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某个街头,聚集着各种不安于室的人们,他们正坚持传承着中国人民最优秀的精神——看热闹。

再话说被围观的主角们,一个一脸恳切,一个满腹高冷,气氛异常诡异。

好吧,再加一句,高冷的是妹子,哀伤恳切的是汉子。

小不点挤到队伍最前线的时候,好戏还未散场,两人还在上演着八点档的肥皂剧。从满地散落的玫瑰花瓣来看,布景相当奢华。

“……下雨天我给你送伞,你生病我给你送饭,上课我还跑别的教室给你占座,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心意?”男子捡起地上的一枝残败的玫瑰,痛心疾首:“你看,我的心就像这朵被抛弃的玫瑰花一样,枯萎了,死去了。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手里的那朵玫瑰花很是负责地耷拉着脑袋,继续萎靡不振,一副将要仙去的模样。

“我……到底怎么对你了?”女子默默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扳起手指:“你给我送伞,送饭,抢位置……然后还有什么什么,我也没让你这么做啊?”

“那我付出的一切都算什么?”悲催的玫瑰花呈抛物线坠地,到手的新道具是一条绿油油的织了一半的围巾,“为了讨你欢心,我甚至还抛弃男性尊严,去学打毛线……”男子单手捧心,一副标准的“偶的心好痛”的模样。

“……那个。”几番思量后,女子终于找到自己要说的话了,“男性尊严这东西,你真的拥有过吗?”

闻言,男子面如死灰,深受打击,全身剧烈颤抖着,简直像刚被一道惊雷劈过的样子。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后呐,挂起来,看看也是好的,围观者见此奇观,纷纷啧啧赞叹。

当然只除了一个人很是感同身受地露出痛苦的神情,自然是那个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小不点。他这才明白了那外围人士口中的“一半一半”,别人的悲剧,也无非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喜剧。

“我们,真的不可能吗?”

女子微微一笑,很美很疏离,“卓启秋,你知道的,我一直当你是弟弟。”说完,她转身离开,踩过一地凄美的玫瑰花,每走一步都好像能听见谁的心“嘎嘎~”破碎的声音。

她走到人群时,忽地停下了脚步。“小弟弟,你怎么哭了?”

那张放大的脸倒映在孩子澄澈的瞳孔里,那素白的手将腮边的刘海拨到耳后,露出女子那张莹润秀丽的面庞。小不点红着眼睛,不管不问地将小拳头往那人身上打去,一边使劲,一边哭喊者,“季初,你个大坏蛋……”

……

就在这时,窗外的一声尖锐的鞭炮响将他从梦中惊醒。卓启秋听着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居然梦到自己变成了小孩子,然后亲眼看到季初把自己的心踩的碎裂满地,噩梦,绝对的噩梦!

给女人织围巾,没有男性尊严,弟弟……忘掉,全都忘掉!启秋弟弟疯狂甩头试图忘记不好的记忆,俊俏的小脸皱成一团,此刻他的门板被某父“咚咚咚~”敲响。

“小秋,快点起床,你的三姑婆六大姨表叔叔马上要来拜年了……”

说到这里值得一提的就是卓家强大的亲戚基础了,每逢佳节,必定济济一堂,互相走动,亲戚间没有间隙,和顺美满。关于这一点,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就是启秋弟弟讨厌各种节日的原因。

一张脸从小被那些捏到大这就不说了,还好没有捏变形。好不容易长大了原以为逃脱了灾难,谁知道启秋弟弟迎来的是来势汹汹的相亲大礼。谁家闺女懂事咧,谁家闺女长得俏,没完没了地在他耳边扯个不停。一句话,单身是罪。

“对了,刚才爸接到电话,你的七姨妈的表侄一家待会也要来,你快点准备下。”

“知~道~了。”

启秋弟弟有气无力地应着,这完全是从一个噩梦到另一个噩梦的节奏。

被那些浩浩荡荡的亲戚们折腾的,这个新年过的真是无比充实,以至于启秋弟弟在过完年的后几天都在**躺尸度日,就像女鬼被吸干了精血的汉子一样颓废。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噩梦影响的,连和季初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登门造访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到了快开学的日子,这厮握着实践报告在熟人那盖了章,然后乐颠颠地继续在家里当无产阶级。卓元恨铁不成钢,天天追在屁股后面骂,但这丝毫动摇不了逆子懒惰地心,时间一长也就由着他去,自己跑外面天天和老头们下棋打牌。

“小气球。”

又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听到这声奇怪又熟悉的称呼,启秋弟弟半睁开眼,便见到笼罩在沙发上空高大熟悉的身影。

“你……回来……了。”

卓轻予满含笑意地看着沙发上呈大字状躺着的人状物体,那张与他有五分相似的脸带着倦怠的睡意,嘴边似乎还有口水的痕迹,手里还松松握着电视的遥控器。他拿走卓启秋手里快掉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小气球,我回来了你也不爬起来给我倒杯水吗?”

卓启秋擦了把嘴边的哈喇子,慢条斯理的爬起来,然后顶着个乱蓬蓬地头发满世界找拖鞋。

“在那里。”卓轻予好心指明方向。

卓启秋踩上拖鞋,又是打了个哈切,“哥,我给你倒水~去啊!”

“这才几天不见,我的弟弟怎么成了这副德行?”

启秋弟弟捧来一杯热茶递过去,顺便捎了个幽怨的小眼神,“你难道忘了咱家那帮亲戚是多么……凶猛。”

还真忘了。

“哥,你居然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各种哀怨的眼神飘过来。

卓轻予揉了把自家弟弟的头发,满心愧疚:“小秋,还真对不住你了,你要不要再睡会?”

启秋弟弟点点头,三两下爬上沙发,老位置舒舒服服地趴好,举起小食指,“哥,我先睡了,记得晚饭要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