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端荣哲宇赶路赶得风尘仆仆,昼夜不歇,苏叶尔追人追的一路颠簸,那端楚宁为了抵挡各种暗杀,虽然不说焦头烂额,但也是分身乏术。就爱上乐。lw0。

而看似在荣王府过着被保护日子,日子悠闲的杜小九其实也过得不轻松,以前很多事情,她没有想过要自己牢牢地把握在手里,但是在原本的依仗不再,反而成了伤人的利刃的时候,杜小九便不得不重新的开始审视了自己手上拥有的,一切可能转化成有利优势的东西。

……

荣王府内,奴才婢女们来来往往,各自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一切似乎和往常无二。

但,不为人知的偏僻小门内,忽的多了不少之前荣王府上下从未见过的人。

隐蔽的、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摆满了玉瓶青瓷,屋子里散发着幽幽的檀香,整个一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此刻,这间屋子里却不似它给人的感觉一般,气氛里充满了紧张和冷凝。

隔着白纱一般朦胧的屏风,杜小九一身白衣靠在美人榻上,神色慵懒,如玉一般精致无暇的脸上更是带着深深的疲惫。

她的面前,隔着一座侍女翩翩起舞的屏风,几个身穿麻衣,看起来很是简朴憨厚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个桌子上,手脚飞快的拨着算盘,伴随着算珠的快速波动,“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而那些人不仅一边快速的写下算出的结果,脑袋也一起飞速的运转着,对着一本又一本的账本。偶尔开口相互询问,积极探讨。

不多时,一本本算过的账本高高的垒砌,堆积如山。

华姑站在一旁为杜小九揉着肿胀的脑袋,按在穴道上的动作轻柔,舒缓,试图为其缓解几分疲劳。

杜小九的手轻轻地敲打着榻边,精致的黛眉微微的蹙起来:“几位都是我二十四道家常菜的连锁掌柜,这五年里,李晟也不是没有和你们对过账本,所以大概的数量我也是知道的。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抽取现银,那么,我现在能够抽出的最大现银是多少?”

而另外一座屏风之外。“珍馐楼”的掌柜们也正在飞快的拨着算盘,计算的飞快。

三个时辰过后,“二十四道家常菜”那里的掌柜,里面出来了一个代表,送上的账本,上面清晰地写出了如果要拨现银,该从哪一些项目里拨款,该拨多少而又适合,最后,如果要尽全力拨现银,在不影响生意的情况下,最大能够拨多少。

数据之详细,拨款方式之巧妙,让原本蹙着眉的杜小九在看过之后,不由得慢慢的松开了紧紧皱着的眉头:“一百五十六万七千九百八十九两白银?”

但在想到这个数据不过是大约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入的时候,杜小九的眉不由得再次的皱了起来。

不行,杯水车薪!

半个时辰后,“珍馐楼”的连锁掌柜也开始派遣出一个人送上来最后的结果。

四十九万五千八百六十二两三钱——黄金!

直到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杜小九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眉宇这才是彻底的放心了下来。

关于商业,杜小九插手的并不多。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借着一些本来自己就擅长的领域里的经验,才能够在早已经形成固定市场的古代里从美食中分得一杯羹。

若是涉及其他产业,不一定能够有如此的成就。

所以,她唯一插手的便是餐饮业,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她做的也很是隐蔽。

因而,若是未来急需银两,“二十四道家常”和“珍馐楼”无疑则是为她提供钱财的坚实后盾。

而说实话,这些能够被抽出来的现银,杜小九并不急着取出来,只是想要知道,好为自己的心里有个准备罢了。

但是哪怕面对如此的巨额财产,曾经不太在乎钱财数目的杜小九却在此刻觉得,不够,不够,统统都不够。

闭了闭眼,一刻钟后,杜小九做出了一个决定,抽出一半的现银,秘密插手粮食收购。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民以食为天,她若是掐住了粮食这一条线,也就是掐住了大荆的半壁江山。

她打从被胁迫的那天起,便决定,迟早有一天,她会亲手砍破这枷锁。

如果方式可以温和一些,最好不过,如果不行,那么她也不介意争个鱼死网破。

既然你最看重你大荆的万世基业,你逝去之后的千古英名,那么我便切了这基业、绝了你的英名又如何!

别跟她说什么江山社稷,你既然不仁,我又何必义气,便是改了这朝代又如何?

杜小九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甚至太过于决绝,甚至为常人所难以接受。

但是,她就是这样子的人,不曾触犯原则底线之前,一切都好说话。

触犯了,那就是自损八百,损敌一万,她也是不在乎的。

但看谁的顾忌更多一些。

在那一日,她饮恨下定决心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把这想法埋在心里,谁也不曾说过。

但是假若寻得了机会,她便是呕心沥血,也要让使得她陷入难地的人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被人当面毁的面目全非。

犹如她曾经费尽心思躲避一切,只求获得安稳,

,但却被人狠狠得破坏的样子,不,要比她来的更痛苦一些。

……

送走了“二十四道家常菜”和“珍馐楼”的人,已经连着一夜没有入睡的杜小九这才松了一口气,浅眠了一会儿。

华姑看着满脸憔悴的样子的杜小九,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是不知道杜小九为了什么劳心劳累,但是看着她如此的费心费力,跟着李晟许久的华姑也能看出了杜小九似乎在在为着什么事情做一些准备。对于一个年级轻轻地姑娘身上扛着如此的重担,华姑心里总觉得怜惜万分,想要上前帮助一些什么,可是却无能无力,于是心里便愈加的愧疚了,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处为杜小九添上一份力气。

下午时分,楚宁得到了入画传送的杜小九调动现银的消息,一声不哼的,派人在暗地里送出了比杜小九调出的现银更多上一倍的银钱来。

随着楚宁送出的银两,杜小九这才知道,原来楚宁之前纯粹的是扮猪吃老虎。

这货不禁有人,还有钱。

不说别的,就说——

那吸金能力超强、得京中无数名门闺秀青睐的凤鸣轩竟是他手底下的产业,由此可见,楚宁手里的钱财其实也不少。

而那日凤鸣轩掌柜的送给她的首饰都是在楚宁的示意下送的。

难得楚宁分身不暇之际还能够顾得上她,杜小九对楚宁的这一举动微微的暖心了一下。

心神恍惚的一刹那,似有清风掠过她紧闭的心门。

暖风悠悠荡荡,轻柔婉约,不曾深入,但却让人满心温暖。

紧接着,忽的想起,那日楚宁送给她的聘礼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给遗忘了。

电闪雷鸣之间,忽的想起了那一支摆在聘礼里极为出彩的凤钗——凤鸣九玄。

凤鸣轩仅供观看,绝不外卖的镇店之宝。

凤鸣轩的掌柜曾经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凤鸣九玄乃是主人亲手制作的,不仅工艺精湛,更是制作之人满含心血之作。

只不过,当时杜小九被怨恨遮住了眼,不曾注意过楚宁送来的如山聘礼。此时想起了,便不由的唤人去轻点了一下,在看到名单上那些价值连城,大多独一无二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唏嘘。

不管她现在对楚宁是什么感觉,但是无疑的,楚宁在细节处,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于她的看重,使得杜小九莫名的有一种,既然已经嫁给了他,或许日后就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的感觉。

至少狠夫毒妻,共同的敌人,绝配!

但是这一丝动摇则在章华夫人下午派来的烫金请帖的时候,不由得被搅得灰飞烟灭。

……

杜小九一袭紫色鎏金纱裙,外罩一件纯白色的披风,黛丝轻挽雾云鬓,妆容清丽中带着华美,整个人犹如一朵素的紫色玫瑰坐在堂中央等着章华夫人的到来。

章华夫人也没有让杜小九久等,不一会儿便在王府的管家的带领下,身姿婀娜,犹如在自己家里一般闲适的进来。

嘴角嗜着一抹清浅的笑意,章华夫人姿色倾城,不说她华丽至极的打扮,便是一个人背对着你站在那里,也觉得一个背影是极美的。

那侧脸,微微抬起的下颔,无一个看起来不精致流畅,保养得宜的白皙如凝脂一样的脸庞似乎蒙着朦胧的薄纱一般。她微微看过来的眼神含娇带怯,当看她少女一样明媚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和杜小九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差别在于杜小九多了些低敛的淡,而章华夫人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美,将张扬彻底的释放,犹如火焰在空气中灼烧,连绵铺展,恨不得与天地一同毁灭的感觉。

尤其是那微微挑起的迤逦的美目,眼眸中光芒绽放,像是在傍晚的晚霞一样,毫不掩饰的,浓郁的彰显她的美,艳光十足。

竟是硬生生的把她身后的一个一袭碧绿色锦衣,面容娇俏的少女的姿色也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看着出现在章华夫人身后的,犹如绿叶一般的少女,杜小九的美眸不由自主的眯了眯。

端详了好一刻,这才知道原来那人是那日在凤鸣轩里偶遇的苗小琪。

此刻跟在章华夫人身后的苗小琪倒是不复那日在凤鸣轩时的嚣张,整个人乖顺无害的犹如邻家女孩一样,面色宁静的看着一袭华服坐在那里的杜小九。

章华夫人见杜小九把目光放在苗小琪的身上,显然很满意,几个优的步履走了过去,便在杜小九附近坐了下来。

苗小琪低着眉宇紧紧跟在后面,面容幼稚无辜,看着很是无害。

但,杜小九的眉就是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那日小宁大婚,我去的着急,并没有细细的看过小宁的夫人,今日一看,郡主长得真是国色天香,便是我这般老骨头都要比了下来,是个漂亮的。”

一坐下,章华夫人便端着长辈的身份,说的很是慈祥,笑的很是热烈,好像是打心里想念杜小九一样,语气热络。

杜小九并没有天真的以为章华夫人这热切的语气是忽的对自己改观。

便是她话里话外隐藏的也不过是,就连楚宁大婚那天,她也不屑看着杜小九,于是连杜小九长得什么样子也是不知道的。

而且,从称呼上,章华夫人不过说的是郡主,

并没有说是外甥媳妇,由此可见,章华夫人依旧如那日的一样,高傲的不屑多看自己一眼,也并不承认自己是楚宁的夫人。

章华夫人自己可能是没有感觉到,说不定还为自己低下了一些身段儿觉得难得,甚至面上有着些许期待,似乎在期待着杜小九感激涕零的看她,为自己难得放下的身段而感动不已。

但是看着自己的一番话说完了,杜小九不仅不拿着感激的目光看着自己,也不曾接话,只不过依旧动作优的轻拧着唇喝着手上的茶,好像自己的出现在她看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完全不为章华夫人的妥协而感激。

原来信心满满的以为会被这恩赐感动的昏了头的杜小九没有出现章华夫人预料之中的场景,章华夫人又看了一眼今天跟来的苗小琪,脸色顿时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郡主,原来你皇室的家教就是教你这样子的待客的?便是连着长辈来了,也可以随意的漠视了不成?”

杜小九对于章华夫人的谴责丝毫不理,一杯茶喝完了,似乎才想起章华夫人原来还在这里一样,带着一些羞愧的看了一眼章华夫人,说出口的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原本还在想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竟然连见到了郡主也不曾行礼,内心还窝火了一会儿,现在一看原来是章华夫人,是楚宁的姨母啊,那日我盖着红色的盖头,倒是没有注意姨母长成了什么样子,多有怠慢,姨母莫怪,姨母请坐。不过姨母后面的那位姑娘看着怪伶俐的,不知是个什么身份,竟是连郡主也不用参拜?”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把章华夫人送“知冷热”的人上门,最后却被杜小九狠拒的那日时间忘记,假装这是新婚那天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章华夫人听着杜小九晚来的招待,那沉下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但是眼尾依旧高高的抬起,面色倨傲:“听闻你昨日里被人掳了去?”

虽然章华夫人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使得自己的声音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辈关心一个晚辈的话语,但是因着向来都是别人奉承她,讨好她,她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哪怕是这一句都使得她开口说出的话语很是生硬,有种你若说是,我便要跳出来指手画脚的感觉。

而且暂且不说章华夫人这语气有些生硬,听着不像是个来关心晚辈被掳之后来安慰的,倒像是个问罪的。

但是,便是问罪,便是杜小九真的被掳,这话也绝对不该是章华夫人应当在这个时候,在一个外人的面前直白的问出。

章华夫人的话语一出来的时候,杜小九便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有些时候,她是真的不了解章华夫人是怎么坐上章家的家主的地位。

难道是十年来的唯我独尊使得她将自己上位时的一切计谋全部都喂了狗,才能使得现在的她如此的狂傲自信,以为唯有她自己最高贵?

这么想着,杜小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章华夫人身后的苗小琪。

也就是轻轻地拿眼尾扫了一扫,便知道,章华夫人心里打着的什么主意。

没有急着回答,杜小九重新端起了一杯新茶,茶盖轻磕杯沿,杯子中沸水搅动着茶叶翻滚,袅袅的雾气弥漫着,迷了杜小九的眼睛,使得她秋水一般的眼显得更是盈盈动人。

良久,杜小九这才语气稀松的道:“姨母打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杜小九的语气很是平淡,完全没有其他闺阁夫人或者女子听到如此诛心话语时的颤抖的愤怒和害怕,以及如何得到这消息时的质问。

章华夫人显然对于杜小九这么久才回话很是不满,当即便神色有些愤怒的站了起来:“你莫管我是打哪儿听来的,但是你被歹人掳走,不洁已经是事实!楚宁的身上也留着我章家的血脉,作为章家的家主,我是不会接受你这样子的外甥媳妇的。你若是识相就自己去求了楚宁把你下堂,你若是不识相,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做姨母的不爱惜小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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