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道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从李清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脸,正是鸿钧。

在这里再次见到鸿钧,李清风的心里很复杂,看着他慢慢的出现在小孩的身边,然后随着他看得方向往天上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李清风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一种突如其来的莫大的危险感瞬间抓住了他的心。

这一幕画面瞬间隐去消失,李清风回过神来,发现陆压淡淡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大哥没有和你说起这个斧子的来历么?”

陆压摇了摇头,“大哥天天顾着修炼,根本没空理我。”

鸿钧笑了笑,沉默了一会,道:“这个斧子是开天斧,只要有缘能够拿起来的,就可以行使大道使命,可以开天劈地,然后就会立地成圣。”

李清风头痛欲裂,陆压的话就象一把勾子直插入心,又象是一把尖刀直接刺破人耳膜,只觉双耳“嗡”一声,好像被人重重地在太阳穴上打了一拳,三魂七魄好像一瞬间被震散了,脑海中那些深藏在其中的记忆狠狠的往外拉,就象一万根针一样来回乱戮,痛得他心肺俱裂。

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拚命的打滚,嘴里发出野兽一样急促喘息。

可陆压却视而不见,似乎完全沉浸入了自已的回忆中,自顾自说道:“我那时功行虽然远远不及他们一个,但是修行中人那个不以成圣为最高目标呢?当下一听心里就象着了火

。”

“或许看出了我热切之极的眼神,鸿钧忽然笑着对我说:‘三弟,大哥一向最疼你,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却不和你说呢?’我被他说得一愣,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有些不高兴,于是冷冷道:“大哥对我最好了,他不肯定和我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二哥你不知道不要瞎说。”

“我一向脾气不太好,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的说,倒不是有意要冒犯他。二哥果然没有生我的气,静了一会忽然道:“三弟,二哥助你得到那个斧子好不好?”

李清风低低呻吟一声,眼前已是金星乱冒,可是耳边陆压的声音听得清析无比,脑海中纷至沓来诸般画面让他应接不暇,这种情况不是他很熟悉,以前几次入定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这样的画面,可是结果都是同样,每当这些画面跳出来的时候,他都会以头痛欲裂的崩溃昏迷而收场。

可是这一次不一次完全不同,尽管头痛依旧,他很希望能够昏过去,可是奇怪的是原来脆弱的神智今天不知怎么了依旧顽强的清醒着。

李清风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仿佛看到自已正在和那个光着脚的小孩融和在一起,怎么可以这样?

李清风拚命的瞪大了眼,喘着粗气奋力挣扎……玄元和鸿钧的对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

老三,自已是他们口中的老三么?

大兄盘古,二兄鸿钧,小三陆压?

李清风鬓很快湿透,也不知是不是被心里冒出来这个荒诞的想法惊的,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与此同时,他耳畔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他一时几乎没有站住,忽然抽出绝仙,狠狠的插在地上,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呻吟——魂魄动荡实在是太它么的痛了。

而这个时候,李清风就看到那个小孩版的陆压从树杈上飞身而起,笑着向鸿钧跑去,嘴里不停的嚷道:“二哥,快和我说,快和我说!”

不知为什么,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让李清风瞬间打起了精神,大吼一声:“不要过去,小心!”

随着这一声,他的脑海中轰得一声,手无力的划了下来,手无意识地划过绝仙锋锐如水的剑刃上,直到闻到了血腥味才发现他无知无觉地割伤了自已,鲜血流了下来,很快的淌满了小葫芦……然后自葫芦上飞出一道光,将他整个人置在其中——脑海中那个堵住好久的卡塞轰得一声崩成粉碎,拥挤已久马上就要炸开的信息瞬间有了通道,然后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李清风不知道怎样形容这种感觉,所有的记忆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给平摊了出来,一点一滴,事无巨细,随后那些画面疯了一样开始动了起来,先前的破碎凌乱的画面自动修补、还原排序……当相依为命的师兄弟变成面目可憎的死敌时,所有的温情都摇身一变成冷得彻骨的仇恨。

在这一刻,李清风的眼眸中幻发奇光,头痛欲裂的感觉已经消失,他已能清晰地分得清真实和幻觉,于是身子轻飘飘的飞起,与那个小孩陆压瞬间融成了一个整体。

似乎已经晚了,后心中传来一阵说不出来的巨痛,李清风瞪大的眼中,现出鸿钧的那张惊惶、绝决还有狰狞的脸。

还是晚了啊……这是李清风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个意识。

这次昏迷没有持续多久,李清风很快就醒来了,陆压依旧带着笑脸静静的看着他,李清风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侧开了头,不去看陆压的眼睛,原来那种古怪的熟悉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二人是一人。

“不错,你都记起来了吧?”

陆压依旧淡淡的声音让李清风无法再逃避,只得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我到底是陆压还是李清风?”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好笑,可陆压却认真的想了一想道:“前世今生,都是一人,你想是谁就是谁,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这句颇有禅意的话让李清风有些无语,沉默了半晌道:“他出手暗算了你?然后……”

陆压笑了一笑:“然后你就转世了,这一转就是千万劫,由开天初劫到今世末劫,你在六道沉浮,而我却在混沌钟沉睡至今,大道对咱们开了一个玩笑,这一醒来,要面对的就是爱恨情仇,终于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垂下的浓密眼睫遮住了情绪翻涌的眼底,李清风半晌没有说话,最终涩然一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