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终于开始了,他端着盛满甜食和三文鱼、牛排的盘子,那样子好象要把心中的所有不快通通都撒在这些食品上,就像那些抠门的家伙,贺礼拿的不多,可吃的比谁都多,大有宁可撑破肚皮,也要把礼钱吃回来的架势。

杨浩中虽然有时也很抠门,但他和那些人还是有区别的,该用的钱,他是绝不吝惜的,心理不平衡或者紧张时,就用拼命地吃东西或者是喝酒的方式来宣泄自己,也是他单身多年养成的一种生活一种习惯,食品中一股酸酸的味道这时顺着鼻孔侵入他的心脾,他想不明白,今天对梅雪为这么大方,而且是带着一股庸俗不堪的铜臭气,那可是辛苦两个月的薪水呀,他不知道是在心疼钱,还是为自己的庸俗而懊恼,难道我们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钱来了解的吗?

他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服务小姐端着几杯水来到杨浩中的面前,和蔼可亲地问道:“先生,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他刚塞进嘴里的食物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又看到服务小姐端来的水,就故意找茬似的,含含糊糊地问道:“有没有XO?”

小姐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只有红酒。”

杨浩中又问道:“是什么牌子的。”

小姐耐着性子说:“是波士顿。”

“那多少钱一瓶啊?”杨浩中穷追不舍地追问着一些无聊的问题。

小姐终于不耐烦了,朝杨浩中恶狠狠地瞪了两眼,然后说道:“先生,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宴会的主人。”

看着小姐坚定地走了,那种奚落别人取得胜利的满足欲冲淡了他刚才的烦恼,这时那个“煤气罐”正好朝他走过来,杨浩中又愤愤不平地说:“这是什么嘛,这么隆重神圣的婚礼怎么连XO都没有啊!新郎也太抠门了吧!”

“煤气罐”不解地问道:“我说,你到底是哪伙的,是梅子的什么人啊?这么挑三拣四的!”

“你不是很能猜吗!现在猜猜看,我是哪伙的。”杨浩中逗着“煤气罐”说,心想:“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回去也是一个人干靠,就在这寻一会开心吧。”

杨浩中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他已经学会了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形形**的人,刚才还被和梅雪的爱情困扰的心烦意乱,这么一会儿,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和梅雪根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了,心理不平衡,才整蛊了“汉奸”,所以“煤气罐”才把他当成是和梅雪一伙的人了。至于那份厚礼也只有是梅雪才能知道是他的,日后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现在要紧的是不能让梅雪看出他的失落和沮丧,既来之,则安之吧,只有好好地祝贺祝贺她的新婚大喜了,贺喜也罢,补偿也罢,总算是她也没白和自己好一场,至于以后的事情,也只有以后在说了。

自打进了这个神圣的殿堂到现在,只有“煤气罐”一个人偶尔和他说说话,其他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在做,杨浩中一边随着人们完成婚礼的每一项活动,一边在不断搜寻着自己熟悉的人和注意观察“煤气罐”,看的出来这个“煤气罐”和梅雪的关系还不一般,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有意在恶作剧,“煤气罐”形体上虽然长的有点对不起大家,但好在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没有让自己陷入尴尬和孤独中,何不把这场戏演到底呢?

他打定了主意,正在沉思着怎么对付“煤气罐”,“煤气罐”又像审讯犯人一样问道:“你是梅子的什么朋友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杨浩中立刻警觉地问:“你是……”

“煤气罐”很自豪地说:“我叫冯媛媛,和梅子是大学同学,看那边的四个了吗,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一起吃东西的四个小姑娘,杨浩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几个小姑娘,长相都很平常,和梅雪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杨浩中顿时心里又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天啊,梅雪不会整过容吧。”也许是安慰,也许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他回过头来,冲着冯媛媛笑咪咪地说:“啊,我是梅雪在京华语言进修班时的同学。”

冯媛媛听完显得很失望,她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就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在轻松愉快的音乐声中,梅雪和“汉奸”开始向众宾客敬酒了,杨浩中看到他们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他急急忙忙吞下嘴里还没有嚼碎的一块蛋糕,噎的险些眼泪流出来,他顺手从刚刚瞪他的那个侍者小妹的手里拿过一杯红酒,满脸微笑地迎上前去。

杨浩中和那些成功人士一样,很有风度地端着一杯酒,翩翩来到梅雪和他的丈夫面前,先朝梅雪的丈夫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梅雪说:

“妹妹,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搞得我们哥几个连一点想头都没有啦!”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杨浩中是做给梅雪的丈夫看的,一来是告诉梅雪的丈夫,他的情敌还不只是一个,二是怕梅雪看见他太尴尬,引起她丈夫的多疑,给梅雪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

杨浩中和“汉奸”碰了一下杯说:“祝贺两位新婚大喜。”本来是想说恭贺百年和好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新婚大喜,“汉奸”好象没发觉刚才害他满嘴泡沫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正人君子的杨浩中,他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看了看梅雪。

梅雪没有想到杨浩中今天表现的是这样的沉着冷静,一点不失风雅,谈笑自如,她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非常默契地配合着丈夫和杨浩中说:“谢谢师兄了!”然后又很诚恳地对她的丈夫介绍说“这是我在京华语言进修班的师兄。”

“汉奸”听了梅雪的介绍,很客气的问杨浩中:“哈哈,老兄在那个行业发展呀?”

杨浩中谦虚地说:“什么发展啊,瞎混呗。”

梅雪的丈夫听到杨浩中这样说话,显出很不解的样子,摇了摇头,杨浩中一见他那个样子,觉得很可笑,送给他“汉奸”这个绰号还真是很适合他,真是在日本人跟前怠的时间长了,连中国人的幽默和谦虚都没有了,杨浩中马上又解释说:“我原来在IT业混,现在来北京了,北京人傻,钱多,好骗,你看你就骗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吧!”

杨浩中一席话说的“汉奸”开始尴尬起来,他一脸不自然的表情说道:“过奖过奖。”

“别谦虚嘛,老弟,好好做人,做好人难啊。”杨浩中接着说。

周围的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汉奸”扶了扶眼镜,故做宽容地拉着梅雪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走了两步,梅雪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杨浩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杨浩中向她举了举杯,努努嘴,做了个小小飞吻。

冯媛媛在一边拉拉杨浩中的手说:“师兄你是不是想泡梅子啊。”

杨浩中横了她一眼说:“废话,你要是男的你会不想啊?那么漂亮的妞。”

冯媛媛这时开始招呼其它四个妹妹,喊道:“喂,你们过来,看他像不像丁一诺!”

几个正在无聊的妹妹听到冯媛媛的喊声,呼啦的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像观赏马戏团里的大猩猩一样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弄得杨浩中很不自在,惊讶地说:“哎,你们看什么看啊,说我像谁啊?”

冯媛媛笑呵呵地说:“你不知道啊,你很像梅子在学校的男朋友啊,喂,你是不是山东人啊?你是不是姓丁啊?”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杨浩中觉得头嗡的一声,顿时大了一圈,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开始烦躁不安,恶狠狠地对着还在看着他的几个妹妹吼道:“别再说我像谁谁谁啦,好不好!再说,我就把你们几个绑起来,先奸后杀!”几个妹妹一起看着杨浩中,惊叹道:“像,真是太像了,连说话都跟丁一诺一样的不要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