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将这些人困在这里?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刚才在脑海中闪过的那一幕幕景象,于是一种茫然不知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

人对于末知的事情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甚至还有向往

。刚才的那一段经历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终生不能磨灭的印象,最惊心动魄的就是那个巨人雄伟神姿,可是印象最深却是在巨人倒下时出现的那两个人……尽管醒来已经有些时候,在心里也告诉自已刚才所见也许只一场幻觉,可是很怪,这场幻觉不仅太过真实,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老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小友刚才入定出神,可是见过些什么?”

言辞中除了企盼还有渴望,似乎很想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李清风张了张嘴,开口却变成了道:“没有见过什么。”……他又不是傻子,凭啥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一直和老道并肩的那个怪人哼了一声:“真是不知好歹。”

李清风怒目扬眉以对,心里赌气道:你越这样说,我就越不和你们说,憋死你们!

明明看到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所谓人老成精,老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掩心中失望之意,却很有风度没有强求,微微叹息一声:“小友福缘之厚,真是让老道叹为观止。既然破了局,就请离去罢。”

居然这么好,就这么直接放自已走了?惊喜来得太突然,李清风连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化光就走。

可是没等他走多远,一直停在他手边的那块大石碑忽然凌空飞起,带着一阵风声追了上去。

这一幕实在太过高调,老道和怪人身后的所有人一齐低声惊呼出声,那个怪人脸色更是精彩纷呈:“大兄,你舍得?”字虽然不多,可是其中意思万千。

那个老道微微一笑,脸上隐隐紫气一闪而过:“宝物有灵,择主而居,我也不想强留,就随它去吧。”

那个怪人哼了一声:“倒也是,只是太便宜了他。”

看他一脸气愤愤的样子,老道不由得好笑:“别说我舍不舍得,你也一样将那个给了他么?”

被人揭了短,怪人脸上飞过一抹可疑的颜色,支唔了几句道:“……我那是有事求他,再说那个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既然是他选的徒弟,我也算物归原主了

。”

这话说的释然带着莫名的悲凉,二人同有所感,心有灵犀的对了一眼,发此彼此眼底都有落寞之意。老道转过身,笑容敛去,抬头仰视天空:“当年错事,虽然尽力补救,你说日后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谅解?”

那个怪人眼睛一翻,沉声道:“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护住了他的三千弟子,为此你我身入囹圄,他脾气再烈再直,还想要怎样?”

老道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李清风的身影已经到结界尽头,看他的样子正次备拔剑打破结界的时候,那面大碑忽然飞起将结界砸了个四分五裂。

此时三千阶梯已经由下而崩到了尽头,无数烟尘腾空,碎石横飞中那三千多人却丝毫不慌张,老道长啸一声,瞬间现万丈金身,放十方洞明,手中出现了一柄拂尘,只轻轻一挥,一道长长一样的清光飞起,将所有人全部圈在拂尘之内,喝了一声:“二弟,咱们走罢。”

————

清木书院所在千里地动山摇,剧烈震动已经持续了七天了。

书院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撤了出去了,偌大的清木学院中只剩下讲经堂里的木先生和海帝敖龙二个人。

看着依旧居烈震动中盘坐着的李清风,他的身外多了一个五彩的光罩,那是木先生施法给他加持的,震了这么多天,清木书院已经是摇摇欲坠,若不是木先生与敖龙二人联手加持,此里早塌成一片废墟了。

看着护罩内的李清风,见他闭目凝神不言不动,敖龙脸上的神色古怪的很……这个家伙已经在秘境中呆了整整一个月!如今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

“木先生,这里已经守不住了,咱们还是出去吧。”

不是敖龙沉不住气,这里确实已经不能再呆了,地火已经压制不住,再过片刻就爆发,到时就算他们二人神通再大也是抵挡不住。

一贯冷静的木先生一双眼这几天煎敖得红的象火,看了一眼半空中混沌无光的玉镜,摇了下头:“陛下是万金之身,不必身临险地,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请陛下快快离开吧。”

说的比唱得好听

!敖龙没好心的哼了一声,临走前看了那块玉镜一眼,忽然冷冷道:“本王相信先生的眼光,如今倒赔上了祖宗留下来清木书院,若是这小子不是先生所说的那样,本王必定不会]甘休。”

“陛下放心,属下省得。”木先生很清楚的他话中的追究之意,不由得扬眉朗笑道:“木某说话办事,从没有半分虚假,陛下只管放心。”

敖龙本想再说什么,可是一看到木先生的眼神,一肚子的话顿时消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大踏步的出去了。

木先生手中放出五彩奇光,护住李清风的肉身,只有木先生才知道,在地火喷发之前,这样做只是稍尽棉力而已。他不知道李清风在秘境中经历了什么,可是他知道凭他自已的力量和整个秘境的力量比起来,不啻于螳臂当车。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清木书院就象纸糊的一样一阵剧烈震动,四壁裂出无数道巨大的口子,画在墙上的符箓闪地一道强光之后,终于不承其重的哀鸣一声,纷纷化成灰烬落下,失去了符咒的加持,清木书院崩塌只在顷刻之间!

眼看着木梁墙壁纷纷坠下,崩起的地底飞出炽红的地浆,木先生知道如果再不走,正如敖龙所说自已也得折在这里……可是李清风怎么办?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半空中那面玉镜忽然放出强烈刺眼的光茫,那一瞬间的强光比一千个太阳还要亮。

木先生见到这幕后,惊得目眦欲裂,大叫一声:“李清风,快醒过来,要不就晚了。”

这个时候,木先生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一道光裹着他直飞而起,快如闪电向李清风冲了过去!

似乎已经晚了,木先生的手还没够着那面玉镜,一声脆响后已炸了千万块,木先生大惊失色,面色以目可见的灰败下去,用痛心疾首来形容也不为过。

玉镜碎,人身绝,他真的死了么?木先生怔在半空,脚下烈焰喷发,四击炽火融金,可是他却觉得身冷心冷,冷到瑟瑟发抖。

忽然!一股莫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其势如虎,其重如山!

木先生大叫一声,虽乱却不慌,硬生生将身形一措,肩背一用力,向着斜处飞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面巨大无比的石碑从天而降,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清木书院瞬间纷崩离析,无数碎片向着四面八方迸射如雨。

这些天来,守在门外的人有增无减,清木书院的变故都在看在眼中,没有人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远远的站着,搞不懂千年传承的清木学院,怎么忽然就象纸糊的一样就塌了呢?

无尽灰尘中,阿迦长声尖叫,疯了一样不顾持续不断爆炸化成一团红光向着废墟就冲。

无独有偶,龙九也是一样。

可惜爆炸的力量太大,尽管阿迦和龙九功力都是不凡,却被那一波接一波的爆炸逼得根本无法靠前,这时云光宫和龙鱼族的人已经回过味了,拚了命上前拉住二人,将她们扯出场外。

爆炸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偌大的东海都已经受了波止,海面上象开了锅一样,不时腾起大大小小的海啸。

当爆炸终止平息的时候,龙九已站立不住倒在地上,浑身痛得可怕,只觉每一寸每一分,不止是躯体,连心一块沉在炼狱之中万般煎熬磨折一圈,眼前模模糊糊的,不知是真是幻,只恍惚看到雄伟坚固的清木院在眼前终于彻底崩塌化成一片苍茫浓重的彤云,耳边轰隆隆之声远雷般滚滚不绝,碎石冰雹密雨一样的从高处砰然溅落,灰尘土屑在天摇地动中激扬腾起又湮灭于无形。

披头散发的阿迦眼底是无悲无喜的一片混沌懵懂,反反复复只剩了一个念头:他死了……他死了……眼前掠过少年紧抿的嘴角和冷峻的眼神,忽然伸出手仰头哈哈厉笑起来,风火卷着黑气狠狠撕扯着她静开的长发,如同疯魔一样:“都怪我,若是我陪他一起进去,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在一块,那样该有多好……”

龙九一身白衣胜雪,静静站在一旁,嘴角笑纹刻着似的一丝不褪,上扬的弧度透着冰冷僵硬:“他骄傲的紧,你便是跟着他,他也不会愿意。”

“你知道什么”阿迦疯了一样霍然转头,眼底几欲喷出火来:“你懂得什么?”

龙九微微一笑,纤长如玉的手指抚过额间龙纹,嘴上笑纹愈来愈胜,可是眼底却是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