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城主府内外,张灯结彩,无处不透着喜悦。

今日城主大婚,全城摆流水席三天,而城主府的大门口也是进门的客人络绎不绝。

远处一间客栈二楼的房间里,有一双阴狠的眸子里盛满焦急之色,直盯着城主府的大门处。

“啪!”等姐姐的消息等了一夜没有等到人,更没有等到城主府有半分动静,杜挽鸢气得将茶杯振碎。

“鸢妹,你莫急,兴许秋姐不会有事的!”一旁的大胡子见此凝眉劝道,“你方伤了身子,还是少动怒的好!”

“延胡,你说今天这栾城城主突然娶亲,是不是捉了我姐姐?”杜挽鸢在屋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这婚礼的事情正是从昨天便开始准备的,今日一早就突然成亲了!”延胡皱眉说,望着杜挽鸢的眸光闪了闪。

“难道真的是姐姐被那老色鬼捉了?”杜挽鸢蓦然瞪大眼睛,正想往门外冲,而后突然脚步一顿,继而眸光一亮讶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栾城不就当真是咱们家了,咱们就有后盾了!不行,我要去看看,说起来我还是城主的小姨子呢!”

延胡听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分明长相秀气,却分明满目阴霾的少年。

在她的手拉上门板时,赶忙冲上前按住了她开门的手,惊道:“你疯了!没有确定的事情,你这么去不是送死吗!”

杜挽鸢闻言一愣,这才冷静了几分。确实,她如今武功被废,哪能还如当初任意来去。而想到这点,杜挽鸢心里恨恨的咀嚼着莫兰庭的名字。

凭什么她也是无父无母,却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就凭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除了那张脸,她还有哪里好?

“不行我一定要去,若真的是姐姐那不正好,如果不是到时候我就向那城主献上莫兰庭那贱人的画像!”

说着就要强制掰开延胡的手,可是延胡一身武艺,而她早已被废,哪里能掰得过他?

两厢争执间,这时门突然开了!

两人下意识停了动作,以为是秋荨儿回来了,忙转头看去。

继而两人都是一脸的惊讶,尤其是杜挽鸢,眼里几欲喷火——

“慕容狗贼,怎么是你——”

“啪——”杜挽鸢话音方落,一击带着劲力的巴掌便朝她的脸上扇来。

直将她掀飞出去,撞上对面的墙面弹落了下来。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才口吐鲜血的停住。

延胡则是怔在原地,望了眼地上的秋荨儿,再望了眼慕容卿,而后退立在慕容卿身侧。

刚刚缓过气来的杜挽鸢见此,目眦欲裂,半晌才有气无力的挤出一句话,怨毒的望着延胡:“叛徒!”

“叛徒?他本来就是本王的人!”慕容卿轻嗤,而后缓步走进杜挽鸢身边。

杜挽鸢一脸忌惮的下意识想往后退去,却奈何身体刚刚受慕容卿那一巴掌不轻,一时根本动弹不了多少,轻动之下,只觉身上的骨头全部要散开般疼痛。

“我就、就知道,你没、没那么好心!”杜挽鸢讥诮的望着慕容卿,看出他眼里的杀意,突然却又不怕了!

“本王是从来不会有好心,若不是因为芊儿,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慕容卿凝眸看着杜挽鸢,眸光深暗的看不见底。

“哼,少假、假惺惺了!你若真的为我姐姐、又为何将她害成如今这般?”缓了会儿,杜挽鸢说话利索了几分。

“是本王害的吗?从道义上说,杜家不是本王下旨杀的!而当初你母亲服毒随你父亲而去,她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会甘愿去流放?你以为她是为了那几个成日编排她,不给她好日子过的姑嫂吗?后来你若安分一点,随军北放,你姐妹二人还能遇上我派去营救的人。可是,又是因为你,任性妄为,惹怒押送的官差,才遭致横祸让你姐姐被……”说到这里,慕容卿的声音已然暗哑,顿了下才又说:“而今本王已经放你一条生路,顾西楼也已放过你们,你却又以死相逼,让她去城主府截人,不然她会被捉吗?”

杜挽鸢被慕容卿这一番话一说,蓦然惊住。

那刹那真的是觉得是自己的错,姐姐是为了护她才——

当日她们姐妹二人被押着去边关流放,一路护送的官差里,居然有一个人是慕容卿派去的。那个人先找到了她,示意要救她们姐妹二人离开。可是她因为丧母之痛,将所有责任都理所当然的推卸到了慕容卿身上。

于是便极力反抗拒绝,闹的惊动了其余官差。那慕容卿的手下在与几人纠缠间被推下冰河,后来生死不知。官差怕再有人劫持囚犯,便因此改了道,换了路线,。

姐姐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被押送的不止有独家的人。她又哪里敢告诉姐姐,她恨那个人,所以也不希望姐姐还挂念慕容卿!

再后来,也是她刁蛮任性,始终不适应从千金小姐沦为阶下囚,半夜闹着要洗澡。本以为那些人是官差……她相信那些押送的人是好人,却不相信慕容卿,当真可笑。

后来那些人便色心大起,姐姐为了救年幼的她,便以身相代……

“不,不是我——不是!是你们,那些人都是你慕容家的鹰犬——”杜挽鸢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

这让她怎么敢承认?她那么深沉的恨了别人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让她承认,将她们姐妹二人逼入人间炼狱的是她,是她杜挽鸢!

“呃——”可是唤了一半,声音被生生卡住,杜挽鸢不可置信的望着慕容卿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那上面没有一丝生人的温度。

而他的手亦是一片冰冷,紧紧的扼住她的咽喉。

“慕容卿,你,你敢杀、杀我?”杜挽鸢极力的挣扎出声音,望着眼前眸子里盛满嗜血杀意的慕容卿。

慕容卿却没有回答她,只手一紧。

一直站在慕容卿身后的延胡见此眸光闪了闪,却也没有开口说话。作为慕容卿的金牌卧底,他知道以他的处事手段,这样处死杜挽鸢,已是最仁慈的宽恕了!

直到听得“咔嚓”一声后,慕容卿站起,杜挽鸢已经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盛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与怨恨,死不瞑目!

“王爷!”眼看着慕容卿有些失神的走向门口,延胡这才开口唤住他。

慕容卿闻言稍微停了脚步,却未曾回头,暗哑的开口:

“我会救芊儿出来,然后,你带她去一个新地方,好好生活吧!别告诉她她妹妹的那些事情,就说她失踪了!”声音里这一刻无处不透着悲凉的沧桑。

“可是王爷你——”

“我们之间那些恩怨,让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离开,重新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

说完,也不待延胡再说什么,慕容卿恍若无魂般的径直走了出去。

延胡却是望着客栈里的尸体,最后亦叹了口气。

下了楼后的慕容卿,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识的,径直走到了城主府前,看着门楣上的烫金大字,眸黑的深不见底。直到注意到门口走出的一个熟人,正惊讶的看着自己,才转转眸去对着那人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