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其咎,其咎,难辞其咎,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古人更重名字中的寓意,便是谐音也不会叫这种不吉利的名字才是,初九本是想着这多半是化名,可他方才唤那常慕年时,常慕年并未有任何迟疑,想来也极有可能为真名。

有谁家的父母会这般取名,真是猜不透。

可惜,此时苍裕和不在,不然也许会识得这人的身份也说不定。

因为一直在思索,难免盯着看的时间较长,那常其咎便眼神转动,展开纸扇轻摇,时不时还冲她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在有意的吸引她的注意。

察觉到这一点后,初九便扭开了头,去看旁的。

“哎,我说……”那常其咎见初九不看自己了,便开口想说什么,但话才刚开口,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大夫,大夫!”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往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个人抬着个病人就往济世堂里冲,王不留行赶忙上前去,这救病医人,哪容半分耽搁。

王不留行一见病症,顿时急的团团转,口中喃喃着:“竟然……竟然是小鬼入怀!”

小鬼入怀?那是什么?初九有些惊讶,凑过去一看,见那人腹胀如鼓,便愣了愣。

“大夫,是不是得赶快给他喝点什么药?”病患的家人见王不留行只是来回走动,却并不做什么,便急忙的问道。

“胡说!还喝药,没瞧见这肚子都要炸开了!”王不留行也是急的满脑门子冒汗,“从前我也不是没见过……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也能涨成六月怀胎,我还真是头回见,应该不仅仅是腹肿,老一辈常说,说小鬼入怀,那就是阎王爷要人,你们准备后事了

。”

听说让他们准备后事,那病患的家人都哀嚎起来,这连南唐最大的济世堂都治不好这病,他们还能去哪啊,难道就只能看着他活活胀死不成。

王不留行心里烦躁,他隐约记得从前跟着师傅学本事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一个人,那人后来是活活胀死。

可就在他为救不了人着急时,忽然感觉到那九小姐一直在偷偷看他,王不留行便更是急了,扯开嗓子嚷了起来:“哎,我说你别总在一旁看着啊,跟着想想法子,三七子不是说你是什么鬼仙吗?赶快帮忙救人!”

初九被王不留行这般急促的一喊,不禁有些发愣,她正犹豫怎么开口,又不会伤了这王不留行与苍裕和之间的和气,没想到他会抛弃前嫌,还主动要求她瞧病。()

病患的家人们则一下子瞪大眼睛,那老妇人看向她,激动的浑身颤抖,“难道小姐就是苍家的九小姐,可以跟山鬼抢人的九小姐。”

越想越可能,毕竟这济世堂不就是苍家的产业,这南州的不正是苍四爷,苍家九小姐,一准就是这位了。

“……”初九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唇,解释道:“山鬼之说,皆为妄言,怎么能作真呢。”

“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对不对。”老妇人浑浊双眼发红,明明那一带的人家都给小姐放长生灯,烧长生香了,怎么还有假。

那老妇人也是当真急了,扑上来便抓住初九的手,初九挣扎了下,察觉那老妇人抓的死紧,似乎是将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抓住这个可以救自己儿子命的人,那种决绝,想来这儿子若是救不回,她也不会再活于世。

“你且先放开,你这般做也无任何意义。”那老妇人爱子心切,抓的太过用力,初九感觉自己手都被抓的有些麻木起来。

“求求您,求求您鬼仙娘娘,求您救救我儿子,我不能没有他,我给你磕头了。”那老妇人说着便一下下的磕起来,初九则一怔。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我一定会在手术室外等着他出来。

恍惚间,这个老妇人的神情与那个等在手术室外,最终因为激动,不小心将她推下楼梯的老人家重合起来,这让她心一刺,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不是什么鬼仙娘娘,也不是无所不能,但我可以一试,你先起来。”初九冷漠的后退一步,躲开那抓住自己脚踝的手,行医治病,她自有仁心,却不愿做那圣贤。

王不留行听她这样说,便瞪大了眼睛,难道他误会了,这九小姐还当真是有回春的能力?

他正想着,便见到九小姐看向他,便蹦了起来,大声道了句:“你瞧我做什么,我可治不了这病。”

他这人可不玩那些虚的,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不会跟那些大夫一样,装神弄鬼的瞎捣鼓一番,耽搁了病情,还说什么阎王爷要收人,谁也拦不住的鬼话。

初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爹走的时候,说让我一切听王大夫的,便是因为王大夫的医术高超,初九虽然也识得些许,但终究只是初入门,所以很多事情,初九还得劳烦王大夫帮忙。”

王不留行狐疑的看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少说那些个漂亮话,有什么要帮忙的直说便是,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儿似地。”

听到王不留行的话,初九脸上一热,说什么娘们儿,他是不是忘记她苍初九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不过此事也无需计较,重要的是他肯答应。

初九点了点头,便转身吩咐四方藤与五味子,一个去取葱,一个去准备火与绣剪。

二人动作麻利,王不留行见初九在挑拣揪葱管,便又疑惑的问道:“哎,这行吗?”

对于王不留行的质疑,初九仅仅只是沉默的垂下睫羽,动作迅速的将挑拣出的葱管放在火上烤,然后剪去一头,递给王不留行,才开口说道:“此时再说,便天花乱坠也是无用,唯今之计,只是死马做了活马医,看老天给不给咱们济世堂面子。”

初九说完起身,拍了拍罗裙,这葱管的法子是她在一本书上瞧见,说是位大手用来治疗尿潴留的法子,现在躺在济世堂的这个男人患的正是尿潴留,此时并无先进的排尿设备,所以她也只能姑且一试。