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懒洋洋地躺在**,拿着手机,姿态随意。

德维希目瞪口呆地站在浴室门口,只围着一条浴巾,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白皙的肩上。

一阵风悠悠地吹过,胳膊凉飕飕的。

半晌,她镇定地说:

“麻烦你出去一下,先生,这是我的房间。”

夏洛克眼神落在她身上,停了两秒,又移开,其间毫无情绪的波动感。

“也是我的房间。”

他转过头,继续平静地看手机: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

这是夏洛克的卧室?

德维希顿了一下:“……你妈妈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

夏洛克没有看她,拿着手机,手指也没有动,像在浏览网页,却长时间没有翻页:

“我们住一个房间,有什么不对吗?”

德维希默默地靠在门柱上,扶住阳穴——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对,至少关系上完全成立。

怎么办?

她看着挂钟,机智地说:“还没有到十二点,先生……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人。”

夏洛克终于抬头,瞥了她一眼:

“一般的未成年人可不会从法国的酒吧一玩到德国的酒吧,又从德国的酒吧玩到意大利的夜会,再从意大利的夜会找到瑞士的钢管舞会所。”

如果她没记错,她喜欢去酒吧酒馆这件事,夏洛克已经“不经意地”提过很多次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德维希也意会的到,这是……介意?不满?责备?

德维希皱起眉。

她的确喜欢去酒吧,但并非猎艳,也不为买醉。

一个人旅行久了,城市,建筑,美食,逐渐变的乏味,途因这种乏味变的冗长。

风景看多了,各地都差不多。

精彩的是人。

她去这些脏兮兮的,充满谩骂的小酒馆,与那里的男人交谈,与那里的女人交谈,偶尔与他们**,也不过是好奇——

当她向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微笑时,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当她亲吻一个忏悔男人哭泣的面颊,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当然不仅仅是性,烂醉如泥的人,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更多的,会把她认成朋友或母亲。

走过的地方越多,她也逐渐发现,喝醉的人为什么喝醉,开房的人为什么开房,这些行为背后的动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以,她只是在看那些人。

看他们,因为无知而狂欢,因为堕落而傲慢,因为贫穷而挥金如土。

也因为思念,而更加疏远。

……可是,她为什么要解释呢?

贞洁和操守,最初,不过是父系社会为了确定血统,稳固主权而制定的规则,和世人所说的美德,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算她真的像舞娘一样多情,也是在她认识他之前的事了,而且,她又没有伤害谁,做什么,去哪里,不都是她自己的事么?

“你不必用这种口气,先生,如果你不满意我的生活方式,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远离我,但不可以指责我——就像我也不喜欢你的很多想法,但我不会指责你。”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红色的脚指甲上:

“我并不认为保守就是美德……创造美德的人,从来不是那些遵守美德的人,企图用自己的世界观去约束他人,是谎谬的——我一直以为,这也是你的想法。”

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来不会被世人制定的条所约束,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接受他认同的规则。

他抨击没有观察和思考的生活,却从不认为,他身边的人应该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

这也是小时候,她最崇拜他的地方。

夏洛克沉默地注视了她一会儿:

“没错。”

他的声线像拉紧的小提琴弦,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低沉地说:

“这的确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过去,现在,将来,一直如此,不会因为任何事,还有……任何人,而改变。”

德维希点点头。

一缕黑色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垂在胸前。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那么我们解决下一个问题——这里只有一张床,连沙发都没有,所以,是你换个房间睡,还是我?”

夏洛克半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弯曲着一条修长的腿,黑色的长裤,在弯处皱起。

他微微挑眉:

“我好像才听到某个女人义正严辞地说,保守并不是美德。”

……和夏洛克-福尔摩斯睡一张床,已经不是保守不保守的问题了。

她随书附赠的便宜男朋友,今天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力。

她拢紧了浴巾,向门口的拉铃走去。

“那么,我换。”

“老约翰已经睡下了,你打算让一个一零二岁的老人再爬起来吗?”

“没有其他仆人吗?”

“仆人是为客人服务的……为你服务的,当然是管家。”

夏洛克慵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如果你拒绝妈妈为你准备的房间,明天就会什么事都不能做,被妈妈抱着哭上四十八个小时。”

德维希的脚步停住了。

她皱起眉毛:“哪有那么夸张?”

夏洛克微微一笑:

“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夸张——你知道一九九九年第二次车臣战争时怎么爆发的吗?”

“……我不想知道。”

“那次父亲拒绝和妈妈一起去北晒北光,独自跑去了南温带猎杀企鹅——因为这件事,妈妈坐在麦克罗夫特办公室里哭了天夜。”

德维希:“……”

“麦克罗夫特被妈妈哭到崩溃,直接在电话里对俄罗斯联邦政府总统说了一句让他们去死……于是,第二次车臣战争比他事先计划的,提前了年爆发。”

德维希:“……”

夏洛克悠悠地说:

“麦克罗夫特在没会说话的时候,就懂得控制情绪,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情绪失控,是他绝对不想提起的黑历史,一年的绸缪付之东流……所以,你绝对不会想经历的。”

……赫拉斯威武。

德维希默默地走回来了。

但走到一半,又顿住了。

“不,还是不行,还是换房间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夏洛克凉飕飕的目光,扫过她□□的削瘦肩膀,和明显不够长的浴巾下,修长的洁白的双腿。

眼眸深了一些。

他语气莫测地说:“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德维希面无表情:“完全不担心。”

全世界大概只有夏洛克还不知道。

他已经被全世界封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第一处男……在她眼里,夏洛克的圣洁程和释迦摩尼有的一拼。

所以,她完全不担心。

“那就没有障碍了。”

他平静地转头,漫不经心:

“因为我并不介意,你会对我做什么。”

“……”

德维希仰起头,望着吊着复式吊顶的天花板,被夏洛克一句话雷得半晌无语。

虽然她知道,夏洛克的意思十有八.九是——我们武力值相差大,你根本不可能对我做什么,所以我毫不担心。

但是……她会误会的好吗?求问夏洛克究竟是什么意思!

……妈妈,这里的伦敦越来越危险了,请带我回地球。

她烦躁地抓抓头发。

“不是这个原因……你知道,我有**的习惯吧?”

毕竟在贝克街,夏洛克可是不止一次半夜闯进她的房间,挥舞着一份密信,或是一段手臂,兴奋地告诉她,他的最新研究成果。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

“你是指我每次进你房间时,你都恰好没有穿衣服?”

……恰好没穿衣服?

你全庄园都恰好没穿衣服!

德维希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现在穿的是浴巾,不能直接踹过去: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带睡衣,只带了外套,穿着睡衣我已经睡不着,穿着那么不宽松的外套就别想睡了……”

她期待地说:“所以,还是换一个房间?”

夏洛克不以为然地转回去:

“这不是问题,妈妈一定帮你准备了睡衣,应该在右边的衣柜里——左边是我的。”

德维希撇撇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衣柜的门:

“哦……卧槽。”

她“砰”地一声,又把衣柜关上了。

“怎么了?款式不喜欢吗?虽然衣服的款式与它本质功能没有任何联系,但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明天可以让管家重新定制……”

夏洛克从床那头爬过来,一只手抱着枕头,另一只手打开柜门。

然后……他罕见地沉默了。

整整一个衣柜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睡衣。

但无一例外……轻薄,透明,短小,缺布料。

光用看的,就充满挑逗性。

“人类简直把想象力发挥到致了……居然可以一起捆绑?他们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款

式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德维希也不别扭了,她赞叹地伸出手:

“真是经典了,必须拍照留念——先生,手机。”

夏洛克没有去看只穿着一条浴巾,却大大方方地和男人一起研究情.趣睡衣的德维希。

他紧绷着脸,从长裤左边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德维希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丢了回来。

“我说的是我的手机。”

——我的手机。

即默认,她同意使用,那部被他单方面监控的手机。

即默认,她同意把自己的全部**,交到他手上。

……这是她的妥协?

如果让她在车上那么无关痛痒的发一次火,就能轻而易举地换来她的妥协,那么,他或许可以考虑多激怒她几次。

夏洛克勾了勾嘴角,从右边口袋里拿出了德维希的手机。

德维希举着手机挥挥手:“来,福尔摩斯先生,站到这里来,和这对富有情.趣的猫耳朵合个影。”

夏洛克:“……”

看到夏洛克一脸吃了隔夜菜的表情,她放下手机,忍着笑,伸手捏了捏那条毛茸茸的猫尾巴: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你妈妈以为你喜欢皮带?说起来,猫科动物的有好几件……你喜欢这种带尾巴的?”

夏洛克看着她,语气微妙:

“……如果你打算试穿的话。”

德维希立刻放开那条尾巴:

“不打算……你借我一件宽松一点的衬衫吧。”

夏洛克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德维希坐在**,一手拿着一本《现代诗歌:济慈、艾略特、庞德与奥登》,一手拿着他用了多年的羽毛笔,在书页上做着笔记。

书已经翻阅到末尾,黑色的铅字上,她玫瑰色的指尖轻轻点过。

有时,她微微皱起眉毛,像对书里的某一段话困惑不解,但很快就会舒展开来。

白色的袖被她挽到手肘——那是他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她身上。

德维希终于忽略不了夏洛克注视的目光。

她划掉之前做的错误注解,出声提醒:

“先生,你打算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对剧情的了解和你们不同步,所以,春韭确实已经写到可以出肉的地方,所以纠结,但,并不是今天就会有肉

你们真是凶猛了……

因为之前一直没人提,一直以为大家都是小清新……喂,还我温柔如水的姑娘们来!

这两天因为一直在外,没有找到时间梳理剧情,今天意外发现,进君……是不是又变慢了?

等回去就让它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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