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攻击,我集中全部精力去观察杨姓老人的动作,步伐。第一次,我极尽全力的抵抗了几下,最终还是被他一带,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不由自主?惯性,难道,是这样的?我已经有了些许发现。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再次以刚刚同样的攻击动作攻了上去,几招下来,我再次被老人一带而倒。杨姓老人似乎也有心教我一些太极,所以看我有所启发,他便非常配合的一招一招的跟我对打,让我从中学习。

接连以同样的方式倒地七八次后,我终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就在我试探其他动作时,其他练习太极的老人已经纷纷招呼杨姓老人归家了。我这才从陶醉中醒悟,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半左右了,我哀叹一声,向杨姓老人说道:“您先回吧,我明天再向您讨教。”

“不急。”杨姓老人对我一笑,转而向其他练习太极的老人颔首道:“你们回吧,我同这个少年再喂喂招。”

啧啧,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我心里不住赞叹,但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人家的生活,我歉意道:“我不急的,您还是做您的事情去吧。”

杨姓老人微笑依然,他道:“人老了,时间也就多了,我没有什么事,倒是觉得跟你喂喂招却挺不错。你似乎也想通了一些东西,断然打乱可不好,我们还是继续吧。”

那些老人陆续走完,围观的那十几个年轻人也不耐的三三两两的离去,最后只剩两个女孩子依旧好奇的观看着我们喂招。其中一个女孩子,就是我一开始说要教她防狼招式的女孩子,她看到我每一次的被打倒时,都会欢喜的欢叫着:“哈,现在知道太极的厉害了吧……”

我这会儿没功夫厉害她,因为再确定老人真要同我继续喂招后,我便欣喜的变换了攻击方式再次攻击。可我依旧被放倒了,这一次我一开始用的是擒拿,可擒来擒去,最后老人伸手在我肩膀处轻轻一拍,而我竟抵抗不住的就跌倒了。

虽然惨败连连,但我没有气馁,想着刚刚心底明白过来的一点,我越发精神的再次冲上去。依旧实用同样的攻击,依旧近乎相同的跌倒,一而再,再而三,这般连续十几次,我终于看出了一些什么,而这时,我脑袋里想到了一个词:杠杆。

这次,我终于敞开了声音欢笑,边笑边说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太极,奸诈的张三丰啊,亏他能创出这么有趣的东西……”

杨姓老**囧,他本以为我是在痴心太极精妙,这才不停喂招指教我。之间,我有时思考有时笑,他认为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学到了一些太极的皮毛。这最后,却不想我说出这等大煞风景的话来。不过老人倒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呢?

“少年人,你想到了什么?”杨姓老人向我问道。

“太极,哈,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惯性力与杠杆的巧妙运用罢了。”

“哦?”杨姓老人这时倒也好奇了起来,他习练太极半辈子,却也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太极竟然可以这么解释。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您不知道?”我一时也奇怪了起来,想来这么高明的太极高手,怎么会不明白太极里的理论呢!

杨姓老人一笑,说道:“不满你说,我研究大半辈子的太极了,却也从来没在哪里见到或听到你这么解释太极的,惯性力与杠杆?这该是如何解释呢?少年,你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来听听。”

“首先,从一开始我们喂招时,我一连被您放倒很多次,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当时不敢肯定,所以后来我用同一种方式攻击,而您,也用同一种方式将我放倒。十几次载到在地,从我载到的过程里,我判断出了惯性力这样一个理论。您每一次将我打倒时,都是在我全力攻击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我协调全身力量做出的攻击,同时我也能够保持自己的平衡,但您伸手将我向我攻击的方向一带,我的力量加上您少许的力量,这就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最起码,也是在平衡度上,然后,我就不由自主的惯性向前,然后载到在地。”

我一通解释,杨姓老人似乎也理解的点点头,他道:“似乎也有一定道理,那杠杆呢?”

我听到老人首肯了自己对太极的理论,我有些得意道:“想到杠杆,那是因为一句话,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还有就是太极里常说的,四两拨千斤。这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被您弄的再次跌倒十几次,一开始我还没发现什么,但后来,我发现喂招时,我被您所带动,不知不觉做到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动作,而这个动作的支点,就是我的前脚掌,链接前一个动作与下一个攻击,而您,恰巧不巧的就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虽然仅仅是轻轻的一下,但支点被打破,我身体自然失去了平衡,这样一来,我岂能还不跌倒在地?”

“确实有一些道理。”杨姓老人点头赞许道:“不过,你这样解释,是不是也太简单了一些?毕竟太极传承也有一千年年的历史了,可不是你单单两个词就能概括的吧。”

我得意的笑道:“什么复杂的事情,在被想通之后,也就变得简单了。人牛顿不就因为一个苹果而想通了地球万有引力之说吗!啧啧,俺也不必牛顿差了。”

杨姓老人失笑道:“年轻人需戒骄戒傲,你且再来试试。”

老人还是随意的站着,但这时候,身上却涌现出一股自信,这自信在我眼里确实压力。本来咱就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人家更加认真起来,我心底有些发虚了。但是咱不怕,一来老人对咱没有恨意杀心,二来我倒要看看,太极还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这一次攻击,我放弃了什么招式所限,军体拳擒拿术,通通丢掉,到了打斗场中,完全凭自己直觉与本能攻击与防御,俺打群架的时候就这么个样子,这才是俺真正实力所在。一招一式,我打的不亦乐和,而老人家垫手挫步,或带或粘或贴,我的攻击竟是丝毫抓不到人家。

在我想通太极里的一些理论后,我就尽可能的去避免老人家在这方面的长处,这让我的攻击有些受限,但为安全保证,我只得如此对抗。

不久后,在老人手臂回旋轻易甩开我一只手臂后,对于我不可避免的强力的身体撞击,他竟然是一退一侧,每一个动作都井然有序,虽然我肯定我是撞击到了他,但似乎并没有给他多少伤痕。但下一刻,老人扬起手掌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衫,而后双手按在了我的胸腹间。

“啊……”我惊起一声大叫,因为我整个人被推飞了出去。但看老人清瘦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如此力道的人。借力打力,靠,我脑子里蹦出这么个词语,而这,似乎也是惯性里的一种应用。

“呼!”杨姓老人还是喘了一口气,然后他笑问道:“少年,现在觉得如何?”

哼了一声,我一跃而起,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借力打力而已,照样也是惯性力的应用,就跟小麦,能够做出各种蛋糕,各种面食一样,花样多了而已。您练太极都大半辈子了,这些技巧早就都渗入到你们骨头里了,应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我现在明白了太极的理论,要是给我个三五年,我一定不会再被您打倒了。”

“三五年啊,嘿,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杨姓老人自嘲的笑了笑。

“嘿,杨大爷,一开始吧看您自然平和,跟个圣人一眼,怎么现在也竟想这生死这些俗事儿了?”我倒不是存心打击老人家,俺也好奇,人老了对生死是怎么看待的,虽然奶奶也老了,但我却不想这么问奶奶,怕奶奶为此而惶恐不安。

我曾想出一个好玩儿的选择题:人在快死的时候,会想到什么?

一:我要死了,我舍不得老伴儿孩子孙子。

二:我多想再吃个苹果啊!

三:我的初恋挂了没?

四:好怀念打床架的感觉。

五:原来,这样一辈子是幸福的。

……

“圣人!哈哈,少年啊,是你不懂得罢了,人一老,总免不了会想到生死的。”杨姓老人回答道。

“强强。”这时,一声慈祥的传来,我同杨姓老人转身看去,竟是我一身朴素农装的奶奶,提着一个袋子找来了。

“这是?”杨姓老人询问道。

我冲杨姓老人笑笑,向奶奶喊道:“奶奶,你怎么来了?”

奶奶步伐蹒跚而来,这可是两公里路呢,一个身体不适太好的老人走这么远,却是会累人的。奶奶边走来边笑道:“我见你一直不回来吃饭,怕你饿着。”

奶奶还是那么疼爱我,打小的时候,我一跑出去时常疯玩的忘记了时间,总是奶奶带着吃的出去找我。从村东到村西,找不到就又从村南到村北,那个时候,我哪里能体会这般疼爱。这一瞬间,我有些哽咽了。

赶紧上前两步,我将奶奶搀扶住,然后走到杨姓老人近前,我拉着奶奶就地坐下,并招呼杨姓老人道:“杨大爷,你也坐下吧,看我奶奶给做了什么好吃的,你也尝一尝。”

边说着,我翻开了奶奶带来的袋子,里面是两张‘面沱’,城里人一般都不会知道的,其实这跟城里的煎饼果子很像。只是这面沱却是面,水,鸡蛋,葱花,盐巴放到一起,搅拌的稀稀的,做的时候,往锅里放些油,然后将一大勺子搅拌均匀的面放进去,趁着热油摊开,摊成一个圆圆的饼,翻转着熟了即可。

我着实喜欢吃这面沱,更喜欢吃-奶奶做的。一直在看我同杨姓老人喂招的两女,这会儿凑了过来,她们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好香啊,我们也没吃饭呢,可不可以尝尝啊?”

杨姓老人却是就地坐下,他有些不满的对我说:“少年,以后你也要喊我爷爷,我跟你奶奶-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你别让我掉辈分啊。”

对于杨姓老人,我挺尊敬他的,于是应答了一声。随后看着凑过来的两女,我说道:“可以啊,但是不能白吃吧,你得答应做我奶奶的孙媳妇儿。”

我这话是对一开始要教人防狼招式的女子说的,后者脸一下子就红了,而我奶奶也真当真的看向了那女子,她慈祥的笑道:“这女娃长的可真好看,还有这个女娃也好看。”

“那就都做您孙媳妇儿。”我撕扯着半个面沱就吃了起来,杨姓老人拿去了令半个。

两女对着我都是哼了一声,看样子就要准备走,奶奶却将袋子里的另一张面沱递向她们,说道:“女娃,你们不嫌我做的不好,就吃点吧。”

两女欣喜的趁势坐下,然后分食了令一张面沱。之后聊天时,我知道了杨姓老人的名字,杨秉心,他是京城太极协会的会长,国家太极协会的副会长,真的很牛。还有另两个女子的名字,周翠竹,周绿竹竟然还是姐妹。我说要教她学防狼招式的女子是小两岁的妹妹,周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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