见阴尸王世宝所骑的这头毛驴子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显得非常精神,尥了尥蹶子,伸长脖子昂昂地叫了几声,便一头朝我冲刺过来。我腾空跃起一米多高,俩腿扑棱了几下,落到了三米之外。比速度是我的强项,参冥门的独门轻功可不是盖的。身后的动静增大了,我回头一看,驴子已到了我的身后,用头顶住我的屁股往上一挑。我的双脚登时离地了,身体失去重心,一个不稳,噗通地摔趴在了地上。我就匍匐着往前爬。驴的前肢蹦了起来,践踏在我的背上。它的体重让我吃不消,感觉胸腔塌瘪下去了,吐出一口苦水,呼吸困难。我努力挣扎着,伸手向后一撩,逮住了它的腿,手感硬邦邦的,如同捂住了一条木柱子。我使劲扯它的腿,企图把它给拉倒。可别看它腿细,但站得特别稳扎,我撼不动。

正值绝望之际,驴从我身上蹦了下去,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臀部对着我,尾巴一摇一摇的,噔噔放出几个响屁。我以为它是拉粪便到我头上,赶紧双手撑地,欲从地上爬起。谁知,它就在我仰起上半身的那一刻,使出了传说中唬住过老虎的绝招,尥后蹶子。哒!跟挨上了铁锤子似的,坚硬的驴蹄子猛蹬到了我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烧之痛,疼得我眼泪掉出来了,鼻血流了一地,嘴巴麻得厉害,感觉不到牙门是否还在,头往后一仰,险些脖子折断。我大为恼火,身子往旁边一扭,滚到了墙角下,摸到了半截子板砖,站起来。当驴再次朝我冲过来时,我两腿大开叉地往上一蹦,想让驴从我的裤裆钻过,然后一砖头将驴背上的阴尸拍下来。

可无奈我蹦得有些低,正好让驴头给顶上裤裆撞到了墙上。哎哟,奶奶的,快活不成啦。我无力地将手一松,砖头掉了下来,感觉裤裆里那玩意儿碎了,尾椎骨也戳到了墙上,疼得我身上直发抖。驴往后退了去,我的身子往下落,一屁股坐到了尖形物体上,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反正特别坚硬。我感觉某部被扎上了,可能都叉了,像触了电一般弹起来,再顾不得跟驴斗了,看见左边有一棵树,奔过去搂抱住,蹭蹭两三下子爬了上去,站在靠近树的墙头上,喘着粗气。

感觉裤子后面湿漉漉的,摸了一把屁股上,放面前一看,不禁瞪眼,满手是血。糟了,明天解大号可能要生不如死了。再看那头驴,停了在墙角下。上面的阴尸抬起头朝我看过来,神情特别阴鸷,突然它龇牙咧嘴了起来,身子一纵,站在了驴背上,两只干枯爪子往前伸着,弯腰弓腿的,看样子是要朝我扑过来。我赶紧从墙头上跳下来,来到了院子里。这是张丰喜家。

自从我把村里的狗尽数药死之后,谁家也不再养狗了。但张丰喜家喂了一些鹅,本来我在墙上时,有几只鹅就已凶狠地叫唤起来。我这一跳,正好跳在他家的鹅圈里了,惊得一群扑棱着翅膀乱飞,嘎嘎地叫得更响了。再一看那阴尸,已扒上了墙,在上面站得笔直。我抓起一只鹅,用力扔了过去。

阴尸伸臂张手一捞,接住了鹅,凑到嘴边,一口咬断了鹅脖子,咕咚咚地吸血起来。我从鹅圈里出来,来到了张丰喜家的堂屋门前。正好,他屋里的灯亮了。随后门子被打开了,张丰喜手持着一根铁棒子出来了,看见是我,便讶然问我半夜里闯到家里做啥了。我说有贼偷你家的鹅。他一听,挥舞着铁棍子往鹅圈那边去了。我一看他家的门子是防盗的,便钻进屋里了。

张丰喜他媳妇正在**坐着,由于是夏天,穿得很少。见我进来了,忙扯条单子盖身上,急恼地问我进来干啥。我没说话,疾步到床前,弯下腰,掀开耷拉在地上的床罩子,钻了进去。床下竟然藏着一个鼓胀肥大的东西,乍一看,白生生明晃晃的,定眼一看,把我给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已死去的张老五嘛!是谁把他的尸体给弄到这儿来了?还用大量的蜡给封上了。

从床底下钻出来,我问张丰喜的媳妇咋回事,这张老五的尸体咋在你家床底下藏着。她浑身哆嗦起来,说不知道。便挪动身子,要下床来看。当她掀开单子的时候,这我才发现她只是上半身穿了一个背心,而下半身啥也没穿。看到这里,瞬时我脸一红,发烫起来。她此时则跟我刚进屋时判若两人,不再掩饰,倒是大大方方地让我看了起来。这我才看清楚,她的下体长了一个男性器物。

现在咱们都是爷们,我也就胸前多两坨肉,你爱看看吧,没事儿!说罢,

张丰喜的媳妇就弯下腰,往床底下看了看,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直起了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子,突然一扑,往我身上扎了过来。我赶紧往后躲,但速度还是慢了一筹,被她一刀子给扎在了大腿内侧,把肉给我别着削下来了一块子。我像杀猪般嚎了起来,握紧拳头抡了出去,却被她躲过,又是一刀子给扎在了手背上。

门子哐当一声,张丰喜闯了进来,神色慌张,赶紧关上门子锁上了,说咱村的老东西王世宝疯了,穿着一身寿衣出来瞎逛,见人不说话,扑上来就咬,劲还怪大的,往他身上砸了两棍子,他也没事儿一般,我打不过他。她媳妇已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地上了,气急败坏地对他说,喜子,我听别人说王世宝前几天已死了,你不会是遇到脏东西了吧。张丰喜一惊,摇着头走过来,说不会有恁邪门吧,刚才没顾得上问你,你咋还跟二桃打起来了。

张丰喜媳妇说,这烂桃子发现咱们的秘密了。张丰喜说没事儿,你把他放开吧。我被解放了,坐起来,问张丰喜张老五的尸体是咋回事。张丰喜却一挑眉,说你先别问我,让我先问你,张老五是咋死的。我一怔,顿时脸上不自然了,干笑一声,说我咋知道,你问这稀里古怪的,尸体是在你家发现的。张丰喜着说,你别装了,是你把他埋掉的,你当我不知道么,实话告诉你,这事儿捅出去的话,我顶多是落个剽窃器官罪,而你犯的是杀人罪,你看着办吧。

一听他这话,我像是在十冬腊月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懵掉了,不知道该咋说了。张丰喜点了根烟,也让给了我一根,说二桃,识相点儿,我也不亏待你。我闷头抽着烟,没有吭声。啪!一样东西砸在了我的头上,掉落在地上。我瞅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沓子红票子。张丰喜说,这是一万块钱,算是你的辛苦费了,封口费不给了哦,我还想找你要封口费呢,嘿嘿。

思想上挣扎了半天,把烟蒂摁灭在地上,我最后还是把一万块钱揣进了怀里,问他道:喜子,你不是看见王世宝了,它呢,去哪里了?话音还没落,防盗门就兀然嘭嘭的,震天价地响了起来,像是有人在拼命地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