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向广阔的天空,蓝色的天,金黄色的太阳。只是,她再也不配沐浴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之下。从此,肮脏的她只能堕入那无底的深渊里。

跳下去就可以解放了,她悲凉凄惨的一生就可以终结了。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显得凄凉无比。跳下去后,那个男人就再也不能折磨她了。

手扶着窗台,郁纤纤定定的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缓缓的抬起身子。

她死后是会上天堂,还是会下地狱。想来,像她这样肮脏又不善良的人又怎么会有资格上得了那天堂。

“你在做什么?”

身后猛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微微含着一丝颤抖。

郁纤纤机械的转过头,呆滞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顿了几秒,又将头转向窗外,脆弱的声音飘渺得让人心疼。

“我想跳下去。”

她低声说着,乔晔寒的心却是一窒,呆呆的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连上前一步都不敢。

此时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幻影,一碰就会消失不见。

“郁纤纤……”他沉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给我下来……”

“不……”只见她摇了摇头,苍凉的笑着,“我不下来……活着,那个男人又会折磨我了……他要把我卖去做/妓/女,呵呵……我死了,他就不能得逞了……”

看着她慢慢向窗外移动的身影,乔晔寒的心骤然收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郁纤纤,快下来,你下来了,那个男人就不会折磨你了。”

他紧紧的盯着他瘦弱的背影,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前。

“不要过来……”郁纤纤猛的回过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决然,“你骗人……他怎么可能不折磨我,他就想要我生不如死……呵呵,我死了,他就折磨不到我了……”

乔晔寒的眸色猛的一沉,看着她凄凉飘渺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是敢死,我保证马上让你妈妈下去陪你。”

只见她纤瘦的身子猛的一颤,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我死还不可以吗……”

见她神经接近崩溃,乔晔寒心痛之余,趁机迅速的冲上去,一把抱紧她的腰,将她拽下来,低吼道:“郁纤纤,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解脱。”

“放开我……你放开我……”

郁纤纤忽然像个疯子一般,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纤长的手指划在他的脸上和脖颈上,他都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那样的用力,仿佛他一松开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放开我……让我解脱……我不要面对这样的人生……”

怀里的女人嘶吼着,纤细的手指甲在他的脖颈上和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然而他仿佛没有知觉一般,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郁纤纤,安静下来好不好,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折磨你了……”

要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是如此的大,要知道她会因此而生无可恋,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当时只在气头上,只想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却不想自己的心竟是如此的痛,痛到不能呼吸。

“放开我……好累、好累……”

怀里的女人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柔软的身子也无力的软了下去

乔晔寒急忙抱起她软下去的身躯,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低声唤道:“纤纤……”

然而怀中的人已经没有半点反应。满是泪痕的瘦削脸庞让人看着心疼无比。即便是闭上了那双绝望的双眼,她的脸上仍是溢满绝望和哀伤。

*******

“她怎么样了?”

乔晔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双目紧闭的人,低沉的声音难掩落寞和忧伤。

付欣茹心底微微颤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那个俊美却浑身散发着忧伤气息的男子。不可否认,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魅力,那样忧伤的神情会让女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顿了半响,付欣茹一脸平静的开口:“郁小姐额头上的都是一些皮外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说着,抬眼看了看窗前一脸深沉的男子,淡淡的开口,“她的身体很虚弱,而且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有些不稳定。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她会一病不起。”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好起来。”

乔晔寒低声开口,深沉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张苍白瘦削的脸颊。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医生只能帮她治疗身体上的伤,却无法治愈她心灵上的伤。”说完,给郁纤纤挂上吊瓶,淡淡的开口,“此刻,我也只能给她注射一些葡萄糖来维持身体所需的能量。置于心里的伤,我无能为力。”

“佟姨……”乔晔寒突然出声,低声道,“给付医生安排一个房间。”

站在一旁的佟姨顿时一滞,有些不解的看着床边上那个忧伤的男人,半响,恭敬的开口:“是,少爷。”

“付医生,你先随佟姨下去休息吧。”乔晔寒说着,终于将视线转向那个穿着白大褂,长相清秀可人的女人,有些无力的笑道,“这些天还麻烦你在这里多住几天,直到纤纤的病好起来,置于钱的方面,无论你要多少,我乔晔寒都会付给你。”

付欣茹呆呆的看着他,这样一个深情的男人,他明明是那样爱着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弄得身心都是伤

。还是,那个女人爱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可是,这样一个高贵、孤独、淡漠、忧伤的男人,又有多少女人不为之倾倒。

勉强的笑了笑,付欣茹看向乔晔寒,礼貌的开口:“乔先生严重了,照顾病人也是我们医生的责任。”

“那好,佟姨,带她去选房间。”

乔晔寒说完,伸出双手紧紧的抓着**女人的手臂,深情的眼眸里全部都是忧伤的心痛。

付欣茹再次看了他一眼,才跟着佟姨默默的退了出去。若是他能那样深情的对她,她想,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郁纤纤……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还不醒来……”乔晔寒覆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低沉的嗓音里全是心疼。

前天,他将她从酒店里带了回来。本以为这个女人只是因为欢/爱过度,累着了,睡一觉便会没事,却不想这个女人竟是不睡不醒,仿佛永远也不愿意睁开眼睛一般。

乔晔寒抬手轻轻的拨弄着她额头上的碎发。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她苍白的脸颊。曾几何时,她竟是瘦了这么多,整个下巴都变尖削了。

犹记得那年在孤儿院,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蒙住了双眼,莹白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怔怔的说了三个字……抓到了。

他看着那张如洋娃娃般美丽的脸庞,忽然很想伸手解下她眼睛上的布条,看看那是一双怎样澄明的双眼。

只可惜,当她自己拉下布条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灿若星子的眼眸,而是一双写满了冷漠、戒备和疏远的高傲姿态。

他以那条项链的事情来传达自己当时对她的厌恶。

那个时候,他又怎么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有如今的纠缠和折磨。

“咳咳咳……”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别扭的轻咳声。乔晔寒眉头一皱,转眼看去,只见门口静静的斜倚着一个嬉皮笑脸的男人,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异常的欠扁

“你来做什么?”乔晔寒低吼着,冰冷的视线如一只锐利的箭矢狠狠的射向他,直将那个男人吓得一抖。

“咳咳……”方应轩尴尬的咳着,一边向床边走去,一边埋怨道,“别用这样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嘛,再说了,我们是兄弟又不是仇人。”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要惹我。”乔晔寒低吼一句,便将深沉的视线又转回到了那张苍白的脸颊上。

方应轩不在意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坐在床沿上,看着**的女人,笑道:“我说乔大少爷呀,你非得把这个女人折磨死你才肯罢休是吧。看看我哪次来,这个女人不是躺在**昏迷不醒?”

乔晔寒的眸色沉了沉,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郁纤纤。心里悄然划过一抹心痛,他真的是在折磨她么,可是,他为什么觉得像是在折磨自己,他宁愿现在躺在**的人是他。

见坐在床边上的男人一言不发,脸上的神色既忧伤又落寞,不由得大发感慨:“唉,问这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不如死。”

乔晔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或许,你终有一日会明白这种感觉,苦涩中带着那微微的甜蜜,却足以让人沉沦。”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方应轩不禁一怔,半响,漫不经心的笑道:“说得跟真的一样,我才不相信那种感觉,像我这样的人,对爱情没兴趣。”说完,嬉笑的脸上骤然浮起一抹气愤,“喂,乔晔寒,你还真请了一个女医生,还让那个女的住了下来?”

“如你所见。而且她比你称职。”乔晔寒淡淡的甩了一句。

“很好,乔晔寒……”见他毫不在意的神情,方应轩又气又怒,吼道,“以后你最好永远也不要找我看病了。”

“你今天来这里有事吗?”乔晔寒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淡漠的开口,“若是没事的话就请离开,不要吵到纤纤了。”

“乔晔寒!”方应轩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要不是他家的女管家打电话给他,说什么她家的少爷很悲伤,希望他来劝导劝导他,鬼才愿意来这里用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可是某人似乎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从进来到现在一句劝导的话也没有说

方应轩猛的坐起身,瞪了他一眼,连带着**的女人也瞪了一眼,才气呼呼的转身离去。走出房门时还留下了一句狂吼:“乔晔寒,以后你叫我来我都不会来了。”

乔晔寒站起身走到房门口将门关上,随即脱掉自己的外衣,轻轻的躺进了被子里。

房间里的温暖已经调得很高了,可是她的身子还是那样的冰凉。

伸手将她温柔的搂进怀里,她真的瘦了好多,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只有搂着她,他的心里才会觉得如此的安心,他才敢闭上双眼。

想起她坐在窗台上生无可恋的那一幕,他的心就一阵揪痛。如果他晚一步走出浴室,她是不是就跳下去了。他不敢想,似乎一想到那个可能,他的心痛得不能呼吸。

搂着怀中柔软的身子,乔晔寒安心的睡去。若是一辈子能这样搂着她,每日早上一醒来就能看到她惺忪的眼神,和痴呆的样子那该有多好。

或许,那是他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幸福。

*******

明亮的阳关从窗外射进来,即便是在沉睡中的人也能够被那耀眼的暖阳唤醒。

乔晔寒缓缓的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缓缓的爬上窗台。

心中一惊,睡意全无。乔晔寒猛的从**跳起来,冲到窗前抓着她纤细的手臂,吼道:“郁纤纤,你想做什么?”

郁纤纤回过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抬起手想要拂开他抓着她的手,无奈他的手抓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的手臂捏碎。

迎上他深沉惶恐的眸色,郁纤纤淡淡的笑道:“乔晔寒,放开我。”

乔晔寒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一把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瞪着她一张瘦得不成样子的苍白脸颊,吼道:“郁纤纤,你若是再敢寻死,我一定会送你妈妈下去陪你,我乔晔寒向来言出必行

。”

“乔晔寒……”郁纤纤定定的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绝望,“当你把我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时,你就已经杀了我,现在的郁纤纤和一副空荡的躯壳没有什么两样,你留着我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那些男人并没有碰你,我们忘记那件事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看着她凄凉绝望的眼神,乔晔寒低沉的声音里竟含着一丝哀求。

“为什么?”郁纤纤讽刺的看着他,苍凉的笑道,“你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还想让我去做那任人凌辱的妓/女。为什么你现在所说的话所表达的意思却又好像是在说‘我不能失去你’一样,乔晔寒,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懂你。你既然那么恨我,让我死了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还要这样费尽心思的折磨我?”

乔晔寒紧紧的握着她的双肩,连手几乎都在颤抖。听着她脆弱的质问,低吼道:“郁纤纤,你总是说我在折磨你,那你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我。”

说完,一个转身将她压倒在**,盯着她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吼道:“我对你那么好,你心里却只想着别的男人。你的心我控制不了,这可以理解。可是,我总是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你那颗心会有我的存在,哪怕是一点点也好,然而你给我的却只是绝情和背叛。当你在记者面前维护徐宇辰,诋毁我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么……”

有滚烫的东西突然滴落在脸上,郁纤纤不可置信的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俊脸,他的眼睛竟是湿润的,他竟然哭了,只是为了她……

“郁纤纤……”乔晔寒死死的按着她的双肩,绝望的吼道,“在你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比杀了我还要残忍,我真的想过,想过杀了你,想过我们一起死……”

这一刻,郁纤纤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都不敢想象像乔晔寒这样暴戾极端的男人会流泪,而且还是在她的面前因为她而流泪。

乔晔寒深深的看着她,半响,放开她起身默默的朝着房门口走去。

低沉的声音仿若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空洞得近乎漠然:“你妈妈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我乔晔寒说到做到。”

郁纤纤定定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

“少爷,有位徐先生想见您?”佟姨站在茶几面前恭敬的开口。

乔晔寒放下手中的报纸,视线盯着报纸上被记者围住的女人,淡淡的开口:“请他进来。”

“是,少爷。”

“呵,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徐家的大少爷吹来了。”乔晔寒看着站在面前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讽刺的笑道。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徐宇辰并不在意,只是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报纸,淡淡的开口:“我今天来,只是想帮纤纤澄清一件事。”

乔晔寒的脸色骤然一沉,看着他冷笑道:“我的女人所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澄清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纤纤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折磨她。”

“折磨?”乔晔寒嗤笑一声,阴沉的眼神盯着他俊朗的脸庞,冷冷的开口,“若真的没有什么,你和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在酒店里衣冠不整。而……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在记者面前为你说话?”

“那件事纤纤事先毫不知情,是我强行将她带到酒店的。是我算计了她。”徐宇辰低声说着,眼睛里全是真诚。他不希望纤纤因为这件事而遭受这个男人的折磨,那样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带着她远离这个喧闹的城市,过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乔晔寒瞬间握紧拳头,浑身散发着阴寒的气息。忽然猛的站起身,一拳头狠狠的揍像那个俊朗的男人。

吼道:“你竟然算计她,她心里全是你,你居然还利用她来打击我。更可恨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你们这对狗男女,是在玩弄我乔晔寒是不是?”

徐宇辰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吐掉嘴里的血丝,徐宇辰转过头看着他,笑道:“只要你不再让她伤心,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还手。”

“是吗?”乔晔寒冷笑着,忽然拿起木台上的一瓶红酒猛的朝徐宇辰的头砸去

“不要……”

一声尖叫骤然响彻整个大厅。乔晔寒的心底一颤,动作猛然一顿,转过身,只见一袭纤瘦的白色身影飞快的朝着这边跑来,却是挡在徐宇辰的面前,一副生怕他伤害了他心上人的样子。

“郁纤纤……”乔晔寒冷冷的盯着她,语气阴森的低吼,“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不……”郁纤纤急促的摇头,张开双臂挡在徐宇辰的面前,哀求道,“求你不要伤害他,都是我的错,是我自愿向记者说出那些话的,是我自己想帮他,全都是我的错,你要出气就出在我的身上吧。”

“你居然为了这个男人开口求我,郁纤纤……”乔晔寒愤怒的低吼着,抬手就将手中的红酒狠狠的砸向茶几,甘醇的红酒瞬间洒了一地,更溅了他一身。

握着另一端碎裂的酒瓶,乔晔寒冷冷的盯着她,低吼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乔晔寒的眼中渐渐浮起一抹杀意,徐宇辰急忙将郁纤纤拉到身后,看向乔晔寒,沉声开口:“那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纤纤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所以,希望你不要伤害纤纤。”

“呵,好一对恩爱的狗男女……”乔晔寒讽刺的笑着,笑意里却全是苍凉,“徐宇辰,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无辜的,那么你自己想一想,你有强迫她向记者说那些话吗。”乔晔寒此时心中无比的自嘲,这辈子做得最窝囊的事情恐怕就是逼着别的男人承认自己的女人是爱着他的。呵,还真是讽刺。

“乔晔寒……”看着他眼里的苍凉,郁纤纤心底莫名的一痛,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承认我是自愿向记者说那些话的,可是,请你相信,我和宇辰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儿时的情意而已。”

徐宇辰浑身一颤。心猛地揪紧,痛得手臂有些发麻。她说只是儿时的情意?呵,果然,她的心真的已经不是他的了。

“是吗?”乔晔寒讽刺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手枪,放在茶几上,随即推到他们面前,冷漠的开口,“这里面只有一发子弹,郁纤纤,若是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那么,拿起这支短枪废了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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