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后接下来的几周里,我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的去找她,可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新楼的教室里,她似乎蒸发了,但这并难不倒我,毕竟之江可以自修的楼屈指可数,总共加起来才32个教室,按概率学既然她出来自习是必然事件,那么她去任何一个教室的概率是相同的,都为1/32。于是,我穿梭于山间的一栋栋教学楼间,徘徊在一个个灯火通明的教室外。这样的穷举法虽然效率不高,但是总可以达到目的。

我发现她开始有意地回避我,即使聊天时的感觉也没有以前那样的轻松愉快,更重要的是,那个摄人心魄的微笑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勉强,做作的笑。有时实在找不到了,我会在10:45,在她回寝室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等待她的出现。而她总是匆匆地一走而过。不过我觉得可以看见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就不奢望能多说几句了。

有一天,快到九点了,忽然窗外狂风大作,紧接着是万条银练从天而降,我没有带伞,但是心里一阵狂喜,今天是我表现的时候了,在一个狂风暴雨交加的夜晚,和心爱的人合撑一把小花伞那是何等的ROMANTIC,这是只有在经典爱情片里才有的情节啊。一想到快要发生在我和她之间了,怎不叫人热血沸腾。于是飞奔到二号楼,向同学借了一把伞,然后开始艰苦地搜索工作,不费多大的力气,我看见她的倩影出现在了新楼102,我对她的敏感程度就像是淀粉碰到了碘酒,要检验她是否存在于一个教室里,我是最有效的指示剂,任何一个坐满人的教室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很明确的知道她在还是不在,如果第一眼没看见,那她一定不在,现在我找她已经不需要再看第二眼了。

我把大本营扎在了新楼203,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以及过一会儿我想对她说的话。平日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力学题今天居然也能欺负我一把,一个晚上我只解出了两题。不时抬起头来,看看窗外,听雨声渐渐小了,我的心像微波炉里的爆米花,口中喃喃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要是我会登坛作法,我一定企求龙王在之江上空多待一会儿,一小会儿也好啊,可惜龙王是个聋子,雨渐渐的小了,雷公和电母也回家温存去了。

看着表上的秒针蜗牛似的爬着,恨不得给它安上一个火箭发射器,就是手表废了我也愿意啊,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难熬了,有人说过:最不堪,是离愁,但有时,等待的滋味也未必会比离别好受。

每隔半个小时,我总是会出去一下,一方面透透气,另一方面,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她认真学习的神情真美。

到了10:30,我实在无法克制心中的情绪,就站在走廊上,一手拿一本四级词汇做掩护,偷偷地侦察她的动向。终于,到了10:45,她和阿蒙。就是她的同伴,开始理东西,照例是她的动作比较快,她理完后,站在门口等着,上体微微前倾,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漂亮的S形曲线,让我想到了维纳斯,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说积分号是世界上最美的符号了。我快步走下楼。

“你好,很巧啊。今天突然下雨了呀,我还以为你没有带伞呢?”

“今天天气不太好,我觉得可能会下雨”从她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往日那种兴奋了,语气很平,就像是白水就算是投入一块石头也不见得能激起水纹来,“你不用天天来找我的,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些距离会比较好,距离产生美嘛。”

尽管距离产生美是我一直信奉的人生格言,但我只是隐隐觉得,我和她的距离只会越拉越大,美更是无从谈起。一路上我不语,她亦沉默。

我心里总是希望能够看见她,一个熟悉的背影足以让我心醉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每周能和她说上一次话。她选修了中国古代政治思想史,在15号楼215,而我选了文学与人生,在新楼102,阿蒙恰好也在我们班上。在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她总是会来找阿蒙,然后自习完以后一起走,后来变成了她们约好在某一个教室自习。不过我知道跟着阿蒙一定能找到她。我通过阿蒙给她写过两封长长的信,用的是精美的信纸。我在其中谈了我的心里感觉,并且对她说:希望在她的心中除了高斯,麦克斯维以外给我留下小小的一片菜地,让我在她的心底播下爱和感动的种子。我对她说:提早来的幸福并不会磨平她青春的锐气。

她也通过阿蒙给我传过两次纸条,每一次的纸条都是反面还打着草稿的,第一次写的是:我不理解你的举动有什么含义,但是我知道,学习对我是至高无上的,我不希望任何因素影响到我的学习,所以我不希望在自习的时候看见你。希望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只有最后一句还有些意思)

第二次更绝: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我看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心想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有过放弃的念头。不过我仔细想来,她应该只是出于一种少女的害羞吧,她心里应该不会讨厌我的。后来证明,我错了,错就错在了这应该二字上,这是后话了。

我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电话,但是,她从来都不接我的电话,总是说已经睡了,而我每次都托她的室友帮我向她问好并且祝她作个好梦,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