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崔和尚,这王占元的症状能治不。他点头说能。我不禁一喜,刚要狮子张口大要价,却被崔和尚撩拨到一边子去了。他让王占元先回家,到了最佳治疗时机自然会通知。王占元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说二桃,你跟这光头谁厉害。还不等我回答,崔和尚就端起暖壶,扒开塞子,将里面的滚烫开水浇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气定神闲地看着王占元。王占元愣住了,然后露出了一个带有巴结性的笑容,对崔和尚伸出了大拇指,说还是你厉害,二桃没这本事,我信得过你。说罢,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就走掉了。

有钱竟然不赚,让我有些郁闷,猜不透这崔和尚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他从床底下拉出那只被黄皮子血浸泡过的麻袋,解开了口,一看里面的李二蛋已被饿得奄奄一息了,睁开了一条眼缝瞧着我们。

把我放了吧行不,我天天陪你们睡,随便想咋玩都行!李二蛋流出了泪水,嗫嚅着嘴唇央求道。

把他弄出来干啥?我不解地问道。

并没有回答我,崔和尚抓住李二蛋的头发,将他的脸摁在了装有血的脸盆里。我顿时明白了崔和尚的意思。黑毛动物血等同于血,现在有这么多血了,不灭李二蛋体内的色鬼更待何时。省得再屠宰了。

由于透不过气了,李二蛋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双手双脚胡乱地扑腾着。崔和尚按得很紧,不让他的脸离开脸盆。没过多大一会儿,李二蛋俩腿一蹬,胳膊放下来,气绝身亡了。我说点火把尸体烧了吧。崔和尚却摇了摇头,说别烧,先把尸体分解了,用盐巴子和醋腌上。我一听,觉得变态,便问为啥要这样做。他白了我一眼,说你去做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啥,洒家自有道理。

找了两只陶罐,本来是腌咸菜用的。我俩先给尸体洗澡,然后用刀切成比较匀称的四方块,装进了陶罐里。最后还剩下了一颗脑袋,没地方装了。我问咋整。崔和尚就找来一只棒槌,将脑袋敲碎了,专门另放到一只海碗里。往碎尸上面撒上几袋子盐,浇上几瓶陈年老醋,这活算是忙完了。我们的肚子都饿了,正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昨天晚上找过我们的几个村民又来了。

他们说孩子还没找到,又不敢进王世宝的家宅,本来想报警,可奇怪的是,在村这一片,没有信号了,觉得太邪门,只好又来登门拜访了,甭管要多少钱,这回都给,毕竟是为了孩子嘛。看着他们哭得红肿的双眼和皴了的糙脸,我有些于心不忍,便看了看崔和尚。他又盘膝坐在沙发上念了。我嘬着牙花子说,都是一个村的,我不会多要你们的钱,也不知道孩子现在啥情况,咱们图个吉利,来个万里挑一得了。

几个村民脸色骤然一变,有一个小心翼翼地问,二桃,你是给我们要一万块钱么。我说要一万干啥,一万反过来念是万一,多不吉利,我要的是一万一,就是一万之一的意思。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内没人再说话了,气氛非常尴尬和安静。我担心起来,生怕这桩生意跑了,干咳了几嗓子,便又劝道:都是为了孩子嘛!难道几个孩子加起来还不值一万块钱?

他们又商议了一番,结果最多是只出到九千,六口人家每户平摊一千五,再多了就不请我们了。我佯装十分无奈地摇头叹息了一番,在崔和尚不住地翻白眼的情况下咬牙答应了,说谁让咱们是一个村的呢,亏点儿就亏点儿吧!

于是我和崔和尚收拾了一下,将黑毛驴的蹄子砍下来一只,不顾它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叫,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在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了王世宝家的大门前。进了院子,依旧是难闻得要命的尸臭味道。这次我直接踹开他家的堂屋门,走了进去。屋子内昏暗潮湿,空荡荡的没有人。我见**鼓梆梆的,便靠近过去掀开了被子。眼前的情景十分残忍,简直不堪入目。只见**有几具幼小的尸体,腰部以上的上半身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下半截腿叉子,肉色已变得青黑,开始发胀腐烂,一疙瘩一疙瘩的蛆虫乱拱翻涌着。我们又在其它的屋子里找了找,并没有发现阴尸。便出了大门,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了丢失孩子的村民。他们一听,就瘫倒在地上哭嚎起来,有两个年纪大抵不住血压高急速上升,哭着便晕厥过去了。

帮村民将孩子们的残尸埋葬了后,我和崔和尚来到了城里,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和鞋子,泡了泡温泉,还请了两个搓背师傅给捏了半天。虽然是这般享受,但我们谁也高兴不起来。要知道,我们买的衣服可是寿衣寿鞋。从澡堂里出来后,我们又去了棺材铺,订了两栋比较普通的桐木棺材,本来是想要楠木的,因为结实嘛,可价格太昂贵了。

接下来我们要对付血尸了,谁也没有把握,就把后事先备好了吧,走也要走得体面一些,毕竟现在不差那俩钱。我说想吃顿好的。崔和尚说想吃啥啊二桃。我说这辈子还没吃过龙虾。

来到大饭店里,我们专点了一只龙虾,两千多块,是用花篮子装着的,果然是跟电视里看到的那么大。我一直不太相信世上有这么大的虾米,以为电视里面弄的是夸张的道具。真正的龙虾摆在我面前,我激动得拿着筷子,不知道该咋吃。崔和尚却站起来,说二桃,别吃了,走吧。我感到奇怪,说为啥不吃,花这么多钱买的。

沉默了一下,崔和尚说两千多块呢,退了吧,把省下来的钱还给村民吧,他们失去了孩子,日子不晓得有多难过,还不够可怜的呢!

我垂着脑袋想了想,便放下了筷子,说好吧,那就不吃了。但麻烦出来了,饭店里说啥也不给我们退,非让我们付钱。说菜已点过了,吃不吃是你们的事儿。崔和尚怒了,来到大厅里的圆柱子前,指着它问饭店的理,这玩意儿硬不。理点头嗯了一声,说很硬,咋个滴,难不成你还想自杀威胁我。

崔和尚拍拍油光发亮的脑袋,说你看好了啊,给你表演一下。说罢,身子猛然一蹿,一头往圆柱子上撞了上去。嗵的一声巨响。感觉整个大厅里震了震,吊灯都晃了,圆柱子上掉下来一大片瓷砖和水泥,连**出来的钢筋都弯了。理和一帮

子服务员被吓坏了,杵在那里哆嗦起来,再没一个敢叫嚣的了。有围观者拿起手机拍我们。

回到村里已晚上了,我挨家去还钱,却发现有两家人自杀了,另外四家一看是我,不是举着扫帚板凳,就是挥舞着菜刀铁棍子,把我给赶出来了,格外地凶狠,气得呼哧呼哧地喘,跟见了仇人似的,指责我当时光顾着讲价钱,耽搁了救人的宝贵时间,现在又来还钱,这个人咋这么贱呢!

被人泼了一盆子脏水,浑身湿漉漉的,到家后我抱怨起来,又不是吃饱撑得没**事儿干了,还啥子钱,做作多怪的。崔和尚蹲在地上,给毛驴子包扎了一下伤腿,然后站在院子中央发起呆来。我见他不说话,便凑近一看,大吃了一惊。原来他哭了。还没等我问他为啥哭,我家的铁门又发出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了。

是四老瓜来了。看见我后,他拍着腿就叫唤:二桃,快点儿吧,出事儿了!我哦了一声,转身回到屋里,扛着包袱出来了。四老瓜拔脚就往前走,一副要带路的架势。可我站在院子里不动了,咳嗽了两声。四老瓜回过头来,问我咋不挪身了。我从包袱里掏出电动剃须刀,一推开关,呜呜啦啦地又响了起来,然后不慌不忙地弯下腰,握剃须刀的手往前一戳,刮起了崔和尚腿上的毛。崔和尚像触了电般往后一跳,瞪眼喝问道:你又作啥妖?我有些尴尬,电动剃须刀还在呜呜啦啦地响着,便招呼四老瓜过来,要给他刮刮胡子。

不年不节的,你给我刮啥胡子啊!都火烧眉毛了,快点儿走吧!别瞎神魔了中不?四老瓜跺着脚催促起来,脸上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到底咋了?崔和尚忍不住了,问道。

俺家炮炮的不知道咋回事,一双手溃烂流脓,去了好多地方都看不好,今天不小心碰到了香灰,忽啦地冒起了一股子烟,然后俺家炮炮的浑身都起满了红疮,一个红疮跟手掌那么大,里面有核桃大小般的黄脓,可那黄脓分明是呈一张人脸的样子,好像还在狞笑着,所以我觉得八成是中邪了,二桃不是会捉鬼么,所以请他去给看看!四老瓜急急忙忙地说道,泪水崩眶而出,淌湿了一张布满褐色麻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