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当如何是好呵。”初九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付惋惜的口吻,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否有打算在我南州常住?”

“什么?常住?”他顿时瞠目,是否已经很明显。

初九却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位爷有所不知,这陈年浸蜜此时怕是要重新酿才行,这酿的时间越久,效果越好,不然这闪着腰虽然能治好,却是伤了内里,以后难免要再复发什么的,所以还是等等这陈年酿蜜酿好,好方便除根才是。”

少年闻言脸色大变,声音也有几分示弱起来,“这个……不好吧,你们这济世堂不是咱们南唐的第一铺吗,怎么会连个浸蜜都没有,简直是荒谬!”

初九挑起眉梢,心头猛然一跳。这位既然知道他们是南唐第一铺,也还是照样敢打砸济世堂,可见其来头不会小了,自己这般戏弄他,必然是要惹来麻烦。

不过,瞧着这小少爷这秉性,自己若是此时示弱,这余下的怕也一样会被砸个干净才是。

这般想着,初九抿了下嘴唇,心道既然已经开了头,若不继续下去,怕是要露出马脚,倒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真真的戏耍上他一回。

“呵,既然这位少爷知道咱们济世堂,也便应当知道,这济世堂的东西是动辄就十年百年的东西,物廉价美,自然是买卖兴隆,这浸蜜虽然是平日少用的东西,却也是常常脱销,若不……我代你问问铺子上的旁人,看看还有没有压箱底的存货。”

初九说完看向了王不留行,王不留行“啧”了一声,眼珠子一转,立刻抢先跑到了内堂去,很快便拿出了一小瓶儿的浸蜜出来。

“嘿,你还别说,真让我给找着了一瓶,可是这东西已经有人要了,定金都付了,还是咱们的老主顾,怕是给不了了。”王不留行说的是声形并茂,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说着还把那瓶口的蜜给抹了去,显然是刚刚灌进去的。

二花筵鼻子灵敏,一闻那味道与寻常蜂蜜无异,便“哎”了一声,四方藤个鬼机灵赶忙一脚踩在了他的脚面上,疼的他又是“哎呦”一声,四方藤连忙趁着他弯腰时低声附耳上了两句

“小爷我出十倍的价格!”

初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本以为还有留存,没想到竟然只余下此一瓶,且还是早有预约,如此也便无法,只能留这位爷你在我济世堂这小小医馆屈就屈就了。”

“二十倍总行了吧!”

“这位爷,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个信誉的问题,如果我今个让你把人家定好的陈年浸蜜拿走,人家就会说我济世堂没信誉,同行也会怪我济世堂坏了规矩。这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咱们得按规矩办事,这济世堂上上下下总不能去街上唱莲花落,讨饭去不是。”初九说的时候,四方藤他们都憋着笑,其实她自己也是有些想发笑,只是这面纱一遮,也便没人瞧得仔细便是。

“那你倒是说怎么办,这事情都办好了,我不能总呆在这南州啊。”

少年是当真急了,显然是真的没说假,他是真的有急事,初九也便没再多为难。

“初九这有个法子,不知道小少爷肯还是不肯。”

“快说。”少年催促。

“既然是浸蜜的事情,小少爷可以去买上两坛子蜜来,然后再由我济世堂调制,以新调制的浸蜜换这瓶陈年的,这钱也不让小少爷你一人独拿,咱们济世堂也出上一半,可好?”

“多少?”听说钱能解决,那小少爷面容便又恢复常色,在他看来,这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也就半贯钱的事儿,怕还不及少爷你一口茶水钱,只是咱们这人手都不够,得劳烦少爷您去买来。”

“半贯?”少年惊讶的看着初九,显然是没想到居然只要半贯钱,而且他还只需要出一半,这和他起初以为会被狠狠讹诈一笔相差甚多,便又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小爷这就让阿大阿二去买来。”

“这恐怕不成,那卖蜂蜜的是个女娃娃,若是见到这身材魁梧,相貌不怒也带着三分凶狠的阿大阿二,怕是要吓哭了,那可就买不来蜜,若是强行买卖,咱们这南州也是有王法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好了?”少年听到这,便扁了扁嘴巴

初九见时候成熟,便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若不,还请这位爷您自个亲自去买上两坛回来?”

初九的想法倒也直白,让这人去街上买了蜂蜜回来,这四周邻舍一瞧,他们这场子也就算是找回来了。

少年听了却不乐意,倒不是反应过来,而是……“这都扎着针呢,你让小爷我怎么好出去,还是让阿大他们去买吧,最多我让他们和善点,笑着去买。”

少年说完,那几个魁梧大汉都青了脸,让他们去赔笑卖和善,这不是让老虎给兔子上贡嘛。

“针不碍事,拿大袍子一遮,也就过去了,何况离得也不过一条街的事情。”初九说着扶他站起来,然后要拿袍子给他披上。

“真的不会有事吗?”少年在伸袖子的时候还一再与她确定此事。

初九刚想说自然,就听到有什么敲击门板的声音,随之的便是一道温柔的声音,“常慕年,你还当真信了,她是在逗你呢。”

初九回头看去,只见来人倚着门框而立,一袭绣紫纹的雪色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紫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上有一白玉发冠,一手执纸扇,一块琉璃环配同色穗花压袍,语毕便是薄唇轻抿,一双狭长眸子满是戏笑。

这般相貌是她从未见过的出众,相貌还是其次,他的出众在于气质,他身上带着一种贵气,那是举手投足间,遮掩不住的风华。

“二哥。”

“我来瞧瞧,这是谁给你扎的针。”那人尚未弱冠的年龄,身形却比旁人高上一些,走过来时给了初九一种压迫感。

他看了那小少爷身上的针后,想伸手碰触,初九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不可妄动,若针偏了,终究是不好的。”

那人挑眉,面上虽然还是笑意,眼底却有一层薄薄的冰霜,开口说道:“你就是苍家的……九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